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盛糯糯你真夠絕情的
第71章 盛糯糯你真夠絕情的
紀許淵趕到的時候,那建築工地已經下班關門,門前土坑遍地鋼筋亂放,周圍是廉價的出租房和沿街商鋪。
問過看門的大爺才知道工人們吃飯睡覺的宿舍,往東走了大約兩百米有沿街兩排藍白色的鐵皮屋。
光在外面看紀許淵就皺了眉,被毒辣的太陽這裏邊兒得多熱,小周助理有眼色地讓老板稍等,他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鐵皮門就被吱呀吱呀地打開,難聞的臭汗味兒撲面而來。
小周助理忍着反胃的感覺,拿出盛糯糯的照片給那壯漢看,壯漢接過那張照片埋着腦袋仔仔細細瞅了半天。
最後噗嗤一聲笑了:“老板您跟我開玩笑吧,這種細皮嫩肉的怎麽會來我們這破地方受苦?”
小周助理堵了堵:“那你們這兒最近來新人了嗎?他可能總是自己待着。”
“我們這工地随時來随時走,只要肯賣力氣就有鈔票賺,新人可有不少呢。”
“至于自己待着嘛......”那壯漢費勁兒地撓了撓後腦勺:“真有個大姑娘似的,身體不好,搬兩塊磚就得歇歇——”
小周助理還沒說什麽,紀許淵已經沖到壯漢面前:“他在哪兒呢,快說!”
那壯漢吓了一跳,紀許淵嚴肅的神情好像要吃人,他指了指屋裏,意思是在裏面。
紀許淵不顧難聞的味道和陰暗潮濕的環境,疾步走進鐵皮屋,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正圍着破舊的桌子吃飯,并沒有盛糯糯的身影。
壯漢往床鋪那邊兒看看,疑惑道:“明明剛才還在這裏的......”
這時候小周助理在外面高聲喊:“紀總,您快來!”
紀許淵神情一凜,沖出去就見小周助理追着一個人跑,雖然是炎熱的夏天,那人從上到下裹得很嚴實,衣服破爛,腿跛着,還戴着口罩。
光從背影看,跟這建築工地上的工人沒什麽兩樣,就連紀許淵都認不出來,那究竟是不是他的盛糯糯。
“糯糯!”
那身影一僵,随即跑得更快了,天剛下過雨,地還很滑,他跑着跑着就不慎跌倒了,因為腿的傷病很難爬起來。
紀許淵心疼得不行:“你他媽別追了!”
小周助理立刻停下來,紀許淵從後面趕上去,一把将渾身泥漿的人摟進懷裏,那人沒有掙紮,只顧把腦袋埋進膝蓋裏。
紀許淵把他的腦袋擡起來,對上一雙完全陌生的眼睛,他愣了愣,随即暴怒:“你他媽跑什麽?!”
那男孩兒吓得瑟瑟發抖,話含在嘴裏說不清楚:“是糯糯讓我跑的......”
“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男孩兒見紀許淵瞪着眼睛又要發飙,連忙解釋:“我真不知道,他就讓我往這邊兒跑......”
紀許淵狠狠操了聲,他媽的被盛糯糯耍得團團轉,看來他這回是鐵了心,不想讓自己找到他。
小周助理滿臉菜色,跟着紀許淵又回了潮濕悶熱的鐵皮屋。
那壯漢指了指角落的床鋪:“那就是他的床位。”
紀許淵忍着不适走過去,摸了摸只有薄薄一層褥子的床板,上面仿佛還殘留着盛糯糯的體溫。
床頭整齊疊着幾件衣服當枕頭,髒兮兮的床單當被子,再就是床底下綠色盆裏的牙膏牙刷,以及五六個白色的空藥瓶,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他一分錢都沒有,怎麽生活?”
再開口時,紀許淵眼圈都氣紅了:“他吃什麽,怎麽吃藥......”
“我們這兒管吃管住,搬磚的錢就是自己賺的,他身體不好力氣也小,一天只能搬四百來塊,也就是四十來塊錢。”
四十多塊錢,都不夠紀許淵吃半頓早餐的錢,他寧願吃這種苦受這種累,都不願跟自己回家。
紀許淵要在這裏等他回來,朝站在門口的小周助理擺擺手:“你先回去。”
“可是......”小周助理欲言又止,他知道老板做的決定無法改變,只好自己先開車回去了。
盛糯糯躲在鋼筋的後面,看着那輛讓他膽戰心驚的黑色布加迪開走,才把心放回肚子裏,但他怕周圍會有保镖盯梢,特意等到天黑才回去。
剛進門,盛糯糯察覺到不對勁兒,往常這時候宿舍裏早就已經鼾聲震天,現在卻安靜得連呼吸都沒有。
他還沒等掉頭跑,就被人從身後強硬的抱住了。
那股熟悉的煙草味鑽進鼻腔,盛糯糯頓時劇烈地掙紮起來,身後的男人直接抱起他,天旋地轉随即被壓在門板。
“寶貝......”
紀許淵低啞地喊了聲,帶着濃重的哭腔與思念,直接扯下盛糯糯的口罩,捧住他的臉不管不顧吻過去。
還是原來熟悉的力道,還是熟悉的溫度和呼吸,這曾經讓盛糯糯無限眷戀又渴望的親吻接觸,他現在卻只想逃。
紀許淵痛苦又絕望地吻他,想把自己的标記深深烙印在盛糯糯的身體裏,讓他再次完全屬于自己。
漫長的親吻結束,紀許淵伸手打開鐵皮屋的燈,他想看看盛糯糯,他太想看看他的盛糯糯了。
盛糯糯低着頭無聲地抗拒,紀許淵邊哄着他,邊撩起他額前淩亂的頭發,摸了摸那裏有些粗糙的皮膚。
随即紀許淵瞳孔一縮,陡然發現盛糯糯臉頰那裏多出兩塊明顯的燒傷疤,他曬黑了,眼圈烏青,眼全是紅血絲。
紀許淵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直接給碎成兩半,黯着眼睛摸着盛糯糯的疤:“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把自己搞成這樣?我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哪步不是拜你紀許淵所賜!
這些話盛糯糯沒有說,他不想跟紀許淵多說半句話,只是冷冷淡淡地問:“我離開,你能放過郁大哥了嗎?”
紀許淵微愣,頓時心裏蒼涼:“我找了你倆月,結果第一句話你跟我提他,盛糯糯你真夠絕情啊。”
心涼到極致,他反倒笑出來:“沒關系沒關系,愛誰不重要,只要乖乖跟我回家我不管你他媽心裏裝着誰。”
盛糯糯推開他:“我不會跟你回去,以後我的生活跟你再無關系!”
“這事兒你說的不算,你的病要是再拖下去就真沒治了,跟我回家我帶你去北歐治療,這種時候別跟我任性!”
紀許淵竭力壓制着怒意,直接把盛糯糯打橫抱起來,扛在肩膀上出了門,盛糯糯又哭又喊捶打他的後背。
那些被趕到別的宿舍的民工們聽到聲音紛紛跑出來,有膽子大的指着紀許淵喊:“你要把他帶哪裏去?!”
紀許淵冷眼睨着他:“他是我老婆,別礙事!”
他在民工驚愕的目光中走遠,離開那滿是汗味兒的建築工地,來到相對開闊的京郊主路。
六月天有太陽照着熱得要命,晚上微風吹過就有點兒涼,紀許淵脫掉自己的衣服,把盛糯糯嚴實包裹起來。
這裏離老爺子的京郊莊園比較近,紀許淵給管家打電話,讓他派車來接。
盛糯糯早就掙紮哭喊得脫力,在紀許淵懷裏昏昏欲睡,他鬧了半天這時候安靜下來,紀許淵才得以好好看看他。
他把盛糯糯用西裝裹着,以抱孩子的姿勢摟在懷裏,盯着這張枯瘦的疲憊的臉,用手輕輕撫摸他那道燒傷的疤。
盛糯糯其實并不屬于那種一眼驚豔的長相,但是五官湊起來就是讓人覺得溫柔舒服安靜,以前的皮膚也特別好,摸起來滑溜溜的跟白煮蛋似的。
這兩道疤難看的要命,那塊兒皮膚皺皺巴巴的,是與周圍違和的嫩粉色,從民工們口中聽說他老是戴着口罩。
此刻紀許淵對盛糯糯,是愛恨交織又無可奈何的——
只要想到他臉上的這兩道疤是為救郁謹行傷的,只要想到他生日那晚他主動回過頭親郁謹行,只要想到在看不見的地方,他跟郁謹行在床上翻雲覆雨......
紀許淵就恨不得掐死盛糯糯,可如果真動手他又舍不得,這人在眼前晃了五年多,他早就不舍得動他了。
他其實也就嘴上說得輕巧,說他不在乎盛糯糯究竟愛誰,可是盛糯糯都已經愛他十年,怎麽能愛別人呢,這個事實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現在只要把人帶回去,哄兩句勸兩句好好對他,不然送點兒稀罕的禮物,盛糯糯的心那麽軟,會重新接受他的。
這樣想着,紀許淵又覺得自己的心活過來,這些天奔波勞累的消失不見,全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來接他們的車到達,紀許淵抱着盛糯糯上車,為防止跳車事件再次發生,他始終把盛糯糯摟得很緊。
到京郊莊園是八點多,管家說老爺子已經睡了,紀許淵知道爺爺不想見到自己,這些天不管不顧的折騰,他們也跟着特別上火。
回到他們的房間,紀許淵搖醒了熟睡的盛糯糯,盛糯糯把破爛衣服脫掉去洗澡,把紀許淵關在浴室外面。
紀許淵敲了敲門,把盛糯糯以前的睡衣遞進去,盛糯糯沉默着接過去,紀許淵趁機也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