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于戀愛,還在努力-P

第7章 對于戀愛,還在努力-P

那個五一假期,何言并沒有和梁譯川去到很遠的地方。

人潮湧動的景點是喧鬧的,南京路、外灘、城隍廟……任何一個地方都塞滿了游客,江景并沒有很特別,梁譯川想起以前在南京看長江,心裏也沒有太大的觸動。

他只是換好了衣服,沒有考慮清楚就下樓去——何言站在樹蔭下,這一回他沒有穿西裝,反而是穿了之前梁譯川陪着他去優衣庫買的衣服。幹淨的白色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他把深灰條紋的襯衫脫下來搭在手腕上,鼻梁上還真的架了一副銀邊的無框眼鏡。

梁譯川的腳步一頓,站在公寓樓的陰影內。沒過幾秒鐘,何言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朝他的方向看過來,彎起嘴角對着梁譯川揮手。

“我們今天穿得很像啊。”何言笑眼彎彎。

梁譯川“嗯”了一聲,四平八穩地回複:“基礎款都差不多。”

“你想去哪兒?”何言等到梁譯川走過來,兩人再肩并肩朝着最近的地鐵站走。

梁譯川其實沒有計劃,但忽然想到既然出門了,收藏夾裏總還是有一兩個想去打卡的餐廳。于是他點開手機,給何言看:“去這裏吃飯可以嗎?”

何言完全沒意見:“可以。”

梁譯川越發地懷疑起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問何言為什麽會再來上海。

那幾天兩人過得十分平靜,梁譯川睡到自然醒的中午,起來之後何言會來找他,然後他們慢悠悠地去吃午飯。飯後一般也沒有什麽特定的行程,景點人太多的話就随便在街頭的小店看一看。有一次何言還帶梁譯川去了一家古着店,兩人都覺得一件黑色的複古皮衣很好看,偏巧兩人都可以穿。

古着店的店員很佛系,幾乎沒有推銷,只是路過的時候誇了他們一句:“眼光很好哦,兩位帥哥。”

何言:“喜歡嗎?”

梁譯川:“喜歡,你買吧,适合你。”

何言:“沒有啊,你穿更好看。”

糾結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買。

假期的最後一天,何言的車票在下午三點,梁譯川送他去虹橋車站,何言很尋常地對他說了再見:“拜,小譯下次見。”

“拜。”梁譯川雙手酷酷地插在口袋裏,對着何言笑着點點頭。

何言走得很幹脆,兩人也沒什麽難過的情緒,畢竟這只是一次五一假期,只是從上海回南京。高鐵一個多小時的距離,其實并沒有很遠。

然而等何言走後,梁譯川踏上地鐵,卻還是心血來潮地又去了一趟古着店。這次來,他想去把那件衣服買下來,說不清是自己要穿還是送給何言,總之……先買下來。

但梁譯川來晚了一步。

店員也記得他,有些遺憾地說:“昨天被另一個美女買走了,送她男朋友。”

“哦……”梁譯川遲鈍地點點頭,“沒關系的,沒關系。”

店員說:“看看飾品要嗎?您有耳洞吧?”

梁譯川對她笑了笑:“嗯,我看看。”

梁譯川有耳洞,高中叛逆的時期偷偷去打的。

只是他的耳洞只有左耳有,右邊沒有,當時梁譯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覺得只戴一邊比較帥。不過,梁譯川後來想打耳洞還是有點太痛了,打的時候痛,之後如果不注意護理也會有點痛,還是不要輕易嘗試得好。

古着店的飾品一般,梁譯川看了一圈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買。

回到家後,何言給他發微信:【我到家了。】

梁譯川看了很久,回他:【好。】

那之後,夏天正式來臨。

持續的高溫不斷襲擊着整個長三角地區,哪裏都熱得離奇,每座城市都像是被放在炭火上炙烤。

梁譯川喜歡在公司蹭空調,晚上的閑暇時光他會找一個安靜的辦公室,拿上筆記本電腦在裏面處理工作,順便追一會兒番。

九點多,梁譯川走出公司,正好錯過下班的高峰期,也扛過了最高的溫度。空氣雖然還是很黏膩,但比起白天來說仍舊是要好得多。

何言經常會在梁譯川回家的路上跟他聊天。

一開始是只在微信上跟他說話,後來便是語音。

梁譯川有時候會打車回家,有時候會幹脆散步三公裏走回去,穿過一條長長的、彎彎的街區,看見樹蔭間隔的路燈,有煙火氣的小巷子,走快一點的話,甚至還能聽見夏夜的風。

何言特地選在這個時間段打來,幾乎完美地融入了陪伴着梁譯川的夜色,仿佛對梁譯川發出了一個遙遠卻清晰的信號——這一天結束了,輕松點,有人在等你。

他們其實也沒有聊特定的話題,偶爾梁譯川幹脆不說話,何言也沉默。就這樣,在夏天快要過去一半的時候,梁譯川問:“何言,你為什麽變得這麽黏人?”

何言在電話那頭停頓,梁譯川可以聽見他輕微的呼吸,他的回答帶有極強的不确定性:“……還好?你讨厭黏人的?”

梁譯川在何言看不見的地方笑起來:“看情況吧。對我喜歡的人,當然無所謂了……但對朋友,感覺就有點過了。”

“啊……”何言微微怔愣,似乎說不出什麽漂亮話。

這依然是一個夜晚,梁譯川選擇散步回家,早上出門時天氣預報提醒他今天有30%的概率會下雨,所以他特地帶了一把傘。結果這天天氣十分晴朗,沒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這把長柄雨傘便成了累贅。

梁譯川左手拿着雨傘,走路的時候傘尖不斷地點在地上。他莫名地想起自己從前如果帶了傘去上學,走在路上要是這樣玩,會被老媽說不愛惜物品。那時候何言長得比他高,有一輛自行車,梁譯川很羨慕他。

“我們是朋友嗎?”何言的問題将梁譯川的思緒拉回這個不下雨的夜晚。

梁譯川立刻說:“當然是。”

“我以為會有一些更特別的位置。”何言輕聲說。

梁譯川在街角停下來,綠燈剛剛跳成紅色,斑馬線的這一端徒留他一個人。他不自覺地咬緊了後槽牙,沉聲說:“沒有,何言,你就是我的朋友。”

“我……”何言想解釋什麽。

“我想挂了。”梁譯川不太開心地打斷了何言。

後半程的路,光線似乎陡然從梁譯川的世界裏消失殆盡,他一個人快速地在夜色裏走,像是獨自穿越一條很幽深的隧道。天穹變得很矮,壓迫性地讓梁譯川不舒服起來。不僅何言不知道梁譯川為什麽忽然情緒大變,就連梁譯川自己也不明白。

一星期後。

梁譯川感冒請假,去醫院拿了藥回家。水杯裏只有冷水,梁譯川不怎麽講究地吞了藥,給叮當的碗裏倒上糧,随後他沉沉地睡去。何言的電話打來,梁譯川睡得迷迷糊糊,只記得自己接起來後嘟囔了幾句,說是感冒而已。

何言又“出差”了。

他下了班後便打車去高鐵站,然後風塵仆仆地趕過來。梁譯川一覺睡醒精神恢複很多,點了外賣正在等待外賣小哥時,卻先一步等來了何言,打開門他難免被吓了一跳。

“‘出差’啊?”梁譯川心情複雜地問。

何言點點頭,頭發微微有些淩亂,他淡淡地笑道:“嗯,‘出差’。”

小病吃藥就好,更何況梁譯川這個年齡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何言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但他還是再次來到這裏。梁譯川讓何言進來,給他拿了新買的一雙拖鞋。

何言注意到了:“你買了新的?”

梁譯川摸摸鼻子,說:“……嗯,怕又有客人。”

何言穿好拖鞋,嘴角還是翹着的,說:“吃藥了嗎?現在感覺怎麽樣?”

梁譯川說:“已經好很多了。”

叮當前來歡迎何言,但已經不記得他是上次春天來給它買貓條的哥哥,只是用尾巴蹭蹭何言的腿,然後嬌氣地跑遠。又過一會兒,門鈴聲響,這回是外賣小哥。

“點的東西來了。”梁譯川取了吃的,放在小沙發前的矮桌上,“你吃飯了嗎?一起吃點吧。”

何言眼睛裏有活,洗了手之後就給梁譯川燒了熱水,聽見後轉過頭來說:“嗯,好的,你先吃。”

梁譯川先吃了一會兒,何言倒好水坐過來,也拆了筷子跟他一起吃面前的幹鍋。

“土豆片是不是要再撒點辣椒粉?”何言突然問。

梁譯川說:“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何言說:“嗯,但我記得你好像喜歡上了吃辣——在廈門的時候?”

“哦。”梁譯川回想起來,“我有一個舍友是四川人,跟着他吃了一些,還行……我也可以不吃。”

這頓飯在一種三心二意的氛圍中悄悄結束,梁譯川就着何言給他倒的水吃了晚上的藥,他有點兒遲疑地開口:“我……這裏挺小的,我給你在旁邊的漢庭開間房吧。”

何言把兩人吃完的外賣盒子收拾好,給叮當換了新的水喝,他很禮貌地答道:“不用,我有個學長家裏可以湊合一晚。何況也不是……你讓我來的,是我自己有些沖動了,你先去休息,我等會兒下樓幫你把垃圾扔了。”

屋子裏的白熾燈照亮何言的眉眼,他朝梁譯川看過來,顫動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梁譯川忍了很久,像是夢游一般問道:“何言,你談女朋友了沒?”

何言迷茫起來,很快地說:“沒啊。”

“那你怎麽還不去談戀愛?”梁譯川又面無表情地問。

何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随即笑了笑,無奈地說:“我一直在努力,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