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坦白(蔣秋鴻單元結局)

第64章 坦白(蔣秋鴻單元結局)

之後,教宗又有幾十人保護在儲輕緣身邊,帶着他一路往南逃。

這些人再沒有傷害他,他們敬重他,甚至膜拜他。

沿途不時有燕州追兵來襲,這群教宗的人拼盡全力守護儲輕緣,死傷大半,最後終于抵達南陸教宗的地盤。

但好不容易到達安全之地後,儲輕緣并沒有因此平靜下來。

從夏令營開始,外界帶給他的巨大創傷壓垮了他的精神。

儲輕緣的抑郁症狀越來越嚴重,屢次嘗試自殺,甚至到了身邊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監視的地步。

最終,教宗為了保住儲輕緣的性命,決定對他進行藥物幹涉——一種特殊的南陸巫藥可以使他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不過與此同時,随着記憶的消失,神力也離他遠去。

十年後,燕州三大署因為夏令營事故重新洗牌,這段過往成為禁忌被塵封;而在南陸,“神醫聖手”儲杏林聲名鵲起。

外人只知道儲杏林救助弱小不計立場、不顧代價,但不知道他失去了過去大部分記憶,卻唯獨記得自己曾奪走許多無辜人的生命。

他一直行醫救人,一直在贖自己的罪。

溫泉山莊水牢中,儲輕緣休息了很久,直到外面的一切都悄然無聲,他才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踏過被擰斷的鐵栅欄向外走。

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身下很痛,但沒什麽好抱怨的,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獻身的後果。

當他從馮琛身邊走過時,馮琛一把拉住了他,擡起頭,眼眸是清透明亮的。

“你醒了?”儲輕緣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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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馮琛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他的神智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剛才意識模糊時,所做的一切他都記得,甚至還記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他不知該怎麽面對儲輕緣,就這麽固執地拉着他,哀求道:“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儲輕緣甩開他的手。

馮琛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後不遠處。

儲輕緣走到隔壁,将邢彥那邊的鐵栅欄也掀翻,完全不顧邢彥一臉震驚,轉身走向遠處的水榭。

那兒,蔣秋鴻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的右手握着匕首把,已經咽了氣。

葉蘇柔躺在他身邊,衣衫淩亂,正在不停地抽泣。

水榭另一側,被綁在柱子上的江邱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旁邊不遠處,萱娘側卧在地上,還沒醒過來。

儲輕緣看着蔣秋鴻,搖了搖頭,走到他屍身邊蹲下,轉頭輕聲問葉蘇柔:“你最終還是沒承認他吧?”

葉蘇柔淚流滿面,沒有回話。

儲輕緣對着蔣秋鴻嘆道:“你本來就不是人類啊,偏奢望人家承認你、接受你。很難過吧?覺得自己還不如不來這世上走一趟。”

身後馮琛聽他這樣說,覺得他其實也在說他自己,頓覺一陣揪心,但又不能上前做些什麽,畢竟剛剛用異樣的目光看待他、畏懼他的正是馮琛。

儲輕緣将蔣秋鴻的屍身扛到肩上,像在安慰他道:“別擔心,我帶你回家,再沒有人會歧視、排擠你,以後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家園。”

他察覺到馮琛還跟在身後,轉頭道:“我帶蔣秋鴻回教宗,你不要再跟着了。我……過去所有事情我都記起來了,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然後轉身,順着蔣秋鴻帶葉蘇柔進來的那條道路向外走。

馮琛在後面,又跟了一段,終于還是停下來了。

————

溫泉山莊一別後,萱娘不顧邢彥的挽留,回去了“自在之地”。

邢彥暫且顧不上糾結萱娘的态度,因為他一回重案司,就收到了鑒證科一份更加詳細的、有關蔣秋鴻以及泊落族的基因分析報告,這是他之前在溫泉山莊回信鑒證科,拜托其去調查的。

邢彥帶着這份報告,來到馮琛的住所,看見房間裏的布置、陳設,還是蔣秋鴻走之前打理的樣子,不由得倍感唏噓。

馮琛給他沏好茶,端坐在對面,一副準備受審的姿态。

邢彥嘆口氣:“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說吧,事到如今還是別瞞我了,我看你那位根本沒想瞞我的意思,你還替他遮遮掩掩做什麽?”

當時在溫泉山莊,儲輕緣當着邢彥的面,用神力将水牢的鐵栅欄掀翻了,确實是徹底不打算隐瞞的意思。

之前儲輕緣跟馮琛說過,如果邢彥真查到了他頭上,他就幹脆交代了,因為不想馮琛夾在兩人之間為難。

那時,他不打算隐瞞是因為對馮琛的情誼,而後來在水牢,更多像是破罐子破摔,無所謂的态度。

馮琛心裏一陣酸楚,雙手捂臉。

邢彥見他這副模樣,便從懷裏摸了包煙,丢了一根給他,自己也點上了:“這是怎麽了?你把人家得罪了?”他咳了一聲,“那天在水牢,說實話,你們動靜真搞得有點兒大,我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馮琛想接煙的手僵住了,望着邢彥瞠目結舌,然後眼神開始飄忽閃避。

狗糧吃慣了的邢彥內心已無甚波瀾,他向後一仰,靠進沙發:“我都沒計較你們對我造成的心理傷害,你還在這兒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他盯着馮琛瞧了會兒,然後嚴肅道:“所以儲輕緣也是‘奉獻’,對嗎?”

“不是。”馮琛猶豫了片刻,終于正面回答了,再隐瞞确實沒什麽意義,“他不是‘奉獻’,他是源頭,所有‘奉獻’都是用他的基因改造的,蔣秋鴻身上的那部分未知基因也來自于他,也就是說,有泊落族血脈的人是他。”

馮琛看着邢彥嘴邊的煙差點掉出來,心想一次性給他沖擊到位算了,繼續道:“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有一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也是他。

我們一起參加了十四年前的夏令營,并且在那時遇到了意外,……遇到了……遇到了其他同學霸淩。他出于自衛激發出神力,只是後來失控了。夏令營慘劇一開始就是他造成的,包括我自己身上的傷也是……”

這下邢彥嘴裏的煙徹底掉了。

——儲輕緣不僅跟“奉獻”有關系,還是源頭??

夏令營那時候也是他???

邢彥瞪大眼睛、呆若木雞地看着馮琛。

信息量過大,導致邢彥反應了好半天才把邏輯理清楚。

——所以這麽長時間來,自己在調查個毛線?最關鍵的核心人物一直在旁邊,自己還跑到“自在之地”去找什麽線索!

邢彥一下子站了起來,很想沖馮琛發火,但看對方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明白争吵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更想問馮琛一個為什麽。

他來來回回踱了半天,腦子裏傳了無數個彎,最後壓着火問:“所以你們,你們……一直就是認識的?這些事情,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從沒拿你當外人,你為什麽要這樣隐瞞我?”

馮琛知道自己早晚得面對這一刻,他不想争辯,只實事求是道:“我确實對不起你,但這些事情我并非一開始就知道,我跟儲輕緣也不是一直都認識。

十四年前的慘劇後,我跟他的記憶都消失了很多,至于為什麽會消失,我不清楚,再加上我的容貌改變過,所以當時在容誠莊,再次相遇時,我們并沒有認出彼此,是後來在不斷接觸中才慢慢察覺到。

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具有神力,跟‘奉獻’是什麽關系,跟教宗又是什麽關系,我自己其實也試探了他很久。

我本打算找個合适的機會向你坦白,之前因為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沒搞清楚,也因為對儲輕緣有私心,擔心你知道些片面信息後會對他不利,所以隐瞞了。”

“那你現在是要對我坦白了嗎?你都搞清楚了嗎?”邢彥問。

馮琛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也沒完全搞清楚,我現在所知道的是——他是燕州人和泊落族人的混血。神力是泊落族人具有的種族特質,在一定的外界刺激下會被激發。

至于他跟教宗的關系……雖然我不是很明确,但夏令營事故後,他應該是被教宗的人帶去了南陸,一直在那裏生活。

教宗拿他的基因做‘奉獻’實驗,是為了重建泊落族人的家園,大概就是将普通人類改造成泊落族人。

不過,目前的改造看起來很不成功——那些‘奉獻’不僅身體變異,而且能不能獲得神力、能控制神力到何種程度,都不确定。按儲輕緣自己的說法,這是他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的緣故。

神力據說與記憶直接相關,泊落族人對外界刺激的記憶越清晰,對神力的控制就越強。儲輕緣的意思是,只要他記憶徹底恢複了,那些‘奉獻’就能變得正常。所以宗主會讓他接近我,因為我們的接觸能刺激他恢複記憶。”

邢彥一直專注地聽他講述,聽到後面卻不停搖頭:“我暫且不去計較你之前對我隐瞞了多少,易地而處,如果是跟我有感情的人,我恐怕也會偏私,況且夏令營事故,要論起罪過,我的罪不比他輕。

只是有一點,我想問清楚——所謂的‘奉獻’實驗是為了重建泊落族人的家園,到底是儲輕緣騙了你,還是他自己被教宗宗主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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