第33章 流沙
第33章 流沙
“婆婆，靈夫人又失蹤了——”
新來的侍女面露膽怯，瑟瑟跪倒在地，老婦人手持着拐杖，眼睛眯作一條縫，嘴唇抿着，看不見她的唇瓣，頗有幾分惡煞。
“真是些沒用的東西，我才剛走沒多久，就叫人偷偷摸摸地竄進了我們的老巢。”她轉過身去，不屑于賜予一點眼神，語氣愈發冷酷，“你也不用幹了，退下吧。”
“是…”侍女眼含着碎淚，沒有發出半點兒啜泣。
“為什麽總是不聽話，為什麽不肯消停消停。”看似婆口心長的話含在齒間卻覺陰毒，老婦人施出一道秘法，當即在空中顯現出一條銀輝色的細線，她看向線端所指方向，目光幽幽黑沉。
————
“你把她擄來幹什麽，我們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本是風和日暖的時節，大地卻任性蕭瑟，樹影婆娑，在橘黃的餘晖中化作黑色的枯枝，一只白鳥躍然其間，它本應融合在碧藍的天空中，此刻卻被罩上暗淡的陰晦。
白鳳兀自孤零地站着，口中暗含幾分譏諷的說道。
他看見石塊上躺着的女子，依稀覺得眼熟，深思又沒有印象，只好放過自己。
紅蓮站在下方，聞此也不生氣，反而勾起紅唇道：“要你管，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是管不了你，只是提醒你不要耽誤了自己的任務。”
“我會告訴莊的。”
一瞬變得沉寂，趙靈兒也恰此時分地恢複了意識，待到眼睛睜開後，她來回打量着這兩人，見他們沒有反應，終于開始發起了呆，進入忘我的世界。
紅蓮本以為她會焦急慌張，會走過來，露出那副無可奈何又故作清高的樣子，要求自己放她回去，結果紅蓮愣生生等了半天，她竟然對此情此景毫不在意。
Advertisement
腦海中的幻滅就在一剎那。
白鳳冷眼瞧着，交叉抱胸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樂于看見紅蓮吃癟的可憐樣，即便受了紅蓮一記刀眼，仍悠然自在。
“哼，讓你忘記我，讓你不告而別，我要讓你後悔——！你就不應該再在我的面前出現。”
紅蓮輸出着不滿，語中賭氣的意味濃厚，趙靈兒分出心思猜測…她這樣生氣，大概自己要被那條大蛇給吞入腹中了吧。
她冷靜地想着，過了半晌，沒有聽見大蛇滴滴滑落的口涎聲，只感受到滿頭的清涼和濕漉漉的臉龐，她被猛地潑了一大瓢河水。
“清醒了嗎？”
趙靈兒用衣袖擦去累贅的水珠，回道：“不清醒的是你。”
眼見逼到如此程度，對方依然否決，紅蓮都不禁懷疑起來：“莫非…你真的不是她？”
趙靈兒起身站立，施出一道傳語，被白鳳給攔截了，她直截道：“我不是你所認為的那個人，我也不認識你們。”
紅蓮欲言又止，忽然看向後方，眼眸微微一亮，情不自禁道：“莊…！你回來了。”
“嗯。”一道無比低沉的男聲悄然而至，聽起來是挺有磁性的，即使沒有看見此人的面貌，但隐隐的那種威壓是不用通過眼睛去感受的。
衛莊其實已經來了很久，方才的情景他也知曉得一清二楚，這個女人…十年前是和張良待在一塊兒的，莫名地便不明蹤跡了，後來經歷種種變故，世事無常，沒想到當年存活至今的人又多了一個。
“她失憶了。”紅蓮猶不甘心地抱怨。
趙靈兒看見如今衛莊的樣子，整個可以用剛硬到無堅不摧去形容，粗長的白發肆意披散，輪廓分明的面容中寫着不屑與強橫，身上摻雜着黑與紅的混沌。
衛莊止住了腳步，薄唇輕啓道：“放她走。”
情況出乎意料，趙靈兒滿意地颔首，以表謝意，“我定不會追究此次的事情。”想來，他們的老大都說放人了，他們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心中天平搖擺，紅蓮撇了撇嘴角，“我都帶過來了，不妨讓她留下，以絕後患。”
衛莊看向了她，“以絕後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死，你說呢。”正在看戲中，白鳳興味地一笑，走到了紅蓮身邊。
“可我不想殺她。”
“幾個小人！！膽敢擅自劫走我們靈夫人。”
遠方僻靜的叢林間狂風乍起，拐杖敲擊着地面，過後葉片碎作粉末，地表皲裂，老婦人目光如炬，逼視着在場的每個人，她臉上的皺紋仿佛一道道咒符，見之發暈。
無視老婦人的憤怒，趙靈兒若無其事道：“不要動手，我沒事，他們會放我走的。”
“哼，算他們識相。”對于靈兒的說辭她沒有任何質疑，但她有一個條件，“請靈夫人默念清德咒，為他們蕩除雜念，順應天命。”
“我不會。”
“靈夫人莫要說笑了，這是您本來就生有的天賦，不學自通，勿要錯過這時機。”
話音剛落，氣勢驟然兩極反轉，一股極其霸道的兇橫之氣蕩平了四周的風聲，空中波流疾速湧動，圍繞着老婦人展開的漩渦猶如深淵，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其間，鯊齒的劍輪撕裂了空間，寒光自眼底閃過，唯有戰——方可解決一切。
老婦人眉眼一厲，自是如此不甘示弱地與之交戰，此般來來回回，叫人不敢小瞧她的實力。
趙靈兒早被紅蓮拉到了邊緣，因此并未卷入其中，紅蓮憂心地看着那道黑影，本是不打算說話的，終究忍不住問道：
“張良呢，你不管他了嗎？”
“他待在小聖賢莊很好，我也很好。”
話剛聽到一半，紅蓮陰陽怪氣的語調又冒了出來，“你倒是沒忘記他，果然是郎情妾意啊。”
趙靈兒略蹙眉，“此話不妥，算起來，我與他只是剛剛相識罷了，他也跟你們一樣說些匪夷所思的話，果然你們才是殊途同歸。”
“接二連三…都有人說曾與你相識，你倒是內心堅定，從未懷疑過自己。”
聽到這兒，趙靈兒琢磨了一下才回複：“懷疑自己比較麻煩，還是懷疑你們比較簡單。”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