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結局
第34章 結局
“沒想到失憶後的你。”她瞥來一眼，面含譏诮，“倒是變得越發不要臉了。”
此時此刻，眼前的對戰也落下帷幕，長得酷似姥姥的老婦人連連退卻，鼻息哼哧着大喘，衛莊則于漫天煙塵中緩緩現身，面無表情。
老婦人恨恨地看向趙靈兒，“靈夫人，您為何接二連三地背叛我們，你難道忘記當初的誓言了嗎？”
趙靈兒瞬時感到不舒服：“什麽誓言？”
“您許下誓言，要生生世世守護我們碧靈族，怎可出爾反爾，背信棄義——！！”
凄厲的一聲怒吼，仿佛引來了煌煌天威，勢必要将跟趙靈兒有關的一切移星換日，篡奪所有已然發生的記憶輪轉。
霎時間天地失色，隐藏在暗處的黑色怪影紛紛出現，他們追随着老婦人和趙靈兒的方向持續默念着咒語，難以辯駁的字眼鑽進人的腦子裏，陰冷爬行，又渾然化身為天地的使者，帶來不可抵抗的威力。
昏天暗地內，趙靈兒埋藏下的最後一道絕招飛出體內，其化作閃爍着五輪金光的斑斓蓮蓬罩在頭頂。
如若不能阻止，那便返璞歸真，自此魂歸聖靈珠，即便…中斷此脈，至少還有能量留存在那個世間。
感受到先天的指令和本我意志，趙靈兒短暫地退出“靈夫人”的狀态，她仰首觀天，目中灰暗色澤空白，進入“忘我”的境界。
漸漸的，靈魂從這副身軀中脫離而去，極致的黑暗中乍然釋放出神聖的白光，激發出靈魂的共鳴。
“不要——！！”遠方撕心裂肺的一道嘶吼打破了此時的死寂，趔趄走來風塵仆仆的青色身影，他的胸膛肩臂是堅毅寬闊的，卻自帶着一股清隽內斂的氣息，在這漫天威壓中，恍若下一秒便要傾倒落地，消失不見。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放過她！”
他走近了，聲音卻平靜下來，臉上冰冷結霜宛若方才那句厲言并非出自他之口。
他在跟誰說話，誰又能回應他，在咒語彌漫四起的一瞬間，近乎所有的人都沉默靜止了，風呼嘯而過，呼吸不由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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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兒恍然間睜眼，看見了他，光怪陸離的記憶一閃而過，時辰已到，她本該脫離身軀，自此消逝于塵世。
宿命難悖，十年前她因此而逃離，十年後她卻卷入更深重的意志浩劫，談何生，談何死。
張良屹立在萬般煙塵中，洶湧的情感伴随着目光觸及到對方滾滾滴落的淚珠時沖破了閘門。
十年後的第一眼，他想質問她，為何又回來，她不該回來。
但與她再次眸光交錯，言語相近的時刻，他卻軟了下來，看見了她總是無可奈何地接受，承受。
上一次的消失…他隐隐感受到這是最終的結果，可她卻回來了，這一次會有什麽東西等待着她呢。
無字天書的餘韻和多年前的神賜祝福讓他在昨晚看清了一切，宿命沒有放過她，她的多次擅闖擾亂了這個世界的線輪，為了徹底破除這個障礙。
天道決定——讓她與這個世界相融合，憑借她的女娲之力修補天機秩序，當初她記憶的遺失并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引領着她，再次歸來。
“過來，靈兒…不要這樣做。”張良展開手臂五指顫抖，仿佛要被這天地吞沒，喉頭哽塞的聲線中傳來的話語格外清晰。
趙靈兒望向他，有些不理解他眸中溢出的心碎和無底線的包容，她含着淚目，奇怪道：怎麽看不清楚了呢。
朦胧中，灰霧中，她艱難地踏出腳步，兩道人影在緩緩靠近，身後肆意狂舞的衣角仿若一青一藍的飛鳥，他們失落了，正竭力找回前行的群伍。
指尖快要相連的一剎那，一股極其強大的拖拽力使得兩人迅速分離，趙靈兒醒悟了一般得猛然掙紮。
張良凄然的一笑，身上騰升起無數道金光燦燦的光環，蓮韻竹簡竟在他的身後淩空昭現，它，不是沒了嗎…？
趙靈兒瞪大了眼睛，任憑其酸澀得疼，聽到女娲後人的賜福神音時，她心底掀起巨大波瀾，刺激得心髒撕裂了似的鈍痛陣陣。
“之前總以為是永別了，可每次都能與你相遇，既然如此，這一次…很高興地說一句，我們一定會再次想見的。”
“希望…不會太久。”
張良細膩溫潤的聲音在瞬息之間倒退，青年人的沉厚漸變為少年人的清澈，唯有這段話印刻在腦海深處，無法為任何存在所觸碰。
他注視着女子越來越小的身影，唇邊攜着淡淡的憂傷和微笑，頭頂透出的金色被劈成了兩半，一半融入濃密的天霧，一半寄托在蓮韻竹簡內。
自此，他便做不了主了，但也不過…盡天意罷了。
數年後——
霧霭沉浮，暗香盈袖，趙靈兒擡起眼簾，緩緩望向尚不可知的天際，她眉目悠遠又籠罩着若有似無的孤寂。
回來後，姥姥走了，阿奴老了，仙靈島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逐漸悄無人跡，南诏國依然存在，但人世争鬥，難堪磋磨，如今村寨的規模縮小，倒成了世外桃源般的隐僻之地。
她還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個人，這點兒餘念随着時間流逝說淡也沒有淡，說深倒也不至于此，只想着…某一天若是遇見了，好像會回到最初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樣子。
阿奴曾困惑，問她為何不回去看看。
她搖頭…萬事總有代價，何況是觸犯天道秩序，不能再那麽莽撞了。
她期待着——這一次，是他來尋她，盡管這遙遙無期。
又是桃花盛放時，風輕輕，枝飒飒，粉紅色的花瓣像細雨飄零，越往下墜，色澤愈淺。
忽然，她睜開眼，雙臂大展，向懸崖邊緣一躍而去，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一個溫暖而牢靠的懷抱緊緊擁裹着她。
掠及他輕盈澄澈的笑眼，她羽睫追随着視線輕撲，說道：“我們再也不要放開對方了。”
“好。”
山腳下，一位身着民族服飾的美麗女子默然淺笑，眼尾的細紋編織成蝴蝶，胸膛漸漸平靜，她閉上雙眼，在睡夢中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