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今天的風雨實在太大,直接斷絕了張雁想出去試一下撒藥無人機的念頭。

那臺無人機很大,阮徵試了一下說挺好操作的,但沒來得及給他試試。張雁看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看看天氣,一刷雨水的圖标間隔着這禮拜,看來想試一試還挺難。

之後張雁又點開微信,微信加載的圖标轉了幾圈,沒有聞蓮的消息。他輕輕嘆一口氣,在屋裏悶悶得轉了幾圈。

“砰砰砰!!”

他家的門忽然被砸響,砸門的人有一種不闖進來不罷休的架勢。張雁皺着眉把門打開,發現是阮徵,他全身被淋濕,身後還背着一個人。

“張雁快,快開車!去醫院,她被蛇咬了!”阮徵一臉急切,他雖然不太清楚咬她的是什麽蛇,但是那兩個黑漆漆的血孔的多半是毒蛇。

“你去那邊等我!我帶你們去衛生院!”張雁也被吓一跳。蛇咬傷可大可小,但是昏迷了肯定不是小事。

阮徵在張雁取車的時候拿了他兩件衣服,雨水潮濕捂久了蘇菱的體溫會越來越低,這樣除了蛇咬傷她還可能着涼。

張雁的速度很快,兩三分鐘就把車子開出來。阮徵橫抱着蘇菱上了車,張雁邊開邊指明哪裏有紙巾和垃圾桶,讓他們把雨水盡量擦幹。

開了沒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來車上有布條子,于是讓阮徵給蘇菱綁一下,在她傷口5-10cm的上端,靠近心髒那一端進行綁紮,但是不要太緊,否則會缺血,可能會造成肢體壞死。

阮徵的手指微微顫抖,力道控制不好,打結的時候就手更是不聽話,所以他只好用手捏住帶子的兩端。

張雁比他鎮定,他說:“現在想太多不好,你拿我手機給衛生院的林姐打個電話問一下,問她那有沒有常用血清,如果沒有我們就需要去別的地方。給村長也發一下,現在是特殊時期!也可以把那條蛇拍一下!”

阮徵深呼吸,拿毛巾幫蘇菱臉上的雨水擦幹,又看看她被咬的地方。

蘇菱的傷口明顯腫脹了許多,傷口那已經開始變色。

張雁也為蘇菱着急,時不時看一看後視鏡。

阮徵嘴唇發白,握住手機的關節用了很大的力氣。阮徵按照張雁說的打電話,但是第一個給林姐的電話就沒打通,盲音像幽深洞穴裏的回音,每一下都讓他愈發絕望。

蘇菱的眉頭緊皺,眼睫微微顫動,面露痛苦。阮徵看着她的臉,鼻子一陣陣地泛起酸澀,幾乎要落淚,但是他努力忍住。阮徵捏住步條的手也因為酸痛而顫抖,不過他咬牙堅持着,仿佛只要松懈一些自己就多一分的罪。

好在張雁熟門熟路,不過十幾分鐘就沿着村裏的水泥小路開到了衛生所。

衛生所的林姐正在裏面清點醫療物品和退燒藥,聽到風雨之中有車輪聲不由擡頭看看,這個時間點會是睡呢?一看是張雁帶着年輕的一男一女過來了,男生健健康康,而女孩子的腳腫得厲害,人也昏迷。

“林姐,蛇藥蛇藥!”張雁敲敲窗戶,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口罩遞給阮徵,阮徵伸手在雨裏洗了洗把口罩戴上。

他們戴好口罩林姐就才出來。

“什麽蛇咬的?”雖然有口罩遮擋,但也能聽出來林姐嗓門很亮。

阮徵把一個塑料口袋遞過去說:“這!在這裏!”

林姐解開塑料袋,推推鼻子上的老花鏡,然後白夢“啪嗒”一聲推了開關。今天風雨瞑晦,她的視力得上了燈才能更清楚地辨認。

“這蛇我認識,有藥!快扶她去那躺着!”林姐對本地的蛇還算熟悉。

阮徵一下把心放下來,長長地出了口氣。

張雁也卸了緊張,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阮徵對蘇菱的态度有點不一樣。但他們倆,不奇怪。

林姐邊拿藥邊像指揮孩子一樣,先讓他們倆都去洗個手,又問通知女孩子家屬沒有。

阮徵站出來解釋:“她父母不在這,我是她……朋友。”

“嗯,那等會你留在這陪陪她,有什麽事告訴我。”林姐拿着注射器往上推一推,把空氣擠走後就利落地注射給蘇菱。

注射完她又從辦公室裏拿來一條毛巾,仔細給蘇菱擦了一下,看那倆年輕小夥兒直愣愣地站着不由皺眉。“你們倒是動起來,一個去給她尋摸點熱水,一個開車去給人借一套衣服,這濕了能穿嗎??”

“奧,好好好。”張雁拍一下腦門,他拽拽阮徵:“你留這吧,我開車去把聞蓮她們接過來。”

“行。”阮徵點點頭,在林姐的示意下去取熱水。

張雁走到門口,剛想開門忽然想起來什麽似得問:“阮徵,你病好了啊?”

端着紙杯的阮徵也是一愣,熱水冒出的氣燙在他手心也不覺似得。

“好像是。”他不确定地感受着自己的聲音緩慢地說了一句。

“那就好,那你馬上可以出去了!”張雁為他開心,這麽個科研人才在這養這病實在是憋屈。哪怕是要觀察一兩個月也比待在這強。

“诶诶!發什麽呆,你就坐着看着這孩子,她要是有其他症狀告訴我。”林姐伸出手朝阮徵喊一句,她心想這年輕人真是有點呆頭鵝。

阮徵點點頭,搬來一個小方凳子安靜地坐在她身邊。

蘇菱的眉頭皺得沒有那麽緊,呼吸平穩就像睡着似得。阮徵第一次這麽仔細看長大以後的她,她的五官之間存了當年痕跡,但卻又不一樣了。那天在河岸邊看着她,總覺得生分,冷冷得隔了一層。但自己又很想同她說話,但躊躇的時候她看自己就像陌生人,最後直接避開。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他不能要求什麽,一點也不能。

*

蘇菱恢複意識的時候是猛然睜眼的,但是一看到周圍環境立刻舒了一口氣。腳上的疼痛這時候壓過來,但沒那麽劇烈。

這裏應該是村裏的衛生所,但是誰送她來的?

蘇菱左右看看,看到阮徵靠在旁邊的一張床上“睡着”了。

“阮徵,別裝了。”蘇菱一眼看穿。

阮徵僵硬地直起身,眼睛有點不太好意思直視她:“你醒了。”

“你能說話了啊?是你帶我來的麽?謝謝。”蘇菱是真心道謝。被咬一下很驚險,如果不及時治救會出大事。

阮徵抿抿嘴誠實地告訴她:“是我發現,然後張雁帶我們來的,他熟悉這裏。現在他已經去找聞蓮了,會給你帶幹的衣服。”

說完阮徵擡手碰一碰紙杯告訴她:“林姐喊我倒的水已經溫了,你想喝水嗎?”

“喲,醒了呀?醒了就好!”林姐從隔壁探個頭,戴着眼鏡笑眯眯地說,說完又回去繼續整理東西。

“你也去廟裏拿蔬菜?”蘇菱接過水,輕輕啄一口。

阮徵手指交叉,左右拇指來回繞幾下然後低頭回答:“不是,我是去挖之前埋的時光膠囊。”

蘇菱一下有點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阮徵補充道:“埋在那棵古銀杏的。”

“哦……那個。”蘇菱恍然大悟似得說。

“那……你的願望都實現了麽?”蘇菱輕聲問他,每一顆膠囊裏都埋着他們兩個人的願望。

“大部分。”阮徵也輕聲回答,怕林姐又過來。

後面那一句“除了關于你的”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張雁帶着聞蓮推門進來,聞蓮急的眼眶通紅,看來是落了不少眼淚。而張雁手裏還握着幾張紙巾。

“吓死我了,還好沒事!你給叔叔阿姨說了沒有?要不要轉去大醫院看看啊?”聞蓮抓住她的手很擔心。

林姐轉過來說:“去大醫院也是打血清嘛,沒事的小姑娘。村裏每年都有被咬的,都這麽治。”

蘇菱安慰她:“沒事的,我覺得好多了。你是帶衣服來?”她眼尖,看到蘇菱提了一件衣服在透明袋子裏。

張雁聽着拽拽阮徵,阮徵心領神會,和張雁一塊退出去。

“抽煙嗎?”張雁和他在室外廊下,風雨減了不少。

阮徵擺擺手說:“不了。”

“你們科學家心情都這麽沉重的麽?”張雁點上煙,沒有吸,只是夾在指尖。

阮徵笑一下回答:“也沒有。”

“你什麽時候走?”張雁吸一口煙,緩緩吐出,青煙還沒成形就被忽來的風吹走,煙灰飄散現出明滅的亮紅。

阮徵一愣,張雁怎麽知道自己要走。

“你不是說來養病麽?現在病好了還不走嗎?”張雁解釋。

“等拿到工作邀請吧,不急。”阮徵伸手接了一點雨水。

張雁笑笑不點破,他是查過阮徵履歷的,他這樣的人怎麽會沒邀請,他又不是沒在外面見識過。

“你在等蘇菱吧?我勸你主動點,蘇菱只有挑人的份兒,雖然你也好。但是……”張雁拖長了音,只是最後也沒說“但是”什麽。

阮徵心裏一肚子的顧慮不敢說,也不能說,只好笑,但又笑不出來,現在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天上雨水打在他手心,一下又一下。張雁沒聽到他的回答,只聽到了他的嘆息。

聞蓮這時候出來,她跟張雁說:“張雁,你先送我回去吧!蘇菱暫時沒事了,我回去給她整理點東西。”

說完又看看阮徵:“真是幸好有你!哦對,你再進去吧,蘇菱有事跟你說。”

阮徵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張雁和聞蓮對視一眼,偷偷笑了,這事他們倆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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