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以為我想碰你嗎”
第7章 “你以為我想碰你嗎”
沈桂舟腳跟一個打滑,踩着樓梯上的青苔,堪堪往後退了幾步,外套摩挲過破破爛爛的牆壁,發出窸窣聲。
那黑影轉過身來,扯下帽子,定定地看着他。
是餘确。
沈桂舟呼吸一滞,扶着牆站好,攥了攥手指,下定決心般掏出大藤和阿雅給他的那部新手機,禮貌地打下兩個字:“你好。”
“你好,”餘确出聲,聲音卻少了早間見着時的那份清冷鎮靜,多了一絲焦躁和哽咽,“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餘确找他幫忙?
沈桂舟有些愣神,發生早上那件事,他還以為餘确是來找他算賬的,畢竟,他搞黃了張佑年的表白,餘确走的時候,臉都快黑成煤炭了。
“求求你了,幫幫我。”餘确見他愣神,顫抖着手拽住他的外套,一掃方才的清冷模樣。
沈桂舟連忙順了順餘确的背,擡手在手機打字:“我幫你,需要我幫你什麽?”
手機屏幕光照在餘确臉上,沈桂舟這才發現,餘确額頭上布滿了層細密的冷汗。
餘确垂了垂眼眸,站直了身子,朝四周望了望,深吸口氣,躊躇着開口,“我……”
沈桂舟等了許久,都聽不到下文,面色蒼白地以為自己壞了耳朵,拿手摁了摁,卻聽見,身後那“滋滋”的電表聲還在作響,是餘确收了話頭。
“能不能,去你家裏說。”餘确猶豫着開口。
或許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吧,沈桂舟沒多想,點了點頭,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有點亂,不是很幹淨。”他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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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餘确讷讷地答了句,跨過門框走進沈桂舟家裏,在合上門時問了句,“我能留條縫嗎?”
“留縫做什麽?”
“通風,”餘确環視了一周,言簡意赅,“你家有些悶了。”
房間裏的家具破舊得猶如垃圾場撿來的一般,整個房間空蕩得緊,一床厚被子耷拉在破舊不堪的木板上,旁邊是張破爛桌子和幾個塑料凳兒,薄窗簾拉了幾長條縫,唯一好點的是旁邊放着的一架子,只不過,堆了太多東西了,看起來也搖搖欲墜。
沈桂舟這才發覺,昨晚刮大風,他把窗都關緊了,早上出門前也忘了打開,整個房間悶得有些壓抑。
他紅着臉,不好意思地拉開窗,朝餘确點了點頭,搬來椅子讓餘确坐下,自己走到熱水壺邊,把早晨煮過的水翻煮了遍。
餘确坐到嘎吱作響的小塑料椅上,盯着他的腳,目光散漫,“你的腳怎麽了?”
沈桂舟聞言,啞然失笑,關掉電熱水壺,倒了兩杯溫燙的水,端着走向小桌子。
“前幾年摔到了,沒及時治。”他簡單地打了行字解釋。
餘确眼睫輕垂,點了點頭,“有點兒冷,我忘記帶衣服來了,你有衣服嗎?”
沈桂舟一怔,疑惑歪了歪頭。
餘确以為他沒聽懂,解釋道:“随便一件能披的就好,我有點冷。”
沈桂舟低頭打下一大段字:“抱歉啊,那件外套被我拿去幹洗店洗了,要不然就能現在拿給你了,謝謝你把衣服借我,我有衣服,不介意的話,我拿來給你披一披。”
“好官方,”餘确淡笑,“沒事,我不介意。”
餘确擡起眼眸看着沈桂舟,眼底翻湧着些許糾結與內疚,但沈桂舟沒發覺,笑吟吟地點了點頭,走向衣櫃翻找衣服。
翻了半天,他從裏頭挑出件嶄新不少的風衣外套來,抖了抖,遞給餘确。
這件衣服是去年生日那會,大藤送給他的,是他衣櫃裏唯一能看的衣服了,其餘的都沾點兒破舊起球,他實在不好意思拿給餘确穿。
餘确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就價格不菲,清冷好看的臉看着就像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就算不是,和張佑年搭上邊,也不愁吃穿用度了。
“所以,你想找我幫什麽忙?”沈桂舟打字,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今天下午花店來了挺多顧客,他顧着打包花,閑不下幾秒,連口水都沒喝着。
餘确也跟着喝了口水,搭着水杯的指尖無意識地發顫,輕聲道:“我也是被逼迫的。”
沈桂舟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睛。
“什麽意思?”
“張佑年,我也是被他逼迫的。”餘确顫聲。
“我只是在路上和他擦肩而過,就被當成你……當成沈時疏。”
聽見熟悉的名字,沈桂舟艱澀地吞了口唾沫,放下了水杯,這水似乎越喝越渴。
“抱歉。”他遲疑着打下了兩個字。
餘确搖了搖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他纏着我,要我像沈時疏一樣陪着他,只要我稍微脫離了他口中的‘清冷’,他就會刻意刁難我。”
“可我又沒見過沈時疏,怎麽可能知道沈時疏是什麽樣。”餘确苦笑,甫一擡頭,抓着沈桂舟的手,“你說,沈時疏該是什麽樣的,你見過他嗎?”
沈桂舟錯愕,手指用力地攥着一角,搖了搖頭。
“我不是他,我也沒見過他。”
“也是,”餘确洩氣,“按張佑年的意思,沈時疏是你的另一個人格,對吧。”
雖然很不願承認,但沈桂舟還是點了點頭。
“讓我模仿一個很久不曾出現的人格,張佑年是不是有病。”餘确斜睥着眼,滿臉不屑。
沈桂舟沒有繼續打字。
空氣安靜了好幾十秒,沈桂舟有些憋不住了,在手機上打下,“所以,你需要我幫你什麽?”
還沒給餘确看,餘确又絮叨了起來,繞了半天繞不到重點。
許是早上那番折騰,下午又沒來得及好好休息,沈桂舟頭微疼,眼前模糊,手腳發軟。
發燒了嗎?臉好像有些發燙。
他揉了揉眼睛,擡手将手機遞給餘确,敲了敲屏幕,示意他看上面的字。
餘确收了聲,沒再說話。
沈桂舟疑惑地擡頭,突然猛覺天旋地轉,“嘭”地一聲撐在桌上,揉搓着太陽穴。
餘确還是沒說話,沈桂舟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再次将手機舉到餘确跟前。
“所以,你需要我幫你什麽?”
“你已經幫了。”餘确聲音冷若冰霜,目光森然。
沈桂舟微喘着氣,面色潮紅,手腳使不上勁,從椅子上跌落,手抓着床單靠着床。
餘确給他下藥了。
什麽時候,難道是他被支開去拿衣服那會。
為什麽?
他頭痛欲裂,眼前的景象猶如不住地晃着,房間天花板吊着的老舊燈微微閃動,抓不住尾,看得沈桂舟直犯迷糊。
“對不起,我只能這麽做。”餘确的聲音忽遠忽近地飄來,鑽進他的耳朵,“我不想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這裏。”
“本來你就是張佑年想找的人,只要你好好待在他身邊,就不會有其他人遭罪。”
“跟着他有錢有權,你為什麽要跑呢?”
沈桂舟頭靠在床沿,微眯着眼睛,想奮力看清餘确的臉,卻只是徒勞。
餘确拉着他的胳膊,猛地把他拉起,一把甩到床上,床單被子壓根起不到什麽緩沖的作用,沈桂舟頭磕在木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他不知道餘确準備對他做什麽,撐着往裏縮了縮,蹙眉喘氣,睫毛微顫。
“對不住了。”餘确看了眼手機屏,将身上的外套丢到地上,拉起沈桂舟壓到牆邊,緩緩扭開沈桂舟的襯衫紐扣,冰涼的手撫上沈桂舟發燙的臉,緩解了些許滾燙。
沈桂舟呼吸急促,壓抑着喉嚨的喘息,握上餘确的手,貪戀那一絲冰涼。
門吱呀地被推開,從門口處傳來一聲冷笑。
沈桂舟眨了眨眼,抽空朝門邊望去。
張佑年站在那,眸光淩厲。
“是個男的你就把持不住嗎?”
餘确停住了動作,将手從沈桂舟臉邊抽開,緊張地盯着張佑年的一舉一動。
張佑年沉着臉邁了兩步,拉着餘确的領子一把把他扔到一旁,擡手拽過沈桂舟的手腕,哂笑道:“欲擒故縱倒是玩得挺有一手,早上抗拒成那副樣子,還以為你有多自愛呢,還不是求着我來上你的床。”
沈桂舟大口喘着氣,掙紮着想掙脫開,本來力氣就不如張佑年,被下了藥身體發軟,沈桂舟撲騰這兩下,在張佑年眼裏猶如欲拒還迎。
“你以為我想碰你嗎?”張佑年發狠,将沈桂舟摁倒在床上,沈桂舟暈得眼冒金星,緩了好一陣,“你的身體是沈時疏的,你的靈魂也會是他的,但既然你設計了這麽多,就想讓我上你,那就如你所願。”
“張佑年。”餘确從地上爬起來,輕念了聲,“這是你要找的人吧,你答應我的,該放了我了。”
張佑年俯身子的動作一滞,漠然地瞟了他一眼,嗤笑道,“幹得不錯,你可以滾了。”
趁張佑年被餘确引走視線,沈桂舟咬着牙翻滾了圈下床,“撲通”一聲,左腿膝蓋磕到冰冷的地板,一陣酸澀的疼痛襲來,疼得他一陣猛咳,顫抖着擡手拽住餘确的褲腿。
餘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将腿抽離,轉身邁着步子離開,合上了門。
“哐當”一聲,仿佛宣告着噩夢的開始。
【作者有話說】
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