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孩子沒保住

第58章 孩子沒保住

紀許淵開了整晚的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多,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手機裏居然有盛糯糯的未接來電。

時間是四個小時之前,把手機放辦公室準備開會的時候。

他心裏禁不住有點兒得意,這小東西撒嬌賭氣不過半月,看他晚歸就開始擔心地照常給自己打電話了。

整理了會兒材料,又把有點兒緊的西裝換下來,刻意拖了五分鐘,紀許淵才磨磨蹭蹭給盛糯糯把電話回過去。

電話接通的過程中,紀許淵像小孩似的準備着等會兒說話的語氣,不能露出得意忘形的腔調,要自然更要冷靜。

這番充足的準備工作以及他難得幼稚的心情,很快被一聲一聲有節奏的撥號弄得消耗殆盡......

一遍不接,兩遍不接,剛得意沒多久的紀許淵狠狠踢了腳身邊的老板椅,直接踹出去五米遠。

憋着口怒氣,他沒喊小季,幹脆自己開車飚到百十邁回家。

他得問問盛糯糯,怎麽這麽長時間還跟他賭氣,連句話也不聽他說,飯不做衣服不準備便罷,連正常的接吻都得不到回應了。

氣勢洶洶地踹開門,他被裏面的景象驚呆了。

樓梯口那裏有灘透明的液體,還帶着特殊的腥味兒,再往裏就是紅白交雜的污穢物。

從污穢物那裏拖出道血痕,長達五六米延伸到手機那裏,有的地方淺有的地方重,還有指甲扣地板的痕跡。

他呼吸一滞,雙目瞬間染上赤紅,拿出手機給盛慈打電話。

手顫抖得快掐不住手機,脫手好幾回才給撥過去,不出意外那邊兒關機,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又給小周助理撥過去,小周助理正在辦公室準備下班呢,聽到紀許淵不穩的呼吸聲,便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給各大醫院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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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就那麽大,接急診的好醫院也就那麽多,知道盛糯糯所在的醫院後,紀許淵飛快地開車前往。

途中,他腦子裏一遍一遍地閃現客廳裏血腥讓人頭皮發麻的場景,無數個不好的念頭兒無法自抑地浮起來又被他生生按下。

不會的,明明他早晨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這麽短時間怎麽會發生意外?!

從公司回家的路程短,但從家去醫院的路不同,堵得十分鐘挪不動幾米,紀許淵急得汗珠子直掉。

離醫院還有倆路口,他直接找地方把車停下,雙腳代替車輪在馬路狂奔,四分鐘不到就沖進了醫院。

奔到手術室所在的走廊,紀許淵急促的步伐才慢下來,某瞬間他感受不到自己存在,呼吸又粗又重,盯着走廊盡頭亮起的紅色手術燈。

小周助理已經提前到了,見紀許淵滿頭大汗,雙目血紅,精致的西裝革履揉得皺皺巴巴的,連忙走過來迎他。

他低聲說道:“紀總,夫人是早産,醫生說受過外力沖擊,孩子可能......”

紀許淵腦內轟的一聲,陰沉地轉過去盯着小周助理:“再給我說一遍!”

那視線讓人毛骨悚然,小周助理仿佛能聽見紀許淵脖子轉動的咔咔響聲,他不自覺低頭:“您節哀......”

“節你媽的哀!”

他猛然踹翻旁邊的垃圾桶,發了瘋似的沖到手術室門口:“必須把盛糯糯和他肚子裏的孩子完完整整地還給老子,少半根寒毛老子他媽把你們醫院炸了!”

已經有護士來阻攔他,紀許淵身高腿長人高馬大,她們也只敢言語勸告,絕對不敢靠近這瘋子半步。

聞訊趕來的保镖們也是面面相觑不敢貿然出手,直到旁邊一道清冷卻非常有震懾力的嗓音:“還愣着幹什麽?!”

這道聲音不僅給了保镖威壓,也把紀許淵給喊醒了,他陰恻恻地扭過頭,居然是許久不見的郁謹行!

小周助理解釋道:“夫......夫人打您的電話不通,郁總把夫人送來醫院的。”

這些話像刮骨刀似的鑽進耳朵裏,已經殺紅眼的紀許淵忍不住再次爆發,盛糯糯他媽的給你打電話?

他順理成章地把鋪天蓋地的恨意和妒意砸到郁謹行身上:“那天我跟你說得不夠清楚是吧?盛糯糯是我老婆!”

被保镖和趕來的醫生拉着,紀許淵依舊粗口不斷,鋼鐵般的拳腳也不停往郁謹行的那邊兒招呼。

他們隔着有段距離,幾次都能感覺的淩厲的拳風,但沒有實質落到郁謹行的身上,他也沒移動位置,始終只是冷冷地盯着紀許淵。

雖然特別不是時候,郁謹行還是想狠狠嘲笑紀許淵,自私自利的混蛋禽獸王八蛋終于他媽的遭報應了!

盛糯糯給宋憐打電話時,他正在意大利參加時裝周,宋憐覺得非常事情不好便直接通知了郁謹行。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過去,盛糯糯和孩子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種時候被暴躁和怒意淹沒的紀許淵根本不會念他的人情,滿眼的憤怒和恨意,恨不得将他撕碎嚼吧嚼吧咽了!

五六個身強力壯的醫生和護工趕來制住紀許淵,打了半針管鎮定劑,手術室外面才逐漸安靜下來。

他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還死死地盯着郁謹行。

只有對郁謹行的恨意才能撐着紀許淵屹立不倒,否則他就會想到是因為自己沒接到電話盛糯糯才躺進手術室的。

紀許淵睡了很長時間,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一會兒渾身是血的盛糯糯用指甲扣着地板朝他爬,聲嘶力竭地喊着“老公救我”,一會兒又回到他們剛結婚那會兒,盛糯糯羞赧地偷親自己......

他猛然驚醒的時候,窗簾那裏透出細碎斑駁的陽光,已經是轉過天來的下午四點鐘。

身邊坐着個長相溫和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用電腦處理公務,紀許淵還有點兒恍惚:“哥?”

連夜趕回國的紀忝銘轉過頭來是滿臉疲憊的神色,冷淡推了推金絲眼鏡:“還頭疼嗎?”

紀許淵不在乎自己頭疼不頭疼,這時候他也感受不到,撐着床坐起來就要穿拖鞋:“糯糯和孩子呢?”

他匆忙的動作全被紀忝銘不容拒絕的手給按回去,即使自幼尊重的大哥在紀許淵這裏說話很好使,也擋不住他現在立刻就要見盛糯糯的急切心情。

急得雙眼通紅:“你倒是快說啊哥,糯糯和孩子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紀忝銘撩起眼皮,神色複雜地看了紀許淵一眼,“糯糯失血過多還在昏迷,孩子......沒保住......”

紀許淵的瞳孔驟然緊縮,呆滞灰暗的眼珠死死瞪着,受到世界末日般劇烈沖擊的思緒半天沒轉過來。

孩子沒了?他的小糯米沒了?

上次檢查的時候他兒子還舉着小短胳膊抱自己腦袋,那活靈活現的小模樣有多別提招人稀罕,他連信托基金都買好了,結果現在告訴他兒子沒了?

紀許淵跌坐到床上,因缺水而幹裂的嘴唇翕動,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那雙紅得吓人的眼睛還瞪着——

想從他哥的表情中看出異常:“你是不是騙我啊哥,我兒子都九個多月快到預産期,他媽的四肢和都發育健全了!”

“我瞞着糯糯他的病,糯糯知道後也沒有堅持治療,不就是為了他能順利降生嗎,結果你告訴我他沒了?”

即使是從小看到大的哥哥,紀忝銘也極少看到紀許淵這樣失态和失控,他少年老成,除去脾氣暴躁,在公事和交際中向來是成熟穩重,進退有度的。

走神的空當,紀許淵已經赤腳飛奔出病房,抓住好幾個護士紅着眼問到盛糯糯的病房所在,就跑到那裏去。

看到盛糯糯的瞬間,紀許淵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他蒼白的小臉兒尖瘦尖瘦的,唇色同樣的煞白,連睡夢中都在緊蹙着眉頭。

最重要是,殘白的被子蓋着的紀許淵已經看習慣的大肚子,一夜之間變得平坦了,至少在三米開外看不出這裏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靠近,牽起盛糯糯的手放在唇邊,作為小糯米的爸爸,此時只有盛糯糯能和他感同身受。

姜媛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紀許淵靜靜坐在盛糯糯的病床邊兒,俯着身子輕輕吻他的額頭。

“紀總,我想糯糯醒來以後,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別再來這間病房了。”

紀許淵仿若未聞,動也不動地盯着盛糯糯,漆黑的眼珠子也不轉,好像這樣就能把他盯醒。

這副模樣落到姜媛眼裏,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她撲過去撕扯着紀許淵,把他往病房外面趕!

“你趕緊走!我兒子這輩子最不應該的就是招惹了你們倆瘟神,你和盛慈是要把我們活生生逼死才甘心嗎?!”

姜媛越說越哭,最後哭得癱倒在紀許淵腳邊,捂着胸口喘不上來氣。

不知紀許淵的哪根神經被姜媛那番話挑了一下,那迷茫的神色瞬間變了,他把姜媛扶到沙發上。

回頭看了眼盛糯糯,再掃到他平坦的小腹那處,沉默着大步離開,卷起一股陰寒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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