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草莓：在何素珊心中，他們要比別人親近一些

第17章 草莓：在何素珊心中，他們要比別人親近一些。

“你真的沒事嗎？”許晗仍是不放心。

何素珊即使坐到了食堂的椅子上，也沒有摘下帽子，肩膀也縮着，像是冷極了的模樣。

許晗看她不想說話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了，正要起身看看有沒有什麽熱奶茶，好讓她能捧在手裏取暖的。

“今天我生日……”

何素珊卻突然說話了。

她原本想着誰也不告訴的，可是剛和媽媽分開，這種感覺太難受了，讓她很想找一個宣洩口，她不想一個人體驗那種悲傷的情緒，她想要一個能包容她的、能給她溫暖的這麽一個傾訴渠道。

許晗怔了怔，對面的女孩怯怯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眶裏晶瑩的淚水将落未落，她就那麽紅着眼朝他彎了彎嘴角。

他突然很想去抱抱她，什麽都不說也可以。

“今天我媽媽……來看我了……可是她在剛剛就又坐車回去了……”何素珊繼續道。

“你知道嗎……”

“兩個小時車程……就為了來看我一眼……”何素珊的右手從衣兜裏拿出來，比了個數字“二”。

“她還給我帶了土豆炖雞塊……她打早起來做的……”

“還說忘記給我帶衛生紙了……”她記得這只是有一次她和媽媽打電話，抱怨學校超市的物價高，衛生紙太貴，沒想到媽媽能記在心裏。

何素珊說得沒頭沒尾的，就那麽自顧自說着，也并不指望對面的人能聽懂，其實傾聽者是誰都沒關系，他甚至都不用回應什麽，就讓她把這些話說出來就好。

她就像一個喝醉了的人在吐露心聲，翻來覆去地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車轱辘話。直到她看到對面的男生朝她伸出手，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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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珊接過，覆在了眼上。

她說：“謝謝。”謝謝你的紙巾，還有……謝謝你能聽我說這麽多廢話。

淚水潤濕了紙巾，何素珊覺得好受多了，心思也逐漸清明，她問許晗：“你不吃飯嗎？”聲音還帶着哭過的抽噎。

許晗搖搖頭，“你先在這坐着。”他站起身來，又說，“等我回來。”

何素珊點了點頭，濕紙巾還在手裏攥着。

許晗走出食堂，朝着超市走去。冬天很冷，超市會把瓶裝飲品放在熱水桶裏加熱保溫，這樣即使是冬天也能喝到溫熱的奶茶了，許晗買了一瓶熱奶茶。

超市裏一直擺放着賣小蛋糕和現烤面包的冷藏展示櫃，現如今只孤零零的剩了一塊賣不出去的小蛋糕，許晗把它買下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還有剩的蛋糕賣，能讓何素珊吃上蛋糕他覺得很開心。

可是收銀員在裝蛋糕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包裝盒，其上點綴的一顆草莓滾了下來，許晗聽見自己微不可聞的一聲“啧”。他心裏想起了何素珊雙眼通紅的樣子，她剛和媽媽分別，心裏本來就不好受，結果買個蛋糕還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他又轉念一想，幸好不是何素珊自己來買蛋糕，否則這只會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本來就很敏感，還那麽愛哭。

但許晗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壞事，他反而覺得更心疼她，他覺得何素珊的臉上應該只有笑容的，她笑起來很好看。

收銀員忙不疊道歉。

許晗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塊小蛋糕，像是發呆一樣。

他只是單純覺得今天是何素珊的生日，她不應該将就，不應該只配得上一塊掉了草莓的不完美的蛋糕。

收銀員戰戰兢兢，“同學、同學”的叫了許晗好幾聲，可是他一句話也不說，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名男生看起來是生氣了，抿着嘴沉默着，剛剛他把手指指在那塊蛋糕上方時說他要買了的時候明明是笑着的。

許晗突然擡起頭問：“有沒有草莓的罐頭？”

收銀員沒想到男生突然說話了，愣了幾秒才說：“有的。”連忙跑去貨架那裏拿了一個草莓罐頭過來。

許晗接過，手背的青筋突起——他用力擰開了，然後用一次性的小叉子托出一個小草莓，輕輕地放在了小蛋糕上，最後自己打包好，小心地拎在手裏。

付款之後還不忘和收銀員道了聲謝。

走回食堂，許晗把東西放在桌上，面對何素珊坐下，她已經不哭了，只是偶爾吸兩下鼻子，許晗把熱奶茶遞給她，笑笑說：“今天你生日，要高興，不是嗎？”

何素珊點點頭，接了過來，說：“謝謝。”

許晗小心翼翼地取出小蛋糕，推到何素珊面前，“生日快樂，何素珊。”

何素珊又說：“謝謝。”拿起小叉子把上面的小草莓吃掉了，有點酸。

許晗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超市裏就剩這一塊了，草莓裝的時候不小心蹭掉了，我就用罐頭裏的代替了一下……”

何素珊原本已經不哭了，聽到這裏鼻子又堵了。

“小時候我感冒，不打針也不吃藥，跟我媽說就吃一個罐頭就能好……”何素珊咧嘴笑了笑。

“那時候的生命力也是真頑強，吃個罐頭就能好。但是後來有一次吃了兩個罐頭還沒好，我又不吃藥，我媽就把感冒藥偷偷藏到葡萄罐頭裏喂我，好大一顆，她讓我整吞……”何素珊想起了那時候的場景，忍俊不禁。

許晗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何素珊把熱奶茶捂在手上，問許晗：“你不吃飯嗎？”

“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給我買蛋糕。”何素珊摸着兜拿出了飯卡。

“不用……”許晗說。

“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何素珊說，兩個眼圈還紅着。

許晗眼神黯了黯，又笑着說，“好吧，那我要多吃點……”

“好。”

*

進入十二月後，時間過得飛快，很快迎來了本學期最後一節體育課。

平常的體育課不管天氣如何都要在外面跑步，或者自由活動，今天改成了室內，體育老師說要期末測試了，男生俯卧撐，女生仰卧起坐。

體育老師在教室後面的空地上展開折疊着的訓練墊，然後按照男女生兩兩一組開始測試。

體育老師開始叫人，點到名的同學就去教室後面測試，沒點到的就在座位上自習。

何素珊和許晗被分到了一組，兩人一同起身，走到了教室後面。

“男生先來還是女生先來？”體育老師坐在凳子上，手裏拿着計時秒表，問道。

何素珊和許晗對看了一眼，“你先？”許晗問。

何素珊也沒扭捏，點點頭說：“行。”

她曲起腿仰躺在墊子上，許晗站在一旁看。

“愣着幹什麽，過去幫她壓腿。”體育老師叫了許晗一聲。

許晗愣怔着說：“啊？噢！”這才過來蹲下身按住了何素珊的腳。

何素珊看着他愣怔的樣子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笑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不自在，許晗按住自己的腳的瞬間，一陣酥麻感從尾椎骨升到頭皮。

“計時一分鐘哈，能做多少做多少，男生幫着計數……”體育老師倒計時了三個數。

何素珊屏着氣閉了眼，開始做仰卧起坐。不知是不是由于閉氣的緣故，心跳得很快。

“好，時間到！”體育老師掐了秒表，“多少個？”

何素珊躺在墊子上綿長地呼吸，還未睜開眼，聽到了許晗的聲音，“45 個。”

何素珊睜開了眼，看到許晗正微笑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坐了起來，可是這樣離他更近了……

剛剛做的時候還沒有出這麽多汗，現下何素珊卻感覺全身都熱了起來。

體育老師低頭在大概是成績單的紙上用筆劃拉了兩下，擡起頭道：“男生開始吧，女生計數哈……”

何素珊趕忙手腳并用地從墊子上爬起來站在一旁。

許晗拉開拉鏈把校服脫了下來，露出裏面穿着的白色衛衣打底，他把袖子撸到了手肘上方。

他真的很喜歡白色啊，何素珊想。

“俯卧撐不計時，能做多少做多少……”體育老師說。

何素珊在心裏默默給許晗計着數，越到後來，越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明顯緊繃，青筋突起，但他還是不肯放棄，依然做着标準的動作。

最後何素珊都看呆了，她看到了許晗頭上薄薄的汗。

“竟然能堅持這麽久……”體育老師都發出了贊嘆聲，還把自己翹着的二郎腿換到了一邊。

做完最後一個，許晗一把撐起了身體站了起來，沒等何素珊報數就自己說了出來：“45 個！”邊說還邊向何素珊挑了挑眉。

她還未琢磨出他這個得意的挑眉是什麽意思，就看到他高高的眉骨間好像還沁了顆汗珠，許晗抓起自己的校服在頭上抹了一把。

體育老師記錄了成績就叫了下一組，他們并排走回座位，許晗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45 個，和你一樣。”

何素珊轉頭看許晗，還是那副得意的笑，她不禁罵他幼稚。

晚自習前，何素珊剛來到班級就下意識地看向許晗的座位，他沒來，然後又掃視了班級一圈，還是沒發現他的身影。

自從那天過完生日，何素珊好像不自覺地開始依賴許晗了，可能是由于自己哭泣的醜态讓他看見了，而且她還絮絮叨叨講了好多自己的事，感覺他們之間有了共同的秘密，所以在何素珊心中，他們要比別人親近一些。

不一會兒，就見許晗拎着她的水杯走進了班級，他穿着校服外套，外面套了一個黑色的羽絨馬甲，一只手插在兜裏，另一只手縮在袖筒裏，指尖勾着她水杯的拉繩。

何素珊看着他向自己走來，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

許晗把水杯放到她桌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何素珊就把熱水瓶抱在懷裏，腦袋磕在課桌上，讓自己的心跳緩慢恢複。

雖然她知道許晗長得好看，但是最近越看他越覺得有點帥。

和王雲軒是不一樣的帥。

王雲軒看着是那種痞帥痞帥的，看起來有點壞的那種，而許晗看起來是帶着點清冷的帥，眉眼比較冷，卻總對她笑。

怎麽又會想起王雲軒？

何素珊剛平複下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她腦袋裏關于許晗的旖旎心思還沒來得及細想，就頓時洩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