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防疫的事情終于告一個段落,張奇可以休息兩天,但是不知怎麽精神還是放松不了,于是大早上的就在廚房叮叮咣咣地造。

說起來有點巧,他們父母在川蜀做生意,本來今年是要回來的,但遇上了疫情,就差這麽一天!

張奇提前買了豬和幾十斤麻辣的香腸讓他成了附近鄰居頻繁拜訪對象其實這些本來是準備辦酒席用的,現在成了囤貨,好在還能和鄰居換些蔬菜。

他家的地早就包出去給人種水稻了,每年收些租金,種蔬菜的地方是一直荒着,直到張雁回來才勉強有了一點耕種的跡象。

但……收成實在是沒眼看,雖然眼下天氣暖和起來,他們可以種一些成熟快得綠葉蔬菜,采收得當能吃好久。只是不知是犯了什麽錯,種的蔬菜羸弱又瘦小顯得別人地裏的菜壯碩茂盛,所以要周圍有人遇到看地上收成的兄弟倆,總不免拿些給他們。

張奇犯過嘀咕,這是怎麽回事呢?肥也施了,水也澆了,怎麽就長不大?難不成精細化到了自家地五公分之外都是好地,就他家的是貧瘠土壤?不能吧。

“張奇,你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嗎?大早上在幹什麽?”張雁睡眼惺忪,昨天他在努力補種菜課,順便找了些網課看,學一點詩歌知識。

張奇啧啧兩聲,說自己正在搞骨頭湯。有些骨頭就得開蓋,不然怎麽吸裏面的精華?

張雁擺擺手,走到衛生間裏去刷牙。

張奇繼續砍骨頭,“咚咚咚”的聲音裏傳來哥哥含糊不清的問題,張奇不理他,根本聽不清這個人在講什麽。

十分鐘以後張雁臉上帶着水走回來問:“聞阿姨要五花肉,你送過去了嗎?”

張奇收拾着砧板擡起眼皮看看他那副着急模樣笑。“你都沒送我去送什麽?機會留着給你呢!”

“算你識相。”張雁笑呵呵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

張奇搖搖頭,一副老哥已無藥可救的模樣。

把骨頭焯水,再加入滾燙的沸水裏,張奇就把今天要換的東西一袋一袋整理出來交給張雁。有時候做着做着他會恍惚,這是在幹什麽?自己不是做外賣的吧。但同時他也覺得滿足,體會質樸的人情交往。而且交換來的食物各種各樣,時間久了還能發現哪家種菜技術好,當然種菜技術最差都比他倆強百倍。

張奇做完事兒就去客廳躺着了,平時忙着處理東家長李家短,忽然空了還真有點不适應。

他拿出手機想玩個游戲吧也覺得無聊,這幾天以前沒聯系上的同學都問他一起排位嗎?但張奇打幾盤就頭暈目眩,看個直播也會暈暈乎乎睡着,他鑒定自己的體質屬于泥土型,網絡洪流不大适合他,也可能是農村工作做久了,視野就這麽點,再往上擡擡覺得有點虛,特別是現在這個當口。

胡思亂想一通,張奇拿出手機點開短視頻放在一邊,手機裏嗡嗡嗡地放聲音他臉一埋,睡着了。

張雁回來地時候時候聞到廚房裏一股糊味,他趕緊放下東西沖進廚房。廚房的砂鍋裏在冒煙,他“啪嗒”一下把火擰了,打開鍋子一看,這小子擱這煉丹呢,骨頭都快炭化了!

把張奇晃起來,這倒黴弟弟雲裏霧裏一般走到廚房,然後看見眼前場景迷瞪的眼一下瞪大。

“完了,中午吃面吧,給你卧兩個蛋。”張奇撓撓頭,但心态還算穩固。

張雁說:“那倒不用,看,聞阿姨給的馄饨。”

中午的時候兄弟倆就把馄饨全下了,他們一個人各吃了二十個。

聞阿姨的手藝好,馄饨皮爽滑,餡兒緊實不松散,下料比例也正正好,還給了他們紫菜和蝦皮,倒些香醋和辣醬就是完美的一餐。

張奇猛吃幾個,大口吞湯,額頭發汗的時候問張雁。

“詩歌征集的事你看了嗎?”

“看了,怎麽了?你要參加嗎?”張雁是個貓舌,吃不了太燙的東西,但是他辣醬加得多,現在額頭也冒出了密密的汗。

“我不參加,我哪會寫詩啊!”張奇擺擺手,詩離他也太遠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說起詩歌他就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張雁發出“啊”一聲,随即提醒他:“策劃書不是先到你手上的嗎?那可是一千塊,一千!而且評審渠道不一樣不是嗎?”

張雁皺皺眉,在他的印象裏村裏識字的人并不多,他也算是大學生,參加就算是十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機會咯。

“嗯?聽這口氣你要參加?你?就你?開什麽玩笑!”張奇對哥哥的想法感到驚詫。

張雁瞪他一眼說:“打擊我熱情?吃你的馄饨!”其實張雁并不只是為了那一千塊的獎金,有一些心情希望用詞彙表達,但放在哪個框發送都不合适。

現在和他們兄弟倆一樣有些煩惱加不加入的還有林正、林凡兄妹倆。

林正覺得應該加入,這寫三行字那可太簡單了,就他這水平的,一小時也能寫個七八首,屬于能說就能寫的程度。

林凡平時沉默寡言的,看到林正這樣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林正又揮舞雙臂像煩人的馬蜂一樣來到她面前,林凡繼續捂住雙眼。

“怎麽了嘛?”林正不明白老妹為啥這幅樣子。

林凡聽到他這樣的抱怨忍不住笑出聲,起先只是偷笑,最後憋不住了,捂住肚子大笑。

現在換林正被她笑的惱怒了,走出去抽煙。

“喂,你生氣啦?”林凡從屋子裏出來,給他拿了一瓶雪碧。雪碧是找人換的,用林正的啤酒換的。一打啤酒換了一打雪碧和一打可樂。

林正把煙扔到地上,拿腳踩滅,接過冰涼的雪碧,“呲”一下就擰開。但是他沒有喝,而是把這個碧綠色的瓶子遞給了林凡。

林凡和他交換了,喝一口然後長出一口氣問他:“哥,那你現在作詩一首?”

林正一副“這有何難”的表情。

他稍微醞釀一下,然後開口就讓林凡把嘴裏的雪碧噴了出來。

“啊——”

“噗——”

林凡對上哥哥不悅的眼神立馬滑跪:“哥,你說,我剛才不小心吃進飛蟲了。”

“啊——好高的樹,好藍的天!”

林凡已經在咬自己的手,林正問她:“怎麽樣?是不是三行?”

“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姓張的将軍詩人寫的詩?”林凡快忍不住了,掐着自己才把話說完。

林正怪得意地問:“怎麽,我這詩還能和當将軍的比?”

“大明湖,名湖大,大明湖裏有荷花,荷花上面有□□,一戳一蹦跶。”

林凡念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全身沒了力氣只好蹲下來。

“那不是寫得不錯麽?”林正摸摸自己的下巴,至少他是聽懂了。

至于這首詩歌抒發了什麽大好河山還是熱愛自然他就沒法分析,這些都是評價的人自己加上去的,自己的詩吹一下估計也能好上幾分。

林凡見狀有些無語,看來一下子是轉變不了老哥的觀念。

"輪到你了,我都作詩了,你也得作!"

林正摸一把自己的雪碧瓶子,把冷凝水彈灑在林凡的頭上。

“寫什麽?”

“随便!”

林凡看哥哥好像真有點不開心了,心一橫,反正他這麽羞恥的都念出來,她也行!

“松樹整齊地針入大地,白雲輕輕拂過蒼穹,神啊!你會住進荒蕪的我嗎?”

林正聽了直鼓掌,他說:“天才!!妹你是天才!”

林凡本來瘋狂羞恥的心情展開一些,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他會真心誇獎自己這些不入流的詩。

雖然這些只是臨時編出來的東西,但認真寫估計也差不多,自己似乎沒有關于文學的天賦。那種柔軟的,像畫畫的人洞察線條走向、陰暗面基還有色彩。文字對于她來說是題幹是答題工具,使用心情來擺布文字是一種超綱技能。

“怎麽不開心,你寫得這麽好!”

林正看妹妹眉眼之間并沒有太多松弛,那快指甲蓋大的地方始終有一些褶皺,褶皺帶來一簇又一簇的陰影,但在自己的誇獎下孩子總算是帶了些笑。

“好嗎?我感覺有點幹硬,像沙漠裏掏出來的馕。別人寫出來是那種……”林凡兩只手絞在一起似乎在想用什麽詞彙去說明這種感覺。

“別人寫的是飽滿的鮮桃,有顏色有風味還有氛圍,沒法比。”

林正不服氣地為妹妹争辯,他說:“可是你寫的沙漠馕不也是有顏色有風味嗎,氛圍也有啊,大風呼呼呼,黃沙陣陣。”

林凡被哥哥逗笑了,這算什麽嘛!但她心裏卻是軟軟的,哥哥簡直是無腦吹捧自己,但他很少說假話。

“那好,我參加!我好好寫,說不定能拿獎。”這種話在以前對自己來說是純吹牛,但是現在說出來像能夠實現的願望,披上了一點绮麗的色彩。在阿哥面前講大話不是吹牛,可以是正常的普通事。

“就應該這樣,絕對行!”林正給她鼓掌。

鼓掌完林正想起一件事,他說:“我上次做的那個木頭舀米的量器你還記得嗎?”

“記得,做起來很麻煩的,怎麽了?”林凡以為是定這個的人反悔不要了。

“我拿這個給你換了一面鏡子,特別大的那種,之前你說你想要鏡子。”林正搓搓手,說出來有點不大好意思。

林凡鼻子有些發酸,對着往來的風大喊了一聲:“啊——”

林正瞪她一下:“幹嘛?瘋啦!”

林凡這時候只是笑,想到那句無法理解的“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語出”,如果詩歌萌發于這樣的心情,那現在她是一個想要寫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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