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總能和她在一起
第三十三章:總能和她在一起
許霧到醫院下車時,傍晚的雷陣雨已經停了,她一路小跑進急診,邊跑邊摸出手機給池煜打電話。
熟悉的電話鈴聲在身後響起,她頓住腳步,扭頭看見池煜正握着手機站在她的身後。
“你…”
她有些哽咽,往前幾步,站在他面前,呼吸不勻,視線急匆匆掠過他的眉眼,然後下滑,觸及到他那包着白紗的小臂,長袖 T 恤被剪掉了一半,露出半截小臂,紗布包裹着,看不到血跡,但她也知道,下面傷口不會小。
“我好着呢,你可千萬不許掉眼淚啊。”
眼見着話音落下,許霧眼睛愈發的紅,眼淚蓄在其中,要掉不掉的,趕忙将人摟在懷裏,想着還在外頭,池煜只拍了拍她的脊背,低聲哄,“真的沒事,一點都不疼。”
低頭将滑下的淚珠蹭在他的胸前,再擡眼時,許霧已經恢複了平靜,伸手拉下他的手,後退半步,聲音輕輕的,“去看看周言,然後咱們再回家。”
看了眼許霧身上還穿着的校服,池煜輕輕晃了晃被她牽住的那只手,想抽回來提醒她,“外頭呢,你注意點。”
結果許霧根本不理他,反而牽得更緊,拉着人往前走,看着小姑娘因為跑太快,頭頂翹起來的那一小撮頭發,随着她的步伐一抖一抖的,池煜就忍不住想笑。
“這邊,我的小祖宗。”施力将人扯回正确的方向,他帶着她往前走。
周言在急診室裏面倒數第二的床位,剛一走近,藍色的簾子還未拉開,許霧就聽到一個女生哭泣的聲音,而且那嗓音,聽着莫名熟悉。
嘩啦一聲,簾子被人拉開,露出謝成的臉,看着突然出現的許霧,謝成捧着醫藥單子一愣,張口就來:
“卧槽你這麽快,對了我要告狀!煜哥不讓我告訴你,前面還踹了我……”
池煜攬着許霧往裏走,順手扔了一張卡給謝成,有點心虛地打斷他,“閉嘴吧你,密碼老樣子,去把錢交了。”
謝成癟了癟嘴,捏着卡走開,臨走前沖許霧眨眨眼睛,意思讓她替自己教育下池煜。
Advertisement
“不告訴我,早晚也都會被我發現。”她側首看了眼池煜,掙開他的手。
掌心空落落的,他讪讪一笑,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撓撓頭跟在她身後。
哭泣的女生聽見許霧的聲音,轉頭看她,許霧一愣,拍掉某個扯着她袖口不放的大手,下意識出聲。
“爾寧?”
傅爾寧也呆住,瞥了眼跟在許霧身後池煜,看見兩人的舉動,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你…男朋友?”
“啊?嗯。”
許霧應下來,走過去攬住傅爾寧的肩膀,拍了拍,“你沒事吧?”
“我沒事的,可是周言怎麽辦,都怪我,就不該轉學來找他。”說着,傅爾寧又忍不住低聲抽泣。
許霧看了眼還在病床上躺着昏迷的周言,他頭上被包了白紗網,一只眼睛被打腫,漲得紫紅,嘴角和顴骨上也有傷,看起來很是狼狽和揪心。
“你別哭了,老哭老哭,言言怎麽休息!”謝成剛好交完費回來,聽見傅爾寧的哭聲,忍不住皺眉道。
池煜睨他一眼,謝成止住話頭,縮縮脖子把卡遞過去。
接過卡,池煜轉頭對許霧說,“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眼睛沒事,剩下的都是皮外傷,沒傷到內裏,我前面給周叔他們打電話了。”
許霧點點頭,頓了下又趕忙問,“你們報警了嗎?”
這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更可況還用了刀,算是惡性事件。
“報了,過會兒還要去一趟警局,這裏留着我就行,诶,煜哥你不走嗎?”謝成接道。
話落許霧就看了眼池煜,就知道他不會給自己說實話,有事情總是瞞着自己,她望了眼傅爾寧,想了想,對着他,說,“去警局是要事,晚飯回來再說,你們快走吧。”
後來池煜等到周父周母來,才帶着當事人傅爾寧一起離開,許霧不太放心周言,最終也決定和謝成一起留下來再看看,最後被周父周母給勸了回去。
當晚傅爾寧的父母也從哈蘇趕來,從警局将她暫時接走。
本來傅爾寧是下周一要去一中報道上學的,周末提前過來,打算先收拾好東西住到宿舍去,結果就遇到了最近在榆肅和哈蘇流竄的搶劫團夥。
而周言剛好在那條巷子盡頭的網吧當網管,交了班出來剛好看見她,上去幫忙,卻沒想到這幫人是練過的,他完全不是對手,要不是池煜要去接許霧抄了近道,正巧碰見了他們,這會兒都不敢想象會是什麽下場。
那晚池煜從警局回來後,許霧已經睡下,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池煜脫了衣服爬上床,從背後摟住了自己,翻了個身,埋到他懷裏正準備再次陷入沉睡時,聽見他類似呓語的話語。
“阿霧,你說我去當警察好不好……”
警察?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昏沉的睡意便席卷了她,再次睡過去。
後來池煜沒再提過這件事,搞得許霧以為自己那晚幻聽了,直到有一天,她無意在池煜電腦的搜索記錄上發現了和政審體檢相關的內容。
緊接着又在翻老師下發的志願書上,看到他拿鉛筆悄悄勾了幾所院校,鉛筆痕跡淺淡,以至于之前她一直沒發現。
書頁翻動,她看了下自己的目标院校,又看了看池煜圈出來的學校,同個城市的就有兩三所,不論她怎麽選擇,池煜總能和她在一起。
直到那一刻,許霧才确定,那晚自己并沒有幻聽。
以前渾渾噩噩度日造就了他性子散漫,但那段日子,不用許霧提醒,池煜在課本上投入的精力都比以往明顯多了起來。
在一班這樣競争激烈的環境中,池煜的成績從吊車尾一路爬到中等已經很不容易,連老陳都因為他的改變而開心得臉上多了幾條皺紋,但心裏也就覺得池煜的水平就到這裏了。
直到最後一次模考,池煜考到了班裏十一,差點就擦着線進了前十,徹底算是驚到了全年級。
那次模考後,池煜才像是終于有了底氣,在老陳組織的高考前每個人彙報自己理想院校和目标時,大方地告訴周圍人他的目标,不再藏着掖着,不再怕被班裏其他人笑話。
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說池煜是花錢進校的二世祖,而他更沒有再去打游戲、約架和翹課,這些曾經他常做的事情,仿佛都變成了過眼雲煙。
那時老陳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只要想回頭,就不怕晚,你看看人池煜。”
看着他的變化,許霧打心底為他開心,周言和謝成更是如此,專門替池煜推掉了不知道多少場吃喝玩樂的邀約,鼓勵他前行。
高考前三天,一中全體高三開了畢業典禮,放了假,允許大家回家休整。
教室裏,謝成望着扔在埋頭苦做數學卷子的池煜感嘆,“不愧是煜哥,對自己确實夠狠,但他不這樣也不行,畢竟最近他爹正琢磨着想給他送出去呢。”
“是啊,煜哥跟我們不一樣,看着日子好,其實選擇的餘地沒多少,只能靠自己。”周言聳聳肩,也附和道。
“聽黑子說,昨兒個又看到煜哥他爹氣哄哄地從家裏出來,這爺倆真是,水火不容啊。”
“煜哥這麽不服人,事情估計還沒定下來。”
彼時許霧正從辦公室領了全班的準考證回來,教室裏一片鬧哄哄的,大家都在為離別和即将赴考而躁動,唯獨她卻在聽到這對話後,忽感手腳冰涼。
她想起這臨考前一周他不怎麽來找她,說是怕影響到彼此的狀态,只每晚都打着電話入睡,又想起他指骨上不經意的血痂,她問他,他卻只說是不小心蹭到的。
現在看來,除了是在家裏面反抗池國東的強硬時留下的,再沒有其他原因。
許霧握着他們二人的準考證有些呆愣地坐下來,池煜右手握着筆寫公式,左手遞過去一個保溫杯,看她一眼,“早上在我那兒煮的生姜紅棗水,這會兒還熱着,你先喝了,等會回家給你再煮新的。”
見她不動,池煜放下筆,将杯子塞進她手裏,觸及到冰涼的掌心,忍不住皺眉捂了捂,“暖貼呢,早上沒看到我給你發的短信嗎?”
許霧垂下眼,心裏默念周言那句“事情還沒定下來”,忍住眼眶裏微澀的水意,點頭應,“前面吹了點風,水我現在喝,你寫題吧。”
他還分心在一道大題上,并沒有注意到她情緒細微的不同,又捏了兩下她的手,便轉頭繼續做題。
-
高考,前期準備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等到真正經歷時,不過短暫兩天。
但這場考試卻能決定絕大多數人大半生的方向。
最後一門英語考完出來時,越米樂從樓上的考場飛奔下來找許霧,歡呼着終于解放了,商量着該怎麽和他們幾個不在一個考點的人會合,又在思考着該去哪家飯店慶祝一下。
一中大門口,很多家長都在等待自己的孩子。
外公腿腳不便,早就打了電話為她加過油,所以許霧從沒指望能在這裏面看到自己的親人。
直到。
在校門口不遠處的大樹下,看到了心急如焚的許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