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夢境

第44章 夢境

馮琛又在外面閑逛了一陣子,回到家時已近傍晚。

蔣秋鴻做好了晚飯正在等他,手藝實在比邢彥要好太多太多,但馮琛這頓晚飯吃得食不知味、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晚上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馮琛從床頭櫃中又拿出了那些被裁掉一個人的家庭合照,手指撫摸着那個人影的輪廓,腦海中又想起邢彥的話——“如果你的記憶都是真實的,那只剩一種可能,你的哥哥就是那個類似‘奉獻’的人,是倫理署的實驗品。”

——怎麽可能……

他潛意識立刻否定這種假設,本能地十分抵觸。

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儲輕緣留在他唇上的觸感還在。

剛剛回憶裏的那個人,十四年前夏令營的密林裏,少年時候,他懷着懵懂情愫偷偷親吻的那個人是誰?

他直覺是一個自己從小就十分親近熟悉的人。

同樣身上有淡淡的清冷香味,還有樹下用樹葉吹着小調的身影也十分眼熟。

——對了,當時在醫院的墓地中,儲輕緣也是這樣坐在銀杏樹下吹着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心中各種思緒紛繁錯雜、混亂不堪。

儲輕緣剛才親吻他之後的表現也十分不對勁,準确地說,是今天一整天的表現都十分不對勁。

——儲輕緣在做什麽?

各種困惑謎團在馮琛腦海中盤旋,他感到越來越疲憊,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恍惚中,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夢境裏,他再次躺到了儲輕緣家中的那張流線型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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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上的觸感又回來了,他睜開眼,看到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眼波流動。

儲輕緣擡起頭,轉身要走。

馮琛一把抓住儲輕緣的手腕,終于問出了潛藏在心裏、不敢問出口的那句話:“哥哥,是你嗎?”

夢境裏的儲輕緣沒有回話,渾身細細顫抖。

馮琛坐起來,從背後環抱住他,把他緊緊箍進懷中,聞到他身上的清淡冷香,覺得很安心很安心。

儲輕緣轉過身,捧起馮琛的臉,再次輕輕吻在他唇角。

馮琛把儲輕緣摟得更緊,舌尖在他唇縫徘徊。

這次儲輕緣沒有拒絕他,迎了上來,卻又有些畏懼似地只微微張開口。

馮琛呼吸瞬間急促起來,立刻一只手托住他的後腦勺,同時身體向前挺進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撬開他的唇齒,如饑似渴地品嘗他口中甘饴。

儲輕緣起初還有些畏縮,但很快就不自覺地與馮琛糾纏在一起。

兩人越纏綿越激烈,唇舌粗糙地磨蹭磕碰,呼吸俱是急促混亂不堪。

大約是隐隐意識到在夢境之中的緣故,馮琛徹底沒了克制,面前的儲輕緣不再是現實中那個時而親切、時而冷淡、若即若離的态度,而是熱切迎合着他,成了他欲望的化身。

馮琛将儲輕緣拖到躺椅上,壓在身下,一邊親吻,一邊伸手進他的衣服內撫弄,每一處軀體、每一寸肌膚。

儲輕緣慢慢眼神迷離,呻吟出聲,那聲音刺激到馮琛的動作逐漸粗暴,近乎蹂躏,随之儲輕緣的呻吟更加無法自制。

“怎麽樣?喜歡嗎?”馮琛粗重地喘息,低啞着聲音問。

儲輕緣嗚咽的聲音壓在喉嚨中,沒有回答,身軀卻向馮琛貼得更緊,索要更多。

欲望出籠,猶如洪水決堤。

兩人在不知不覺中衣衫盡褪,肌膚相親,貼合無間。

夢境中的儲輕緣胳膊緊摟着馮琛,手撫摸着他後背巨大的傷痕,那裏的血肉早已分崩離析,依靠着機械才可勉強連為一體。

儲輕緣輕聲問:“痛不痛?”

馮琛倏忽頓住了,仿佛胸口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他頭埋在儲輕緣脖頸間,眼前又浮現夏令營時的血海汪洋,回想起自己的身軀被活活撕裂。

四下逃竄的人群腦漿爆裂的畫面,與山谷中狼群被爆頭的畫面相重疊。馮琛仿佛看到夏令營的漫天火光中,有一個灰色頭發、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站在遠處凝望他。

那少年渾身籠罩着血腥殺氣,琥珀色的眼眸越來越亮,漸漸閃耀出金色光芒。

馮琛擡起頭,看着身下的儲輕緣,目光陡然森冷,問:“是不是你?告訴我,當時那個人,是不是你?”

儲輕緣沒有回答,琥珀色的眼眸波光粼粼,仿佛籠罩着一層水汽。

馮琛突然間情緒爆裂,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一口咬住儲輕緣的喉嚨,齒尖深入肌膚,活像一頭饑餓的猛獸,要把身下的獵物撕碎吞噬。

儲輕緣本能地奮力掙紮,但很快就被馮琛制住。

“怎麽會不痛!我怎麽會不痛啊……”馮琛憤怒的嘶吼聲變成了痛哭聲。

“如果那個人是我,你要怎麽做?”儲輕緣面無表情地盯住他。

馮琛呆呆望着儲輕緣,望着他身軀上剛剛被親吻過、撫弄過、蹂躏過的痕跡。

憤怒痛恨與強烈的情欲交織在一起,徹底焚盡了馮琛的理智。

他眼睛血紅,揪住儲輕緣的頭發将他翻過來,狠狠摔在躺椅上,目光貪婪且怨毒地自上而下:

“我要你……要幹你。”

之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隐約中,只看見躺椅上方那些挂落的線路在搖晃,耳邊模糊地聽到儲輕緣的哭喊聲和吟叫聲,也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

這一場大夢結結實實做到了天亮,醒來後的馮琛依然神情恍惚,夢中的場景仍歷歷在目,快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

卧室門外,隐約傳來蔣秋鴻和邢彥的對話聲,邢彥似乎又來做早餐了。

馮琛掀開被子,嘆了口氣。

他輕輕打開卧室門,向外探頭,偵查了一番,趁着邢彥和蔣秋鴻兩人都進廚房的時候,迅速溜了出來,閃進衛生間,鎖上門。

衛生間的水稀裏嘩啦地響了好久,然後馮琛又偷偷溜出衛生間,閃到陽臺上晾衣服。

等他轉身回到客廳時,見蔣秋鴻正端着幾杯豆漿擺上桌,而邢彥還在鍋裏煎着餃子。

“大清早的,你洗衣服?”邢彥頭也不擡。

馮琛慌張地咳嗽了幾聲,走到餐桌前,端起一杯豆漿一飲而盡。

蔣秋鴻連忙準備再給他倒一杯。

馮琛擺擺手,披上衣服就準備出門:“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也等吃了早飯再走呀!”邢彥有些不爽,他本來對今天的餃子很有信心,很期待馮琛的反饋。

馮琛不忍駁了他的好意,直接提起筷子,伸進鍋裏,夾起兩個餃子狼吞虎咽地吃下,豎起大拇指:“好吃!”然後就跑出門去。

邢彥僵在原地,臉上陰雲密布:“還沒熟……”

蔣秋鴻一臉尴尬的笑容,連忙安慰道:“也許馮琛真的有急事呢,我昨天看見有一個朋友過來找他。”

“朋友?”邢彥頭上的八卦雷達立刻豎了起來。

——不對勁呀,一大清早的洗衣服,還這麽急吼吼地跑出門。

“你昨天整理衛生,給他洗衣服時,有沒有發現一把銀色的匕首?”

“銀色的匕首,沒看見呀,不過馮琛卧室有些地方沒讓我動。這麽大年紀的小夥子有隐私的,不好随便翻他東西。”蔣秋鴻認真道。

“我沒說要翻。什麽朋友?長什麽樣的你看清了嗎?”

“沒看太清,就在門口站了會兒,戴着帽子的,然後也不知怎麽,都沒進來坐,直接走了,馮琛就追出去了,直到傍晚才回來。”

邢彥微微眯起眼睛,覺得右眼皮突然狂跳起來,趕忙伸手揉了揉:“朋友……”

馮琛到達儲輕緣住所時,儲輕緣像早料到他會來一樣,正坐在餐桌前等他,桌上擺着一堆早點。

“你早餐吃了嗎?”儲輕緣問。

“哦……還沒……”出門前那兩個半生不熟的餃子确實不至于讓馮琛吃飽,不過就算他吃飽了也會說沒吃的。

“你做的?”馮琛問。

“剛外面買回來的,我不會做。”儲輕緣道。

“哦。”

——是特意買回來等自己一起吃的嗎?

馮琛心裏琢磨着,沒多言,坐下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裏,見儲輕緣又在吃着各式甜膩的小糕點,心想他果然是喜歡甜食。

儲輕緣感覺到馮琛盯着他的視線,擡頭掃了一眼,馮琛立刻低下頭。

昨天晚上的那個荒唐大夢還在腦海中盤旋,如今真人就坐在面前,馮琛有點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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