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肯認我了?(主線揭秘)
第56章 你肯認我了?(主線揭秘)
此話一出,儲輕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呼吸驟停,他眼神漸漸寒徹如冰,金色光芒從雙眸流淌溢出。
霎那間,一股強大的無形外力憑空出現,籠罩住整個房間,桌上的水杯紛紛爆裂,冰水灑落一地。
馮琛立刻感到了這股壓力,印刻在血液裏的恐懼感再次襲來。
他吓得一下子松開了儲輕緣,接連後退了好幾步,面色蒼白如紙,失措地望着面前這個人。
儲輕緣徑直上前,幾個勾拳狠狠砸在他臉上,接着一腳踹翻他。
頓時,馮琛嘴角青腫出血,痛得弓起身子跪倒。
大約覺得還不解恨,儲輕緣又從沙發上拿起一根皮帶,一下子把馮琛抽趴在地上:“你以為我是什麽人?寵佞?教宗宗主在我面前都是跪着說話!你以為如果不是我願意,你能碰得了我一根指頭?”
他頓了片刻,嘴唇微微發抖:“我從沒在別人面前坦露過,就只有你!”
說這句時,儲輕緣幾乎要哭出來,但也就在這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真的從沒在別人面前坦露過嗎?
他怔住了,頭痛欲裂。
現實中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馮琛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冥冥之中,儲輕緣仿佛置身一條狹長的通道,前方就是出口,可他走到門口卻停下了腳步,不敢推開。
——真的從沒在別人面前坦露過嗎?
腦海中的聲音又問了一遍。
儲輕緣咬咬牙,推開門,刺目的光線撲面而來。
一段記憶清晰無比地重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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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潔白非常的房間,牆面、天花、地板,都是一塵不染的潔白,幹淨到瘆人。
十五歲的儲輕緣被綁在一張巨大操作臺上,手腳全被铐住,全身一絲不挂。
房間正對着他的是一扇巨大的弧形觀察窗,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窗邊凝視他。他們都蒙着臉,只露出眼睛,像在凝視一個研究樣本。
他想掙紮、想喊救命,卻發現自己身體不知被做了什麽手腳,絲毫動彈不得,而意識又無比清醒。
“這是哪裏?這些人要做什麽?救命!誰來救救我!”
可他根本發不出聲音,只有眼珠可以轉動。
他看見幾個白大褂走進房間,走到他身旁,戴上手套開始在他身上塗抹冰涼粘液。他全身每一個角落都被塗抹到、被觸碰過,毫無隐私、毫無尊嚴。
然後又有一個白大褂走了進來,問:“消毒好了嗎?”
其餘人道:“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突然有一個人小聲問道:“要注射麻藥麽?這樣他會少些痛苦。”
最後進來的白大褂道:“不用,得在他清醒的狀态下觀察反應。反正他也動彈不了,不會有影響,但小心不要弄死了,就剩這一個樣本了。”
然後,這人從旁邊人手中接過一把手術刀,朝儲輕緣的腹部切了下去。
——好痛啊,真的好痛。
他感覺自己的內髒被冰冷的器械搗攪,卻連喊叫聲都發不出。每次他痛得昏厥過去後,又被人強制弄醒,在漫長的折磨中生不如死。
“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是我做錯了什麽嗎?”儲輕緣不明白,只有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溢出。
一個白大褂道:“快看!他哭了。”
另一個白大褂道:“趕緊記錄下來,這種混血變異的品種對痛楚的感覺與人類類似。”
回憶戛然而止,原來是儲輕緣拾起了地上的玻璃杯碎片,狠狠割了自己手臂一下,強行打斷回憶,随後就一陣眩暈跌倒。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等他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馮琛懷裏。
眼前這個人正死死摟着他,渾身都在發抖,臉上淚水鼻涕混做一團,難看得不得了。
儲輕緣看了他一眼,歪過頭,輕聲問:“為什麽要哭呀……剛才抽疼你了?”
馮琛見他終于醒過來,仿佛一口斷了氣又接上了,但哭得更厲害:“求求你,不要再這樣吓我了。你剛才昏迷中一直慘叫、喊救命……你不要怕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麽教訓我都好,但不要吓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原來,是為了我在哭啊。儲輕緣心想,轉過頭盯着他的臉,眼裏沒了戾氣,滿是疲憊。
回憶帶來的恐懼還沒退散,他現在內心特別脆弱,特別需要依靠。
“別松手,再抱緊一些,我害怕。”儲輕緣小聲道。
馮琛一愣,這是儲輕緣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害怕”。
脫去強勢外殼的儲輕緣像個無助的幼獸,蜷縮在馮琛懷裏。
馮琛便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儲輕緣終于感到了踏實,強硬的心坍塌了一塊。
——眼前這個人,即使知道是自己對他造成了巨大傷害,還是義無反顧地緊緊相擁;自己懷揣目的的接近他其實早看出來了;他的試探、猜忌、憤怒,都是因為想靠近而又無法靠近。
儲輕緣垂下眼簾,沉默了好久。
馮琛也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
“這紗布你纏的?手藝太差了。”儲輕緣瞟了眼手臂上纏得亂七八糟的紗布,率先打破沉默,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馮琛趕緊擦了把眼淚鼻涕,小心将紗布拆開,再重新仔細包紮好:“對不起,剛才太慌亂了。都是我的錯,你盡管抽我,往死裏抽,但別傷害自己……”
見他跟個哭包似地停不下來,儲輕緣嘆道:“小遠,你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馮琛怔住了,雙眸卻透亮,不敢置信道:“哥哥,你剛剛叫我什麽,你肯認我了麽?”
儲輕緣回避他的視線:“我從來沒有不認你。我只是……不敢面對你。”
馮琛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儲輕緣臉上。
儲輕緣防備的心再次松動了。
這個人在為他而哭,為了他的逃避、他的相認而哭,也為了他的受傷、他的痛楚而哭。
這世上還有沒有另一個人如此為他牽動情緒過?沒有了,即便是一直守護他的宗主,也是将重建家園的目标放在第一位。
——這樣一個在自己面前毫不掩藏的人,自己卻一直隐瞞他。
隐瞞給了儲輕緣安全的空間,卻将馮琛越推越遠。
儲輕緣輕聲道:“小遠這麽愛哭,當時……夏令營的時候,傷得那麽重,一定哭慘了……”
馮琛搖搖頭:“對不起,我是因此怨恨過,但從沒真的怪罪你。當年的事故一定是有什麽原因,你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确實隐瞞了你很多事情。”儲輕緣終于正視他,“我确實是宗主派來接近你的。”
馮琛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等着他下面的話。
“你一直懷疑我跟‘奉獻’有關系對吧?所以才去試探我會不會拆了蔣秋鴻身上的引爆器。”儲輕緣頓了頓,“我會對那些‘奉獻’生出同情心,對他們的遭遇感同身受,想要救他們,是因為……他們身上有我的血脈。”
馮琛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儲輕緣道:“我不是‘奉獻’,我是源頭,所有‘奉獻’都是用我的基因改造的。他們之所以會是那樣一副變異的模樣,也是我的記憶還沒恢複的緣故,只要我恢複了全部記憶,他們就能變得正常。而跟你接觸,能刺激我恢複記憶。”這裏儲輕緣所講述的,其實是宗主給他灌輸的概念,不完全是實際情況。
——一直追查的“奉獻”內幕竟是這樣!
馮琛呼吸停滞了,而聽到最後一句時,眼神頓時黯淡下去。
儲輕緣一把抱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利用你?不是的!你猜的沒錯,我一直在想念你,我接近你表面是因為宗主的命令,但實際上……我……我就是純粹地想要接近你、勾引你。”
馮琛僵住了。
“我只跟你這樣親密過。”儲輕緣抱緊他,“今後也只想跟你……只要你接受我……”
突然之間,馮琛覺得又有淚水湧上眼眶。
他也緊緊回摟住儲輕緣,聞着對方的氣息,覺得從未有過的放松,只希望時間能流逝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讓這一刻的相擁可以再久一些。
戶外天色漸暗,有侍從來敲門,提醒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儲輕緣倚在馮琛身上:“我累了,很多事情回頭再慢慢告訴你吧。”
馮琛順從地點點頭。
兩人稍作收拾,一起來到餐廳。
馮琛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邢彥,正猶豫着要不要過去跟他一起,就見邢彥手舉得老高,招呼他們過來。
“過去吧。”儲輕緣道,已經先走了一步。
馮琛松了一口氣,立刻跟上。
兩人一坐下來,馮琛就特別細心地幫儲輕緣擺好餐具,甚至還想将筷子塞進他手裏,被委婉推拒後,又是替他夾菜、盛湯,又是給他拿了好幾樣小甜點。
儲輕緣後來直接不自己夾菜了,想吃什麽就用手指一下。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邢彥心裏暗罵:“從未見過如此卑微的舔狗!”
又見馮琛渾身散發着輕松感,而儲輕緣滿臉疲憊,邢彥腦子立刻被塞滿了馬賽克,暗自感嘆:“年輕人精力是好,就下午短短的幾個小時也不浪費。”
再仔細觀察一番,見馮琛嘴角青腫,而儲輕緣手臂也挂彩了,邢彥感到內心受到了極大沖擊:“這麽激烈的麽……”
這時,不遠處,萱娘朝他們走來。
邢彥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殷勤地迎接萱娘,照着馮琛剛才那套也做了一遍,還硬将筷子塞進萱娘手裏。
萱娘非常無語,覺得他這種攀比行徑十分幼稚,懶得理他,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從袖口中掏出一小截紙條,悄聲道:“這是下午的時候,葉蘇柔偷偷塞進我手裏的。”
其餘三人臉色立刻凝重下來,湊近紙條,見上面潦草地寫着一行小字:“溫泉湖底水牢,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