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怕狗的原因
第10章怕狗的原因
黃金鼻子動動,分辨出氣味來源。
它沒立馬到周心寧身邊,而是精明地确認情侶手中密封袋裏邊已空蕩蕩後,這才屁颠屁颠往周心寧那跑。
認出是昨天的人,黃金更熱情了。
她昨天喂給它好多好吃的!
兩人清清楚楚從一只狗臉上看出了眉飛目舞。
黃金過來後,山竹也跟着過來了。
分明被黃金舔過的山竹在報仇無望後,直接放棄報仇,和黃金變成好朋友,天天黏着黃金跑。
當然,偶爾被黃金弄不耐煩了還是要施展貓貓拳的。
另一邊的情侶身邊頓時只剩下豆丁了,情侶中的女生說:“店長,你這貓狗太少啦!貓狗一人分一個正好夠三個人,要是再來個人就只能幹坐着了。”
林春曉坦然回道:“所以店名是小憩館嘛,主打的是餐飲。”
她又接着補充,“店剛開業呢,太多貓狗也不好,下個月會考慮增添貓狗員工的。”
女生:“養只耶耶怎麽樣!天使薩摩耶!”
林春曉:“如果有緣分能碰到合适的薩摩耶。”
周心寧見狀,也提議道:“養只黑色的狗吧!”
她雙手比了個距離,“大概這麽大的,純黑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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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出的距離是小型犬的大小。
可說完,她又擺擺手,氣餒地說:“算了算了,我這是在找替身。”
林春曉坐到周心寧身邊,關懷地問:“找替身?”
周心寧轉頭看她,她的眼睛像澄澈的玻璃珠,帶着淺笑的專心看人時,莫名給人一種忍不住将心裏話全盤托出的欲望。
周心寧抱住黃金,對着黃金攤開手,小小塊的凍幹放在她攤開的手掌心上。
黃金讨吃時總是急迫,可當人給它喂食時,它的動作溫柔又小心翼翼,它伸出舌頭,緩慢地用舌頭卷起凍幹,不讓牙齒碰到周心寧。
狗舌頭掠過手心的感覺很奇妙,軟軟的、濕漉漉的,些許口水瞬間在手中幹透凝固,手心就變得黏糊糊。
周心寧看着黃金,能和黃金友好相處給了她訴說往事的勇氣。
她語氣低沉,“我昨天不是說我養過一只狗嗎?”
“那是我小學一年級的事。”
時至今日已經過了十來年,她已經忘了和小黑狗發生的很多事,可初見的記憶仍歷歷在目。
“那天放學的時候,我媽有事不在家,我爸就把我接去了他的單位。”
“他上班的地方在一樓,一進樓裏,最先看到的是貼着牆角擺放的公司沙盤模型,當時小黑狗就縮在模型展臺的底下。”
“它誤入人類活動的場所,因為害怕,一直安安靜靜地睜着眼警惕地往四周看,我一開始沒發現它,是我爸跟我說這底下有條狗。”
“這就是我和它的初遇,一個小學生和小狗崽的初次見面。”
“我當時一點也不怕狗,也不怕貓,看到小黑狗時腳底跟生根了一樣,黏在那不肯跟我爸回辦公室了。我爸看我喜歡這只狗,就把狗帶回了家,從此我就有了一條寵物狗。”
小黑狗就這麽安安穩穩地在家裏住着了,從不撓人咬人,尾巴像裝了馬達總是充滿活力地搖晃。每次把它帶到外面玩,它總緊緊跟在小小周寧心的腳後邊。
和它玩耍的方式很簡單,只需要一句呼喚,小黑狗就能玩得樂此不疲。
周心寧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和小黑狗玩耍的畫面。
小小周心寧蹲在滑滑梯旁邊,拍拍手掌後向小黑狗伸手,“狗狗來我這!”
小黑狗尾巴亂晃地蹦蹦跳跳過來,随着蹦跳,身上的毛一晃一晃,它蹦跳到小小周心寧身邊,高興地伸出舌頭舔周心寧的手。
小小周心寧滿足地抱住小黑狗,又跑到另一個地方,蹲下拍手重複,“狗狗來我這!”
“我都不記得它最後取了什麽名字了,但印象裏肯定叫過它汪汪,畢竟所有的狗都叫汪汪嘛。”周心寧說到這,自我安慰地說了句玩笑話。
“我家有四個人,我爸媽我姐還有我,每個人都給它取了個名字,結果取得四個名字我一個都記不住了。”
“當時養狗沒有這麽多講究,都是把家裏的剩飯剩菜給它吃,可能是流浪過一段時間的原因,它也不挑食,給什麽就吃什麽。”
“我當時非常喜歡它,我能想起的所有和它一起的片段裏,都是蹲着朝它伸開手的。”
周心寧回憶時,神情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悲傷,可眼中寫着些許迷茫。
“結果有天我放學回來,狗不見了。”
“媽媽說,它把狗送給我舅了。”
“在沒有問過我,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
周心寧将垂落在眼前的發絲往後撥,聲音低落又沉悶,“你知道人體有記憶保護機制嗎?按理說,這種事應該印象深刻才對,可就像受重傷後的人會在傷口痊愈後忘了受傷的痛苦,我完全想不起來我知道這個消息時的反應。”
“但我猜,我肯定哭得很慘。”
“家裏很少談起曾經養過狗的話題,可每次一提起來,我媽都要嘲笑我當時哭得撕心裂肺。”
周心寧苦笑,“仔細想想,我和我爸把狗帶回家,也沒有經過我媽的同意,那就算兩邊扯平了吧。”
“小黑狗被送給舅舅家後沒有被好好照顧。”
“舅舅家早些年住在鄉裏,我媽在水川市站穩腳跟後他們才跟着來到水川市,在水川市做賣桶裝水的生意,賺的是辛苦錢,每天起早貪黑,哪有時間照顧狗,小黑狗就被他們用鐵鏈拴在店門口。”
“那段時間我肯定天天吵着我媽說要見小黑狗。”
“總算有一天放學,我媽帶我去了舅舅家的店裏。”
“我怕狗估計也是從那天開始。”
那天,晴空萬裏,陽光明媚。
小學生,尤其是一二年級,放學時間格外早,一到四點半,不少家長已經在校門口外等候孩子了。
周心寧一眼就在人群裏看到周母,她乖乖和老師指向周母,示意那是她媽媽,等老師同意她走後,立馬飛撲向周母。
“媽媽!”周心寧喊。
即便周母把小黑狗送走,她仍是小小周心寧最最依賴最最喜愛的人。
周母牽住周心寧,“帶你去舅舅的水店看狗,看完就不能哭了知道沒!”
舅舅的水店離學校不遠,順着校門的路走到盡頭拐個彎再走幾步就是了。
這段距離對不能獨自出行的孩子來說卻遠得不能更遠。
不少行人走在這條路上,來往的學生經過小黑狗時好奇地停了下來,膽子大的學生拿着辣條、冰棍想喂小黑狗。
這時距離将小黑狗送走已經過了一段日子了。
小小周心寧沒學過“近鄉情怯”這一詞,可卻切身體會到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惶恐的,腿腳發軟,心跳一會兒加速一會兒減速的感覺。
還沒看到小黑狗,她就聽到了小黑狗的怒吼聲。
激烈的狗叫像釋放堆積的怒意,一聲一聲用着震破耳膜的音量刺激着周心寧。
周心寧緊張地心撲通撲通跳,她一點也不怕小黑狗的叫聲。
她想,見到小黑狗之後她要做什麽呢?
她想像之前一樣,蹲在小黑狗身邊,拍拍手掌讓它過來。
周心寧激動地松開周母的手,往狗吠聲傳來的方向撒腿跑去。
狗狗就在前面!
興奮跑過去的周心寧看到一群跟周心寧差不多大的學生圍着小黑狗逗弄、叫喚,她離小黑狗的距離越來越近,看到的場景就越來越清晰。
幾個小學生迅速在小黑狗腦袋上摸了一把,得意開心地笑。
小黑狗憤怒地瞪着對方,它上身低俯,下身拱起,龇起的牙裏發出低吼。
周心寧停在了這圈學生後,一時不敢走過去。
小黑狗還記得她嗎?
舅舅遠遠看到母親,從水店出來,看到站在學生堆裏的周心寧。
他将旁邊一群小學生驅走,指着小黑狗蹲下朝周心寧說:“你的狗,舅舅養在這了,下次想見狗就來。”
舅舅朝周心寧笑,笑容裏滿滿地對周心寧的喜愛。
周心寧僵硬地看着小黑狗。
她和小黑狗對視着。
一秒、兩秒、三秒。
周圍的色彩逐漸褪去,蹲在身邊的舅舅瞬間距離她很遠很遠。
她眼中唯一有色彩的就是小黑狗。
但那是黑色的。
小黑狗龇起的牙沒有收起,陌生又警惕地看着周心寧,低吼聲不斷。
于是,連黑色也褪去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怕狗了,”周心寧說,“它龇牙的時候很恐怖,好像下一秒就要咬下你一塊肉一樣。”
“不過我怕狗可能也不僅這個原因吧,估計還有愧疚、難過的原因在,反正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害得我怕狗。”
周心寧抱住懷裏的黃金,低聲說:“要是小黑狗順利長大,說不定能有黃金這麽大只。”
林春曉被她的悲傷渲染,聲音也低沉下來,“之後呢?”
周心寧抿嘴,“它死了。”
“你知道鄉下都是散養狗的吧?”
“舅舅一家在水川市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又回去了,帶着狗一起。”
“回到鄉下,十裏八方都是認識的親戚,他們就沒拴着小黑狗了,任由小黑狗在鄉下跑。”
“結果有天小黑狗沒有回家。”
“那邊有很多……”周心寧聲音顫抖,不忍心說出真相。
“那邊有很多吃狗肉的人,我媽說小黑狗是被人偷去做狗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