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應該快死了吧
第72章 應該快死了吧
接近兩月沒有親密接觸,紀許淵本能地想要靠近對方,他像以前那樣幫盛糯糯洗澡,卻被屢屢躲避。
紀許淵因為洗澡跟盛糯糯周旋幾乎用上了這輩子的耐心,好聲好氣地哄着盛糯糯,就差低眉順眼地哀求了。
可是這些暧昧的話語和動作并沒有打動盛糯糯,盛糯糯的眼神暗無光彩:“紀許淵你這是何必呢?”
是啊,你何必呢?以前我盛糯糯對你死心塌地的時候你都沒這樣過,現在何必假裝離不開我呢?
這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你何必苦苦糾纏不放過我?
紀許淵愣了愣:“不提你跟郁謹行那檔子破事兒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其他的你休想。”
見盛糯糯沉默不語,他靠近捧住盛糯糯的臉,在他嘴唇落下輕吻:“往後我保證能好好對你,你別再跟我鬧脾氣了好嗎?別再讓我找不到你,我真的不敢想象我會做出什麽......”
盛糯糯忽然彎着嘴角笑笑,仰頭看着滿臉痛色的紀許淵:“我必須留在你身邊是嗎?”
紀許淵不容拒絕地點頭,只有這點他無法讓步,如果盛糯糯再離開他,他真的會當場發瘋的。
浴室裏霧氣彌漫,紀許淵并沒有注意到盛糯糯眼裏極度的痛苦以及絕望到徹底的神色。
洗完澡,紀許淵親自給盛糯糯渾身淤青腫痛的地方敷藥,小周助理送來了去疤膏,冰冰涼涼的塗在臉頰的疤。
這晚盛糯糯睡得很沉,房間裏有清涼的空調,他離開了悶熱的建築工地,兜兜轉轉重新躺在紀許淵身邊。
那身高腿長的男人即使熟睡的時候像只大型獸類,完全霸道地把盛糯糯圈攬在自己的範圍裏。
不時突然皺着眉頭突然驚醒,發覺盛糯糯在身邊才安心,俯身親親盛糯糯的額頭,昏昏沉沉繼續睡過去。
早晨起床,紀許淵就帶盛糯糯回了他們在市中那幢別墅,生怕老爺子發怒牽連到盛糯糯,他們走得及時,管家說老爺子大清早就砸了兩方貴重的硯臺。
那幢別墅裏,所有家具的擺設都是原來的樣子,盛糯糯添置了很多衣服,他們好像恢複了以前平靜安寧的生活。
盛糯糯每天沉默寡言的,沒有再想着逃跑,幾乎連二樓的卧室門都不出,不是在發呆就是在對着窗外出神。
保姆端進去的飯幾乎沒動,面上答應的好好的,轉眼就把遏制他胃癌的藥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人不吃飯抗不過五天,何況盛糯糯的身體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紀許淵無計可施,只能把他看不順眼的宋憐喊來。
宋憐那頭張揚的藍毛兒,換成更加惹眼的粉棕色,在紀許淵無可奈何的目光裏扭着小腰兒進了卧室。
盛糯糯正站在窗邊發呆,察覺到有人進來也沒回頭,專注的盯着在陽臺上那排開花散葉的很多綠植。
多看點綠植對調節心情和靜心養病有好處,紀許淵特意買來放在這裏的,結果盛糯糯的心情更不如從前。
問他想要什麽也不說,完全無視紀許淵的存在,不吃飯不吃藥光睡覺,原本就瘦削的身材變得更加骨瘦如柴了。
看盛糯糯這副模樣,宋憐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拉着他的手哽咽埋怨:“我說盛糯糯你傻不傻啊?”
“不吃飯餓的是你,不吃藥也是你的身體熬不住,你跟那渣男過不去,別禍害自己的身體行不行?”
他端來保姆做的清淡的白粥,生着病不宜吃些油膩的,用勺子喂到盛糯糯的嘴邊:“寶貝兒聽話,多少吃點兒。”
盛糯糯聞不到粥的味道,只嘗試着吃了口,沒等嚼胃裏就泛起股惡心感,他抱着垃圾桶吐了。
虛弱的盛糯糯倒在垃圾桶旁邊兒:“我不是跟誰過不去,是真的吃不下。”
宋憐側臉抹了把自己的淚,把粥碗塞給盛糯糯,讓他将就着吃兩回吐三回那麽強行往胃裏吃了點。
實在放心不下,晚上宋憐陪盛糯糯睡在卧室,紀許淵則去了客房睡。
接下來幾天宋憐一直沒走,工作也基本是線上處理,盛糯糯勸宋憐別為自己耽誤時間,宋憐就是要陪他。
沒等紀許淵說什麽,顧渲那邊兒先坐不住了,不過他也沒去別墅找宋憐,而是給盛糯糯去了通電話。
盛糯糯現在的手機還是款二手的老式諾基亞,他在建築工地搬磚的時候工友不要送他的,只有接打電話的功能。
雖然外觀老舊功能不全,但是盛糯糯用得很安心,不必擔心通話被紀許淵監聽,所以他回來後也沒丢。
顧渲的電話是半夜來的,宋憐在身邊睡得很香,盛糯糯胃疼得睡不踏實,呼吸燈剛亮他就察覺到了。
他拿着手機去陽臺,接聽了顧渲的電話。
那邊兒聲音很沉:“你的病怎麽樣,還打算霸占我老婆到什麽時候?”
盛糯糯一時接不上話,頓了頓才小聲說道:“我......我也想讓他回家休息,可是宋憐執意不走。”
“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
“應該快死了吧。”盛糯糯神色迷茫,望向窗外光彩閃爍的霓虹燈:“我有預感那天不會很遙遠。”
當死亡臨近時,盛糯糯是有很真實的感覺的,當他吃不進飯,就知道死亡那天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并不覺得害怕,而是解脫,甚至有點兒期待那天早日到來,這樣他就能盡快結束傷痛,結束自己悲哀的人生。
顧渲聽得出他話裏的蒼涼,也知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只簡單地問了句:“你想活嗎?”
“我......”
不是不想活,是不能活,盛糯糯以前沒想過自己會面對生與死的抉擇,很容易做的選擇,對他而言卻異常艱難。
如果回到以前,回到跟在紀許淵身後渴望他某天回頭看看的以前,那他不要活了。
顧渲說:“我會給你個全新的開始,只要你有膽量接受。”
挂斷電話後,盛糯糯在衛生間待到東方見亮,他偶然從鏡子下面的抽屜裏翻出盒紀許淵常抽的煙。
從沒碰過這東西的盛糯糯,一口氣抽了半盒,開始不會抽嗆得眼淚直流,後來習慣就好多了。
紀許淵發現盛糯糯的時候,他就坐在地上紅着眼睛發呆,手邊散落着煙頭和煙灰。
他蹲下身,扭過盛糯糯的臉:“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兒,別再折磨自己,你究竟想要什麽跟我說好不好?”
盛糯糯慢吞吞地擡起頭,說了自回家後的頭一句話:“我,我想回趟盛家。”
聽盛糯糯跟自己說話,紀許淵高興得跟什麽似的,立刻就笑着答應下來,然後跟盛糯糯提自己的條件——
“咱們回趟盛家,看看你爸媽,然後明天就去北歐治療好不好?你的病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盛糯糯扶着牆起身收拾,想也不想就答應紀許淵的條件:“盛家和我媽都不知道我的病情,你不要跟她提起。”
他們簡單買了些補品,盛糯糯還去店裏化了個淡妝,遮蓋住臉上的傷疤,氣色也看起來好點兒。
因為紀許淵帶着盛糯糯來的,盛父和蘇玉荷全都出來迎接,賠着笑臉把兩人讓進客廳。
盛糯糯明顯感覺到父親和蘇玉荷比以前更加懼怕紀許淵,直到落座後見到盛慈出來,他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只見盛慈坐着輪椅,炎熱的夏天雙腿蓋着毛毯,面色和唇色都很蒼白,臉上還有沒愈合的傷口。
他知道這是紀許淵的手筆,害得紀家唯一的血脈胎死腹中,以他的手段無論如何是絕對不會放過盛慈的,無論他們之前愛得有多深。
見到紀許淵的瞬間,盛慈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後背頓時出了層冷汗,被關在倉庫的那半月簡直不堪回首。
紀許淵倒是神色淡然,垂眸冷冷掃了盛慈一眼,然後好整以暇看向盛父,“小慈這是出意外了?”
盛父連忙低頭哈腰,心道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但面上還得裝作這事兒跟紀許淵沒關系的模樣:“不,不小心滑倒的......”
紀許淵對盛父的态度算滿意,便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盛糯糯去廚房找姜媛說話。
看到盛糯糯那副落魄的模樣,姜媛吓了一跳,心疼捧着他臉眼淚掉下來:“你消瘦這麽多,有沒有好好吃飯?”
他和媽媽已經兩月沒見面,也沒有打過電話,對其他普通家庭來說這種聯系頻率或許顯得無情,但對盛糯糯和姜媛這種都不自由的人而言,非常正常。
盛糯糯低頭苦笑,不想媽媽知道他出院來的痛苦:“我只是最近有點兒累,媽媽你別擔心沒事的。”
身體的情況姜媛不清楚,但她知道盛糯糯心理症結所在,作為母親她太知道孩子對于自己有多麽重要,也就明白小糯米對于盛糯糯的意義和價值。
她望着盛糯糯,手指攥着圍裙緊張地抿抿嘴唇:“媽媽跟你說件事情......”
“姜姐?”準備好的話尚未出口便被突然進來的蘇玉荷打斷:“午餐準備好趕緊上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