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憶(主線揭秘)
第63章 回憶(主線揭秘)
回憶真的好漫長,儲輕緣心想,原來自己已經在這世上活了這麽多年,經歷了這麽多事。
童年大概是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了,養父母雖然跟他有距離感,但讓他衣食無憂、還教他讀書學習,如果他有什麽心願,也都盡量滿足他。
那時,身邊還跟着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夥伴,兩人一起嬉鬧玩耍,相互陪伴着長大。
到了少年時期,這份相互陪伴的情誼不知不覺中變了方向,兩個小夥伴開始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偷偷親吻。
十四年前,當儲輕緣得知要跟馮琛一起參加夏令營時,無比興奮雀躍,因為他從小被養父母看護得死死的,除馮琛之外,幾乎沒和其他同齡人交流過。
到達夏令營營地後,所有老師将他照顧得極其周到,但畢竟無法像養父母一樣時刻監護他。
一開始的時候,儲輕緣簡直開心死了,就像剛剛脫離了父母掌控,可以放飛的孩子一樣。
其他同學除了對他異域的長相有些好奇外,最初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
于是他可以肆意地玩耍,可以更自由地與馮琛親近,當時的他根本不可能預料到後面會發生什麽。
直到有一次,他違背了老師的叮囑,一個人偷偷下到河裏去沖涼。
洗了一半,突然旁邊草叢中蹿出四五個男生,他們朝儲輕緣驚呼,大叫他不男不女,甚至有人拾起路邊的泥巴砸向他。
儲輕緣吓得倉皇逃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樣,但他又不敢去找馮琛驗證,害怕馮琛會像其他人那樣排斥自己,所以他隐瞞了。
自那天起,學生中越來越多人開始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他,在背後指指點點。
他感到了懼怕,于是将情況有取舍地告訴給老師。在他心中,這些老師跟養父母一樣,會永遠庇護他。
知道事情後,老師們确實加強了對學生的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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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學生當着他的面,再不敢有所指點。
他一度天真地以為風波就這樣結束了。
然而到了那一天……
現在儲輕緣回想起來,完完全全明白,當時就是那群學生故意設好圈套,引他入陷阱。然而十幾歲的時候,他并沒有那麽多心思。
那天是兩兩分小組活動,他自然跟馮琛一組。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便溜進樹林玩耍。
他扯下兩片樹葉,坐在樹下吹起小調。
四下無人,馮琛看着他,忍不住靠近,很快兩人便擁抱在一起親吻。
就在這時,離他們很近的樹杈上,響起了刺耳的口哨聲。
儲輕緣擡頭一看,正是當時撞破他沖涼的那幾個男生。
來不及多想,他拉起馮琛就跑,而那幾個男生立刻從樹杈上跳下來,在後面追趕。
幾個男生比他和馮琛年長了一兩歲。這個年紀的少年,一兩歲的差距可以讓體能、力量上拉開很大距離。
很快,儲輕緣就意識到他們逃脫不了,而且後面的這些人應該是沖自己來的。
于是在一個岔路口,他推開了馮琛:“你去那一邊!我引開他們!”然後拼命地朝着另一條岔路狂奔。
身後那些男生果然沒理馮琛,全都朝儲輕緣追了過來。
奇怪的是,他們明明很快就可以追上,卻一直保持着距離,就像在故意驅趕他往前跑。
等快沖出樹林時,儲輕緣發現前面河灘有另外幾個學生聚在那裏,心裏一陣欣喜,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跑向他們。
然而靠近了,他倏忽察覺到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對,有一種看見獵物掉進陷阱似的得意。
他立刻調轉方向往旁邊跑,但來不及了。
前前後後共有九個學生将他團團包圍,他們踢踹、辱罵他,揪着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河水裏按。
他不解地問這些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
他們告訴他,因為他跟別人不一樣,是個怪物,怪物就活該被教訓,還有,他竟然去向老師告狀,老師們竟然還偏袒他這個怪物!
接着這群人開始撕扯儲輕緣的衣服,很快就将他剝得幹幹淨淨,赤條條地躺在地上供人觀瞻。
他們看清了儲輕緣的身體,确認了他是個怪物。一時間各種鄙夷、驚惶、厭惡、獵奇的目光全都投射而來。
這些人很興奮,他們抓住了一只怪物,接下來就要享用戰利品。
他們掰開儲輕緣的嘴,分開他的兩條腿,但卻遲疑了片刻,他們讨論了一下這個怪物能不能上,會不會出問題,一群人開始互罵對方是慫逼。
而此時,儲輕緣被擺布成一個屈辱的姿勢,看着不遠處的草叢——那兒畏畏縮縮探出半個腦袋,正是馮琛在看着自己。
“救救我……”他在心裏無聲地喊,“小遠,救救我……”
他既盼着馮琛能救他,又害怕馮琛被這些人發現,更害怕馮琛看到他是個怪物。他不敢再去想,只能緊閉雙眼。
這群人讨論了半天後,決定不能做慫逼。
幾個膽大的按住儲輕緣模拟了一下動作,然後就要實踐。
儲輕緣的恐懼和自衛意念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然後,那個騎到他身上的人的腦袋就爆開了,腦漿濺了他一身,還是熱的。
周圍喧嚣的聲音靜止了一秒,緊接着變做了尖叫,人群四下逃竄。
儲輕緣從血泊中站起來,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他恍惚地跟在這群人身後,無法控制住殺戮的欲望,捏爆了一個又一個人的腦袋。
神力第一次湧入他的身軀,巨大的外界刺激讓它強悍無比,這是融在他血脈裏的力量,這股力量的蘇醒讓他仿佛重獲新生。
但過于強悍霸道的力量,也讓第一次使用的他陷入精神混亂。
他漸漸分不清眼前誰是誰,甚至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物,就這樣不停地向前走,捏爆、撕裂所有遇見的東西。
在漫天火光中、在尖叫聲中、在血腥氣中,他失去了自我,只剩下殺戮的快感。
精疲力盡之後,儲輕緣的神志清醒了一些,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坐在不遠處——那人半邊身體幾乎被劈裂了,血肉模糊,一條右胳膊耷拉在肩膀上,僅靠一絲筋腱與肩頭相連,瞳孔已然空洞,臉上表情恐懼到扭曲。
儲輕緣渾身戰栗,沖那人伸出一只手,無法置信地喊了一聲“小遠”,然後就栽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陰暗的牢房中,牢房頂端有一只巨大羅盤,盤面的指針毫無規律地亂轉一氣。
他不知道在這間牢房中關了多久,因為房間根本沒有窗戶。
應該是過了很久很久。有一天,他從牢房中被提了出來,押進了一座龐大宏偉的會堂。
會堂四周全是階梯座位,坐滿了人,全部人都盯着中央審判席——那兒,儲輕緣被押上來、摁住跪在地上。
他的頭被摁得很低,看不到周圍景象,只能聽見聲音。
他聽見外面陸陸續續有人走上審判席,一個接一個地細數他的罪證,将他描繪成窮兇極惡的魔鬼。
從這些人的嘴裏,他知道自己虐殺了夏令營幾乎所有師生,全部的人死相慘烈,現場猶如人間地獄。
他不敢再聽下去,捂着耳朵,害怕得蜷縮成一團。
直到最後,坐在宣判席最高位置上的法官問他:“你認不認罪?”
儲輕緣這才茫然地擡起頭。
——自己真的殺了那麽多人嗎?除了淩辱他的幾個男生,更多的都是無辜的人,是對他懷有善意的同學,還有維護他的老師們。自己真的把這些人都殺了嗎?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法官最後敲下法槌,判處儲輕緣死刑,即日送上斷頭臺。
去往斷頭臺的那一天,街道兩側人山人海。
儲輕緣手被綁縛在身後,頭上套着黑布。
他聽見兩側的人群在歡呼吶喊、叫嚣着終于将惡鬼送進地獄。
——他們說的惡鬼是誰?是自己嗎?為什麽一夜之間,自己就成了雙手沾滿血腥的惡鬼?這些人就要将自己碎屍萬段?
所有發生的一切太像魔幻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根本反應不過來這一切變故,更加不會想到,在斷頭臺底,自己被人掉了包。
當儲輕緣頭上的黑布被摘掉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一處不知是醫院、還是實驗室的地方。
房間是純白的,被罩床單是純白的,來來往往的人也都穿着白大褂、帶着白色口罩,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瘆得人心裏發慌。
這些人給儲輕緣輸液、擦洗、喂飯,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但儲輕緣明顯感覺到,在這些人眼裏,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珍惜的物品。
——自己是得救了嗎?還是……
沒過幾天,儲輕緣就發現,自己是掉進了另一處更加恐怖的煉獄。
這些人每天在他身上進行着各種實驗,從外到內、從肉體到精神。他們一面對儲輕緣非人折磨,一面又用最好的醫療手段維系他的生命,因為他是“僅存的最後的樣本”。
儲輕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只期盼自己可以盡快死去,如此受盡摧殘、毫無尊嚴、生不如死地活着,還不如死去。
有一天,儲輕緣被送回休息的房間後,趁着監視他的白大褂換班之際,拔掉了輸液管,用那管子在脖子上纏了好幾圈,挂到輸液架上,想把自己吊死。
這時,突然闖進來五個白大褂,他們将儲輕緣救下,然後一起跪拜在他面前。領頭的那個道:“神明,我們是來救你的!”
儲輕緣畏懼地向後縮,他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領頭人繼續道:“神明,你不要害怕,我們是教宗的人,奉你的種族為神族,不會傷害你。我們混入這裏,破壞了這裏的磁場禁锢。神明,你現在不會再被壓制住,只要你願意,我們就能逃離這裏!”
——磁場禁锢?
儲輕緣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來了。
自從被關入牢中,他就再也感覺不到夏令營時在體內湧動的力量,原來是被禁锢住了嗎?而現在,那股力量又回來了。
他望向房頂懸挂的巨大羅盤,羅盤上的指針靜止不動。
他擡了擡手,那羅盤立刻就被碾壓成了一團。
然後,這座白淨到瘆人的地方終于換了顏色——鮮紅的血液噴灑在地板上、牆面上、天花板上。
教宗的人背着儲輕緣向外跑,所有沿途的白大褂們全被撕成了碎片,比之夏令營還要慘烈千倍、萬倍。
此時的儲輕緣異常清醒,心中被仇恨填滿,下手幹淨利落,甚至狠辣。
一個個白大褂的腦袋被擰飛,滾得滿地都是,有的腦袋飛到半空中爆裂開,有的腦袋上眼珠子還睜得老大,看着自己的軀體被撕裂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