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分娩+提拉米蘇+舒芙蕾 (三合一)

第47章 分娩+提拉米蘇+舒芙蕾 (三合一)

提拉米蘇的做法簡單, 年輕的周鳳蓮偶然從西方老師那聽說了提拉米蘇寓意後,在西方老師幫助下搗鼓幾遍便做出了味道正宗的提拉米蘇。

林春曉将手腕的頭繩取下,把頭發高高盤起來,雙手放到水龍頭下, 讓流動的清水将手洗淨。

咔擦——

指節分明的手包裹住一顆雞蛋, 雞蛋殼輕敲島臺,發出碰撞的聲音。

和做很多蛋糕不需要蛋黃不同, 做提拉米蘇只需用到蛋黃, 并且制作完成時, 蛋黃仍是生的,為了客人們腸胃健康着想, 林春曉特意采購不少無菌蛋。

她熟練地将蛋液分離, 金燦的蛋黃懶洋地癱在碗中, 取小勺, 往蛋黃裏灑入香草糖。香草糖做法簡單,但需要時間的沉澱, 最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将香草莢放入白砂糖中,随着時間的流逝, 香草莢的香氣便逐漸浸透白砂糖, 讓口感單一的白砂糖味道變得更豐富。

自制香草糖,最少需要一個月。

林春曉開業時便做了不少調味糖,除香草糖外還做了檸檬糖、玫瑰糖與咖啡糖。

灑完香草糖,林春曉滴入一點點香草精, 這樣風味更佳。

她倒香草精的手很穩, 幾乎一滴一滴地往下倒, 完美控制住香草精的用量。

攪拌後,蛋液顏色變深, 當蛋黃在香草精與香草糖加持下完全變成褐色時,就要加入馬斯卡彭與奶油了。馬斯卡彭挖出一大塊,加入約五分之一馬斯卡彭量的奶油,緊接着再倒入些許牛奶一同攪拌。牛奶可選擇性不加,可加了牛奶,馬斯卡彭更容易攪拌均勻。

就這樣不斷攪拌,凝滞的攪拌感逐漸被柔順感替代。

窗外,鳥啼聲清脆悠揚。

前段時間,她在院子的小連廊上挂了個透明玻璃的風鈴,在風的吹動下,風鈴上系的飄帶輕盈地打轉。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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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廊風鈴叮咚響,比之大門風鈴聲聽着更為古樸。

林春曉擡頭看向窗外,已經開始遐想夏天坐在連廊上吃冰鎮水果了。

她收回視線,往空碗中倒入濃縮熱咖啡、糖、力嬌酒。

力嬌酒屬于咖啡酒,由威士忌、香草、天然可可豆制成,酒精味重,偏甜,單喝略有些烈,卻是做提拉米蘇的好幫手。

說起好幫手,在提拉米蘇的制作中,也有一樣讓人又愛又恨的材料——手指餅幹。

自制手指餅幹會大大提高時間成本,不少甜品店會選擇買成品餅幹,又或者幹脆不用手指餅幹,将餅幹底改為甜品店每天都會做的蛋糕胚。

人們将蛋糕胚版提拉米蘇稱作新型提拉米蘇,也有不少人吐槽,蛋糕胚做底憑什麽叫提拉米蘇?還不如誠實一點取名叫咖啡蛋糕!

擁有升級版一鍵出餐服務的林春曉根本無需煩惱,當然是選擇手指餅幹做底了。

她今早便做了幾盤手指餅幹,之後只需在游戲界面輕輕一點,随時能不費吹灰之力做出最新鮮的餅幹來。

她将今早做好備用的手指餅幹取來,短暫地泡在熱咖啡力嬌酒中。吸水性極好的手指餅幹一下從酥脆的金黃變成棕色。

吸了咖啡的手指餅幹鋪進甜品杯,放入前面攪拌好的馬斯卡彭,再交替放入手指餅幹,如此循環,最後用馬斯卡彭封頂後,在其上撒入些許咖啡粉。咖啡粉不用多,太多咖啡粉吃着容易嗆。

最後再磨些巧克力碎來豐富口味層次便算完成了。

若要追求最好的口感,最好将提拉米蘇冷藏一夜,冷藏一夜的餅幹每一寸都吸飽咖啡與力嬌酒,變軟的口感也更好。

林春曉将提拉米蘇放入冰箱,看着桌上沒有用上的蛋清,思索一下。

做個舒芙蕾?

一份巨型雪頂舒芙蕾的蛋黃與蛋清比例是1:6左右,正好可以把沒用上的蛋清給用完。

林春曉快速做好舒芙蕾,從烤箱取出隆起的舒芙蕾後,用小刀在舒芙蕾中間劃個十字,取出冰淇淋塞進去。

趁舒芙蕾還熱,冰淇淋還涼,趕緊挖一大口塞進嘴裏。

這味道好吃得林春曉忍不住捧起臉,一雙杏眼都眯了起來。

舒芙蕾雲朵般的口感和香滑的冰淇淋對碰,剛出爐的熱和久放冰箱的冷瞬間碰撞,真是太太太好吃了!

她餍足地将舒芙蕾和冰淇淋吃得幹幹淨淨。

這麽好吃的東西,要不要做給客人嘗嘗呢?

舒芙蕾的美味最大原因在于剛出爐的新鮮度,一旦放久了舒芙蕾會慢慢塌下去,口感、外型都沒有剛出爐般好,若加進菜單,就要在客人點單後現做。

林春曉思忖。

算了,還是不加進菜單了。

不過,可以當做生日到店玩的小禮物。

風風火火的林春曉當即寫了張到店贈送冰淇淋舒芙蕾的小卡片放在吧臺上,來往的客人一眼就能瞧見。

做完這一切,她拿出手機給老爺爺打了個電話。

“爺爺,店裏大後天上提拉米蘇,你和奶奶什麽時候過來?”

“唉,今早起來發現小蓮不記得我老了的樣子了,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跟我出來。”老爺爺哀嘆一口氣。

這病就是這麽折磨人,分明上一秒她還能認出你,下一秒你便成了陌生人。

“爺爺,要不你抽空來店裏,我教你做提拉米蘇,做法很簡單,也不用烤箱什麽的,在家就能做。”

林春曉不願老爺爺的一片真心付諸東流,真誠提議道。

“真的?!這太不好意思了,你們做甜品都有獨家配方吧?讓我這外人學了去多不好。”

林春曉抿嘴笑了笑,“爺爺,別客氣了,來吧。”

電話那頭的老爺爺望着躲着人像個小孩一樣的老奶奶,“那就謝謝你了,你明天方便嗎?”

明天就來嗎?林春曉感覺到老爺爺急迫的心情,當即同意道:“方便,你來吧。”

這幾天不營業,事情不多。

昨晚開始,醋包狀況更差了,林春曉估計要麽今晚要麽明早,醋包可能就要生了。

為了不錯過醋包分娩這一幕,林春曉幹脆發朋友圈告訴大家要閉店停業幾天,所以這幾天她都非常清閑,也當做是開業一個月給自己放放松的小假期了。

挂斷電話後,林春曉點開游戲看配方一欄。

目前為止,包括最新的提拉米蘇和冰淇淋舒芙蕾,配方裏一共點亮了19種食譜配方,其中5種是飲品,剩下都是甜品。

林春曉掐着手指頭算了算時間,還有6天又能抽一次卡,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抽到配方。

游戲出品的配方品味有保障,不需要她不斷調整比例來确定最佳的味道。

林春曉收拾好廚房,回到吧臺邊。

往日跟林春曉一起呆在吧臺邊的陶可可今天不在。

陶可可已經整整一星期沒去救助站了,打算趁店裏歇業這三天泡在救助站裏補上空缺。

林春曉翻開桌上的菜單。

菜單是用活頁本做的,方便随時将限定類餐品從菜單下取下。

她翻到空白頁,分別在4頁紙上寫進幾個準備大後天一起上架的蛋糕名字——提拉米蘇、伯爵紅茶千層蛋糕、巧克力脆皮布朗尼、波蘭泡芙蛋糕。

-

水川一高。

課間休息期間,水川一高的學生大多安安靜靜地埋頭做作業、刷題,偶爾的聲響也是有同學要去洗手間,推拉椅子發出的。

陳明華也在埋頭刷題。

這段時間她上完課就要趕去救助站,救助站地理位置偏,等回到家都挺晚了的,所以作業最好在校內做完。

耳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陳明華沒在意。

直到作業被影子覆蓋,光線忽然變暗。

陳明華疑惑地擡頭,有誰找她嗎?

馬怡舒揪着衣角,扭扭捏捏站在她的桌邊,正好将燈光光源全給蓋住了。

“怎麽了?”陳明華問。

馬怡舒蹲下,朝陳明華招招手。

神神秘秘的,怎麽回事,陳明華疑惑地把腦袋湊過去。

馬怡舒湊在陳明華耳邊,手擋着嘴巴,壓低聲音說:“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不過說不定你知道這件事。”

陳明華:“你別要說不說地賣關子,趕緊的,什麽事?”

馬怡舒沉思一下,“我們出去說吧。”

不明所以的陳明華跟了出去。

馬怡舒挑了個沒什麽人經過的拐角站定,問:“明華,周六那天你不是讓我幫你送禮物給你朋友嗎?”

陳明華點點頭,“是啊。”

周一那天,陶可可還發了張禮物的照片給她呢。

這還是陶可可頭一次主動找她,把她興奮得狂給救助站的貓拍照,一股腦發給對方。

“你知道她被霸淩的事嗎?”

陳明華愣住,“霸淩?”

看陳明華一臉懵的樣子不似作假,馬怡舒就知道對方不知道這件事。

“你和她是在救助站認識的是嗎?”

“對。”

“那天我去小憩館玩,我二中的朋友跟我說了說她的事……”

馬怡舒仔仔細細将她從唐詩绮那聽到的消息告訴陳明華。

“……最後她就休學了,休學半年都還沒回來。”

陳明華算了算時間,她知道二高和一高一樣,美術生沒有完整的寒暑假,假期要留校集訓,并且集訓期間,手機會被收走。

按着馬怡舒的意思,陶可可是期末考完時轉去美術班的,這樣算起來,陶可可從七月起就一直被同班同學欺負。

留校集訓時,原本班上的老師、同學都不在,又沒有手機,想傾訴、求助都沒有辦法。

欺負她的同學家裏有錢,集訓老師收了好處之後睜只眼閉只眼,陶可可在圍城一樣的學校裏,她無處可逃,只能在被孤立、被排斥、被欺負的環境裏孤零零待着。

陶可可具體什麽時間休學的,外班的唐詩绮不知道,但唐詩绮聽社團的朋友說她們班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九月開學時,班上同學經過教務處看到陶可可父母,無意聽到了他們要給陶可可辦休學的事。

加上九月第一個星期的國旗下講話內容就和校園霸淩有關,陶可可原本班上的同學瞬間将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唐詩绮社團的朋友還跑到美術班了解情況,回來後很是憤怒地跟唐詩绮狂罵美術班的人。

什麽那個臭不要臉的男的居然還很得意之類的話。

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文科生轉美術班受欺淩這件事瞬間在二中沸騰起來。

聽完這一切,陳明華先蹦出來的不是替陶可可打抱不平的念頭,而是另一個想法。

“等等,你那個朋友應該不會把她在小憩館見到陶可可的事說出去吧?”

“應該不會吧?”

馬怡舒不确定的語氣一直回蕩在陳明華耳邊。

陳明華嘆了口氣,狂揉懷裏的貓來發洩她擔憂的情緒,聽着懷中貓抗議的叫聲,她托起小貓的腋窩将它舉高高,“小貓祭司!請為我算一算唐詩绮會不會說出去?”

“你在做什麽?”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陳明華瞬間瞪大眼睛,趕緊将舉高的手收回,詫異地轉身。

戴着口罩的女生站在不遠處看着她,眼睛眨了眨,又立馬收回視線。

女生站在原地,腿邊瞬間湊過來幾十只貓,這些貓齊齊圍着她,豎高高的尾巴尖全都指向女生,她一邊将強行想爬到身上的貓摘下去,一邊好奇地問。

是陶可可。

即便只見過一次,即便陶可可戴着口罩,陳明華還是一下就将她認了出來。

陶可可對上陳明華視線,口罩遮蓋下的舌輕舔唇來緩解焦慮,她低垂眼睫,假裝很忙地把身上長出的貓蘑菇全拔下來。

陳明華走近陶可可,蹲下在陶可可腿邊揮揮,“去去去。”

周圍的貓用行動證明完思念,聽到陳明華的“去”後,四散開來。

陶可可手都不知道往哪擺了,只好插進口袋裏。

手剛放進口袋,就發現裏頭有東西。

是陳明華送她的小饅頭捏捏。

陶可可放進口袋裏的手不斷捏着小饅頭來發洩她的不知所措和焦慮。

早知道就不主動搭話了,陶可可後悔。

真不知道剛才為什麽仗着戴口罩有安全感主動開口搭話。

陶可可真想時光倒流回幾分鐘前。

陳明華沒說剛才她在做什麽,轉而問起別的,“你什麽時候來的呀?!”

陶可可說:“今早就來了,剛剛吃了個晚飯。”

一次握住所有小饅頭捏捏用力一抓的感覺很奇妙,它們迅速變癟,又能立馬感覺到它們在手中膨脹變大的感覺。

捏着小饅頭,陶可可莫名安心,也敢正常對話了。

“謝謝你的禮物。”陶可可再一次道謝。

陳明華發現這次和陶可可對話過程中,陶可可主動不少,心裏高興得像升起大太陽。

她正想湊過去挽住陶可可胳膊,忽然想起今天聽到的事,怕貿然接近會吓到陶可可,趕緊停下。

“哎呀,不用謝這麽多次,微信上不都謝過了嗎!”陳明華說。

“你明天還來嗎?”陳明華趕緊問。

陶可可點頭,“這三天都在這。”

陳明華喜形于色,頓時笑開,“那我一放學就趕緊過來!”

兩人坐在一起各拿着把梳子給救助站的長毛貓梳毛,一時兩人什麽話也沒說。

陶可可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怯,陳明華是今天接受的消息量過大,生怕無意說錯什麽讓陶可可傷心。

雖然沒說話,可兩人安安靜靜各做各的也不顯得尴尬。

過了好久,陶可可忽然問:“你的活動策劃做好了嗎?”

“嗯!做完之後也給班主任看過了,等班主任上報得到年級長的批準,就能組織班上的同學來這了。”

陶可可點點頭。

這種活動應該用的是周末時間,比起在救助站碰到一大批同齡人,她還是選擇周末去店裏吧,店裏還能躲廚房呢。

-

淩晨兩點。

王阿姨被醋包微弱的貓叫聲叫醒。

這幾天一直睡不踏實的王阿姨聽到貓叫聲,驚醒下瞬間上半身彈起,她連忙打開燈,走到醋包身邊。

醋包不安地趴在産房上,低促地又叫了好幾聲。

王阿姨一點力也不敢使,跟對待一碰就碎的泡泡一樣,輕輕地舉起它尾巴,在尾巴根底下碰了碰。

濕濕的,是羊水破了嗎?

明明自己生過孩子,可瞧着醋包要生崽了卻比自己生孩子還要緊張不安,王阿姨趕緊跑到休息室外敲門,“春曉春曉。”

她聲音帶顫地連喊兩聲,手指冰涼涼的。

林春曉這幾天惦記着醋包臨分娩的事,睡眠也很淺,聽到王阿姨叫她,黑暗中的雙眼立馬睜開。

她叮囑屋裏幾只說:“醋包要生了,我去看看,今晚可能不回房了,你們想下樓可以下樓,但不能進貓屋,也不要打鬧,知道了嗎?”

“威利,拜托你幫我看着它們。”林春曉說。

成熟懂事的威利一口應下。

就在林春曉要出房門時,黑老大竄出來,“我也要去。”

林春曉沒猶豫,一把将黑老大抱起來,“到時你別湊近醋包,遠遠看着聽到沒?”

黑老大一口應下。

林春曉打開門,就着貓屋裏透出的燈光,瞧見王阿姨濕潤的雙眸。

她空出一只手握住王阿姨冰冷的雙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林春曉将黑老大放王阿姨懷裏,“它聽到聲音也想跟過來。”

王阿姨将黑老大緊緊抱住,黑老大不太适應地掙紮兩下,最後還是妥協地窩在王阿姨懷裏。

抱着柔軟的貓,臉貼在黑老大腦袋邊,王阿姨惴惴不安的心才稍平複下來,她跟在林春曉身後,一路喃喃,“真是遭罪,生一趟崽真是遭罪。”

黑老大愧疚地耷拉下尾巴,神情充滿自責。

林春曉一到醋包旁邊,就給安心醫院打了視頻電話。

她提前和醫院說過家裏有只貓待産,醫院那邊同意說不确定情況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們,醫院24小時營業。

接聽視頻電話的是一名護士,護士看着鏡頭裏醋包的狀态說:“放心吧,現在沒什麽事。貓分娩幾個小時起步,可能還要折騰個一天,你可以給它弄點吃的補充一下體力。”

瞧着王阿姨從外邊回來,醋包連忙從産房出來,一定要貼在王阿姨身邊,“阿姨,貓有點怕。”

王阿姨有點不敢抱醋包,怕自己力氣使大了,見醋包要貼着自己,她趕緊坐回産房邊上。

醋包回到産房,産房裏電熱毯很溫暖,可它還是很怕,它腦袋貼在王阿姨盤腿時的膝蓋上,“阿姨,貓想摸摸腦袋。”

林春曉将一直加熱保溫的雞湯端上來就聽到醋包說的,“阿姨,你摸摸醋包,安撫一下它吧。”

有林春曉在,王阿姨跟找到主心骨似的,立馬照做,她輕柔柔地摸摸醋包,“醋包不怕哦,我一直陪着你,不怕。”

醋包蹭蹭王阿姨的手,“阿姨一直陪着醋包,醋包不怕了。”

林春曉聽了主寵的對話,眼裏一陣酸澀,仰頭看看天花板不讓眼淚掉下來。

要是醋包此時還在小區流浪,那它得有多害怕啊。

不行,別想象了,越想象越想哭了,林春曉胡亂用衣袖擦擦眼睛,戴上手套将雞湯裏的雞肉撕成小條,等雞肉和雞湯都涼了,放到醋包身邊,“醋包,吃點東西吧。”

“貓不想吃。”醋包抗拒地別過臉。

“醋包快吃吧。”王阿姨也說。

王阿姨讓吃,那就得吃了,醋包乖乖地湊到碗邊舔兩口濾過油的雞胸肉熬煮的雞湯。

黑老大一直在邊上站着,愁慮的尾巴不斷拍打地板,眼睛一動不動黏在醋包身上。

盡量吃了幾口後,醋包不吃了,一直低頭舔不斷滲出的羊水。

醋包很疲憊很想睡,可又不安地睡不着,它覺得身體墜墜的,這種難受的感覺增添它的焦慮,它無所适從地在産房裏來回轉,直到王阿姨看不過去,将它抱在懷裏不斷安撫,它才好了一些。

時間過去不知道多久,貓屋內沒有一人或一貓睡着,不算大的貓屋在寂靜中顯得空蕩蕩的,白熾燈的光将貓屋照得白花花,大家的呼吸聲變得明顯。

五點,胎動了。

醋包側躺在産房,張嘴大口喘氣,腹部不斷起伏。

“貓難受!貓好難受!”

伴随着大喘氣的是醋包不斷的嚎叫。

六點半,旭日東升。

陽光照入貓屋帶來溫暖,門外已經能聽到山竹它們起床後的動靜了。

林春曉将手機塞到王阿姨手裏,“我去給它們弄早飯,要是有什麽情況,你按這個、這個,就能給醫院打電話。”

王阿姨的手更冰涼了,她愣愣地點點頭。

林春曉給它們倒了些貓糧、狗糧,“今天先吃這些好嗎?”

貓狗員工們乖巧點頭,都知道林春曉擔心醋包,不給她添亂。

黃金趁着林春曉蹲下,将下巴搭在她腿上,“姐姐別擔心,醋包一定不會有事的,貓崽崽也不會有事。”

林春曉欣慰地捧着它腦袋,在它額頭上親一口,“我知道,謝謝你。”

七點,天徹底亮了。

“它沒有分娩的經驗,可以從前往後推一推它肚子,幫助它分娩。”視頻裏護士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派人過去。”

王阿姨不敢下手,輔助分娩的活交給林春曉。

緊張感像蒸籠四溢的白氣,熱得林春曉脫掉外套,挽起袖子,咽咽口水後,順着護士教的來做。

很快,醋包生了。

不知所措的醋包看着一丁點跟個耗子一樣的崽,“貓、貓不會了。”

有些貓确實只會憑借本能生出來,卻不知生下後要怎麽做。

“把小貓身上那層膜撕掉,趕緊拿紙把小貓鼻子的羊水擦幹淨,然後拿羊水抽把它嘴裏的羊水抽出來。”視頻另一頭護士說。

王阿姨連忙将紙巾、羊水抽都遞過去。

林春曉腿都軟了,可手上動作完全不帶停,表情嚴肅認真,完全看不出其實她也很害怕。

這時門鈴聲響起,王阿姨飛一樣跑下樓開門,門口站着趕來的醫生護士。

“做得挺好的,接下來交給我們就行了。”

專業人士一說話,守在醋包身邊的兩人一貓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醋包生了只小奶牛。

林春曉湊到王阿姨手邊,看着被醫護人員帶去清洗幹淨吹幹身子的小奶牛,被小奶牛可愛到融化。

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明明剛生下來的貓崽沒多少毛,身體紅通通,瞧着還有點像老鼠,偏偏她就是能看出可愛來。

小奶牛身上的黑白色塊分布得特別有意思,後腦勺一片黑,一直黑到眼睛上方,瞧着像剪了個齊劉海妹妹頭,後背也有幾塊黑,其中一塊黑色瞧着像愛心。

折騰這麽久,總算将孩子生出來了,疼痛又疲憊的醋包眼睛一閉,瞬間呼呼大睡。

王阿姨小心翼翼将小貓崽放到醋包身邊。

小貓崽格外有活力,四只小貓掌連劃帶爬地比劃着,在醋包懷中挑了個合适的位置吮了起來。

強撐一晚上沒睡的黑老大總算走近了,它蹑手蹑腳進産房給醋包舔毛。

醋包生完貓崽,剛說幾句話就睡得死死的,身上還沾着羊水和血,黑老大一點也不嫌髒,溫柔地給它舔毛。

林春曉将費用轉給醫護人員,再三感謝後,下樓将昨天放冰箱的提拉米蘇打包起來喊他們拿回去吃。

醫護人員推脫不過,在林春曉不斷的勸說下,帶着提拉米蘇走了。

呼——

林春曉重重倒在沙發上,也不知是跟誰說,又或者是困極了神智不清醒,迷迷糊糊說了句“老爺爺來了叫我”後,一秒睡着。

威利與黃金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地跑到樓上,一起咬住床上的被子下樓,将帶着口水的被子給林春曉蓋上。

林春曉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照到她眼皮上,亮堂堂的,也由不得她繼續睡。

她揉揉眼睛,惺忪睜眼地呢喃兩聲,只覺渾身酸痛。

盤腿坐一晚上,真的累死了。

林春曉用力伸直腿、繃住腳放松腿部,忽然發現自己身上蓋了張被子,被角還有股臭臭的味道。

一聞這味道就知道是口水味。

林春曉捏着鼻子将貼在臉邊的被角拉開。

雖然這動作充滿嫌棄,但內心還是很感動的。

“是哪個好狗狗好貓貓給我蓋的被子呀?”林春曉将聲音放軟,問。

貓們不搶功勞,大喊出黃金、威利的名字。

林春曉俯身環住它們的脖子,各親一口,“太感動了。”

威利笑一下又收住笑,可忍不住又笑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任控制不住的嘴角,咧起大大的微笑,笑起來的弧度瞧着和整天傻笑的黃金一模一樣。

隐約聽到聲音的王阿姨從廚房出來,朝林春曉喊說:“我做了飯菜,你洗漱完來吃吧。”

林春曉從沙發下來,穿着拖鞋到廚房瞄了眼。

王阿姨居然做了三菜一湯,三菜裏兩葷一素。

林春曉揉揉臉,讓還迷糊的自己清醒一些,她瞧着香噴噴的豐盛飯菜,吃驚地說:“阿姨,你怎麽沒休息還做了這麽多菜。”

王阿姨笑得有些腼腆,“我高興啊,醋包沒事,貓崽也沒事。”

王阿姨又說:“我太謝謝你了,辛苦你一晚上,可不得做點好吃的犒勞一下、感謝一下你。”

聞言,林春曉莞爾。

“行,這謝意我收到了,不過等吃完飯你真的要休息了,這都一晚沒歇過眼了。”

“诶!好!”任誰被關心都會開心,王阿姨笑得更開心了。

填飽肚子後,林春曉回到貓屋。

黑老大仍死心塌地守在醋包身邊,化身一塊黑色“望妻石”。

“你沒睡啊?”林春曉問。

黑老大搖頭。

林春曉蹙眉,“趕緊去睡,你眼睛都熬紅了。”

黑老大還要搖頭,結果腦袋剛一動,就被林春曉強制性抱起丢進休息室,林春曉豎起食指警告說:“不睡我就把你丢出外面了。”

可惡的人類!

黑老大悻悻合眼。

林春曉重回到貓屋,醋包已經休息好醒來了。

生完崽,渾身不适感消退不少,它的食欲重新回攏,也不在乎碗裏的雞湯、雞胸肉放了幾個小時,哐哐一頓吃。

至于貓崽嘛,生龍活虎地叫喊,想喚回突然走掉的貓媽。

可貓媽醋包完全不管貓崽,一個勁地吃。

吃飽喝足,它重新躺回産房邊,垂頭盯着貓崽仔細端詳,最後真誠地說:“好醜啊!”

林春曉無語地揉它腦袋一把,“你的娃,醜什麽醜?”

像拿到新玩具一樣,醋包試探地伸掌在貓崽身上點兩下。

被點兩下的貓崽又哼唧兩聲。

“除了醜,還有點像店裏的玩具,碰一下就出聲音。”醋包不客氣地點評。

剛出生的小幼貓每兩小時就要喝一次奶,被醋包碰兩下,喚醒貓崽喝奶的欲望,它又蠢蠢欲動地湊到醋包身邊。

醋包苦着臉,不可置信。

“貓還要喂奶?!”

全然不知它睡着時已經喂過一次了。

貓中總有母性沒這麽強的,很巧,醋包就是這一類。

王阿姨也還沒睡,她瞧着醋包一臉不情願地躺着,随時做好将貓崽推走的樣子,長籲短嘆道:“這可怎麽辦!”

醋包雖特別勉強,可好歹還是耐着性子又喂了一頓,喂完,它斬釘截鐵地說:“貓決定了!貓只喂晚上!白天貓不喂!”

白天讓人類喂吧!貓願意晚上喂,讓人類睡個好覺已經是善良好貓了!醋包想。

誰能勉強一只這麽可愛的貓呢?

當它用那澄澈透明的碧綠雙瞳瞧着你提出訴求時,誰有辦法拒絕呢?

反正林春曉拒絕不了。

白天她們喂就她們喂吧。

“阿姨,我瞧醋包是不想喂崽了,我們還是做好喂奶粉的準備吧。”

王阿姨連連點頭,經過林春曉接生這事後,在養貓這事上,她對林春曉說的格外信服。

“好好。”王阿姨說。

林春曉搜了下喂幼貓的攻略後,下單了羊奶粉。

王阿姨将羊奶粉的錢遞給林春曉,林春曉收下。

“可貓是不是要好久才能斷奶?”王阿姨想到什麽,忽然糾結起來。

“我照顧山竹、豆丁時,它們已經一個月大了,剛開始半個月它們吃的是幼貓糧泡羊奶,後面就沒怎麽喝過奶了。這樣看,最少也要喝一個半月吧?”林春曉不太确定,低頭掏出手機搜,搜出結果後說,“網上說時間最長的話要兩個月才能斷奶。”

說完,她看了眼王阿姨,猜出她糾結的點,“醋包不帶崽,總不能任由它們待家裏,這兩個月它倆都留這吧。”

王阿姨那叫個感激,她在林春曉這得到太多太多幫助了。

可她不是愛占人便宜的性子,當即說:“春曉,給你添麻煩了,這兩個月它們留這,晚上下班我還是回家去,不在這白用水白用電,為了謝謝你替我們費心,這兩個月你給我的工資降一降吧。”

林春曉瞧出要是她拒絕,王阿姨可能真的會做出上下班帶貓的事,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這大冬天的,哪好讓剛生崽的貓和毛都沒長齊的貓崽來回奔波?

“醋包免費給我當兩個月員工,我還賺了呢。”林春曉揉一把醋包,寬慰王阿姨說。

就這麽敲定了醋包這兩個月的去處後,林春曉問:“阿姨,你要給貓崽起什麽名?”

“叫它醜貓吧!”醋包插嘴說。

林春曉當沒聽到。

王阿姨瞧着小貓那愛心一樣的黑色塊,“叫它小愛心?”

從此,貓崽便有名字了。

“小愛心。”林春曉點點小愛心的背喊了聲。

剛出生的小貓崽還睜不開眼,小愛心動了動,咪嗚叫了聲,貓叫聲中沒有多餘的含義,純粹是應聲。

“好寶寶,太可愛了。”林春曉瞧着小愛心,可愛得都想嗚嗚叫。

醋包分娩這頭等大事完美告終。

等小愛心再大一點,就能把山竹它們的東西搬回貓屋了。

林春曉回到休息室,瞧着牆邊幾個大快遞箱,想起快遞箱後的特殊空間門。

看到空間門,她就想起還沒完成的任務。

她一時惆悵,威利的任務看着就一個,可實際上細分起來有兩件要做的,一件是幫威利發洩多餘的精力,另一件是幫威利找到新的人生價值。

前者好做,也做到了。

可後者要怎麽才能做到呢?

林春曉苦惱地撓撓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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