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蛋糕：“好了，許願吧
第38章 蛋糕：“好了，許願吧。”
“何素珊！”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擡起頭，看到許晗的一張臉出現在她面前，因擔憂而微微皺着眉，“你怎麽了？叫你也不答應。”
許晗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周圍環境的嘈雜聲也終于清晰了起來，剛剛就像是坐火車經過了一條長長的隧道，一切感官都消失了，就好像身體被投入到一個黑暗的空間裏，沒有光，透不過氣來。
“師父……”何素珊怔怔地叫了一聲，才像是溺水的人終于呼上了一口新鮮空氣——許晗把她拉回了這喧鬧人間。
“怎麽了，有不會做的題嗎？”許晗看到她眼裏布滿了紅血絲，扯過她的卷子，問，“天天被題氣哭，你也真是的……”
說到一半又想到何素珊最是敏感，停了話頭，擡起頭看她，何素珊沒什麽表情，許晗心裏呼了口氣，心說還好。
“師父，你平時都是怎麽學習的？”何素珊問許晗。
許晗看着何素珊，她的眼神真切，不像是開玩笑，倒像是真心實意地發問。
許晗笑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座右銘是什麽嗎？”
“是什麽？”
“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但行好事……”何素珊的舌尖滾着這幾個字，在思考是什麽意思。
“人覺得焦慮，往往是因為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許晗每說一句，何素珊就在唇邊回味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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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專注當下，未來時間一定會給你答案的。”
許晗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在何素珊的頭上放了一下，後者還在思考他說的“大道理”，沒注意到這邊因為碰觸已然心悸的許晗。
*
捱到十一月底，何素珊的生日伴随着呼嘯的寒風和皚皚的白雪來了。
陰沉沉的天顯得更冷了，上午開始落雪，跟去年這個時候一模一樣，飄飄灑灑下個沒完。
今年媽媽不來陪她了，何素珊想着還是簡單地過吧，何況今天也不是周末。
她不會想到，許晗早早就記着她的生日了，為了圓去年的遺憾，他提前在校外訂好了蛋糕，讓當天送過來。
許晗下了課，偷偷摸摸把張悅叫到教學樓外面說話，商量怎麽給何素珊驚喜，但是他發現張悅根本毫不知情，何素珊壓根沒有告訴她生日的事情。
“我還說呢，一直沒給素珊過過生日，她自己也沒說過，就把這事給忘了。”張悅嘆道。
許晗心裏一梗，說不出的難受，何素珊肯定又是想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過吧。
生日就是要在當天過才有意義，吃蛋糕、吹蠟燭、閉眼許願，這是必要的流程。
何素珊生日當天，張悅把原本不想去食堂吃飯的她硬拉着去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悅悅這麽一個溫順的人，自己明明已經拒絕了，怎麽她還要拉着自己去。
何素珊記得那天食堂的人超級多，門簾掀開後，一股飯香混雜着悶熱的空氣迎面撲來，嘈雜的人聲，擁擠的排着隊的打飯窗口，還有在過道裏走來走去尋找空位置的同學。
何素珊只看了一眼，就想回宿舍泡面——這樣也算是吃過面條了。
但張悅沒讓她走，而是徑直拉着她走到了一張放了蛋糕的餐桌前。看到那個蛋糕，何素珊沉悶的心突然被豁開了一個小口子，透進了一束暖暖的光——沒想到還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那是何素珊最懷念的一個生日，不是因為有蛋糕吃，也不是因為有朋友陪着一起過，而是因為那天的感覺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何素珊對上了許晗的眼睛，那雙眼透着能看到她笑容的渴望，她頓時明白了，一切都是許晗做的。她師父是多好的一個人啊，不光學習好，記憶力還強，去年的一件小事讓他記到了現在。
她突然有點想哭，面前這個人記着她的生日，提前買好蛋糕，在擁擠的食堂裏占座，還串通她的朋友給她驚喜，一樁樁一件件，都如軟軟的棉花糖一樣塞進了何素珊的胸膛，滿滿當當的。
本該全是開心，可是她心裏卻分明酸澀得很——如果師父喜歡的不是文雅就好了，她希望她師父能喜歡一個也喜歡他的，日日都能開開心心的，不要像自己這樣，喜歡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張悅叫他：“素珊，想什麽呢？”
何素珊回過神。
趙曉冰也在，“壽星，幹什麽呢，快坐呀！”她拽着何素珊坐到了許晗的對面。
許晗把壽星帽遞給她：“要不要戴？”
何素珊終于笑了出來，說：“不要，多不好意思，這麽多人……”
許晗的眉眼也随着她展開了，“好，不戴就不戴。”
他把帽子放在一邊，點了蠟燭，是一個數字形狀的蠟燭，十七。
“好了，許願吧。”許晗點了蠟燭，看着何素珊說。
食堂有些同學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何素珊原本非常在意別人的目光，但那一刻她只看到了許晗的眼神，專注、熱切，還有一些別的她看不出來的情愫。
大家一起給她唱了生日歌，她沒去深想許晗的眼神意味，閉上眼許了願，幾個女生一起吹滅了蠟燭。
直到午休的睡眠鈴響起，他們才從食堂出來，頂着宿管阿姨的抱怨回了宿舍。
躺到床上，何素珊才開始回想今天發生過的事情，這次她如願以償地吃到了蛋糕上的草莓，比去年生日吃到的要甜多了，足以刷新她的記憶。
蛋糕沒吃完，她打包帶了回來，連同那一只未燃盡的十七歲蠟燭。
從此往後，她都會記得十七歲生日這天了。
*
冬天換座位，同學們最喜歡的就是換到挨着暖氣的位置，不僅暖和，而且還可以把牛奶之類的早餐放到上面加熱。
這一周，何素珊的座位換到了暖氣旁。她收拾好東西，擡眼看到了王雲軒——他談起戀愛總是這樣肆無忌憚的，如果是自習，或者不是班主任的課，他就堂而皇之把座位換到文雅旁邊。
何素珊低頭不再去看，把自己腦袋湊在許晗面前，有意無意地擋着和王雲軒坐在一起的文雅，怕她師父看了傷心。
上次運動會之後，許晗便一直保持着早自習前去操場跑步的習慣，張文飛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因為上次班會，孫文平提起附中要舉辦冬季越野賽，說是讓學生們“自願參加”，美其名曰為了增強學生們的體質。
但其實這種事一般都是強制，為了展現附中的學子精神樣貌，每個班都下發了指标任務，一個班至少要出四名同學去參賽。
孫文平也沒辦法，畢竟是校長的面子工程。他說完這件事後，班上除了許晗沒人報名，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誰還有閑心去參加什麽越野賽。另一方面，同學們通過樁樁件件也都明白了怎麽回事，純粹是不想配合孫文平。
越野賽前，許晗給自己加了訓練量，晚自習前也去跑步。何素珊經過操場時，總能看見許晗繞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
何素珊于是就給他帶晚飯，常常放在暖氣上溫着，等他晚自習回來的時候還能熱乎着。
許晗快上晚自習才回來，他吃東西總狼吞虎咽的，何素珊托着頭看着他吃，說“像喂小狗似的”。
許晗也不生氣，頂多笑着瞪她一眼。
*
許晗依然雷打不動地在操場跑步，某一天看着許晗，何素珊忽然也想體驗一下跑步的感覺。
倒不是說有多想跑，就是想跟在許晗身邊跑一跑，或者追在他後面也行，她感覺她師父無所不能，事事都能做到很完美，她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想跟她師父看同一片風景。
何素珊走進操場，哈出的氣形成一圈白霧，今天的溫度格外低，呼吸到的冷空氣進了鼻腔都激得慌。
許晗看見了她，問：“你怎麽來了？”
何素珊穿的是冬季校服，跟着許晗開始慢跑，她的手露在外面，跑了不遠就感覺發冷，于是把手放在唇邊呵氣，“師父，你不冷嗎？”
她剛剛看到許晗眼睫上結的霜了，白色的。
“我習慣了，再說你跟着我幹什麽？”許晗無奈道，“這麽冷，你快回去吧。”
“我也想參加越野賽了。”何素珊道。
許晗驚訝地放慢了速度，看了她一眼，“你可別受罪了。”
“為什麽？”何素珊不滿地道。
許晗停了下來，“今天就跑到這兒吧。”
何素珊也停了下來，呼哧呼哧喘着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許晗一把拽走了。
“今天太冷了，不宜練習。”他說這話的時候，霧氣從他口中冒出，何素珊看得有點恍惚。
直到回了班級，暖空氣席卷全身後，何素珊才想到要說話。
她看向許晗，後者的眼鏡起了白霜，嘴唇緊抿着，唇部有些幹燥。許晗看不清她，見她不動，就把手放在她背上，往前一摟，“愣着幹什麽？”
何素珊被推着向前邁了一大步，回頭看見她師父摘下了眼鏡，拿着眼鏡的手關節微微有些發紅，耳朵也凍得發紅，眼睫和前額的小部分頭發結了霜，然後他沖她笑了一下。
何素珊突然很想把那雙凍得通紅的手握住，但她意識到自己正被周圍人盯着，按下心中的想法，快走幾步回到了座位，一揣兜，許晗的晚飯還在——已經涼透了。
她把兩個土豆餅加一個雞蛋餅放到了暖氣上，雙手捂着——她師父的飯量一直很大。
許晗走回來，看到何素珊像小貓一樣伸着兩個爪子搭在暖氣上，甚是可愛。
“下回別跟着跑了啊，凍死了。”許晗板着臉教訓道。
“知道了，不跑了，師父的飯都涼了。”何素珊邊說邊給餅翻了個面。
許晗那感覺就像是貓爪子在心上輕輕撓了一下，又酥又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