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裝什麽”

第8章 “你裝什麽”

“跑什麽沈桂舟,有什麽好跑的。”

沈桂舟膝蓋疼得厲害,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張佑年朝自己走來。

一陣拉力拽着他的手,轉眼間,他又被甩回床上。

張佑年一把拽下綁窗簾的帶子,将沈桂舟的手綁到床頭欄杆上,随手拉開外套的鏈子,眼眸深沉。

沈桂舟別開臉,意識逐漸模糊,臉頰通紅,身體不受控地發顫,微喘着氣。

只不過這氣聲沒人聽得見,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不是天生的啞巴,他是後天造成的聲帶撕裂,從他被張佑年關在那棟猶如牢獄般的屋子裏開始,他的聲音就開始有些啞了。

沒有聲音,溝通成了件難事,如今手被綁起來,他連打字都做不到了,只能任由張佑年對他肆意妄為。

他掙紮着,想将手從帶子裏掙脫,帶子不是什麽好質地,便宜窗簾沒法指望它用上多好的帶子,卻意外卡得死緊。

他摩挲着,那紮人的布料不斷刺着他的手腕,摩擦出一片紅痕,有些地方還起了皮,刮到原先綁着紗布的地方,一陣刺痛,紗布透出星點的血影,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起泛起血來。

藥效上來得很快,沈桂舟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張佑年冷笑着,蠻力扯開他的襯衫,襯衫上的扣子繃了出去,“撲通”地沉進杯底,瞬間沒了聲響。

“可惜了,”張佑年輕聲呢喃,冰冷的手撫上他臉頰的淚痣,“沒能把你換回來。”

沈桂舟費力地将眼睛眯開條縫,張佑年望着他的臉龐,滿眼落寞。

他知道,張佑年又在透過他看沈時疏了。

“你還挺倔,”張佑年一收眼底的落寞,冷漠逐漸爬上他的臉,“費盡心思拿到身體控制權,爬上我的床,當着我的面勾引別人,現在叫我來,還裝出一副屈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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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佑年嗤笑,“不知道還以為是我上趕着操//你呢。”

“你裝什麽。”

沒有準備,沈桂舟一個激靈,疼得直皺眉頭,床單都快被他撕扯開了。

他咬着牙,卻憋不住,張開嘴巴,嗚咽不出一點聲音。

他連宣洩口都沒有。

手腕摩挲出了血痕,本應火辣辣地疼,但沈桂舟已經感受不到了,他整個人都疼得麻木。

他別過臉,張佑年卻執意将他的臉掰過來。

“你以為你剩什麽,也就這張臉同沈時疏一樣了。”

沈桂舟頭暈腦脹,伴随着耳鳴,什麽都沒聽清。

這場噩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外頭的夜都沉了,久到居民樓都靜了。

久到沈桂舟撐不下去了。

張佑年才終于抽身離開,撇下一句,“沒勁。”

微微被薄汗打濕的發絲糊在他的臉上,劃滿血痕的手從帶子裏松開,厚被子被扯過,蓋在他身上,他疲倦得眼皮都睜不開,耳邊響起拉褲鏈的聲音,披外套的聲音,鞋幫敲打地面的聲音。

他只是昏沉着,一動不動,聲音卻清晰地鑽進他耳朵裏,噬咬着他的心髒。

他寧可聽不見。

門被沉重地扣上,将那些破舊家具震得一抖。

沈桂舟眯了眯眼,胃裏翻江倒海,重新合上了眼眸。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灑進窗臺,透過他的眼睑,沈桂舟還沒睜眼,耳邊就傳來外頭鄰居的攀談聲。

沈桂舟認得,是對門趙姨的聲音,趙姨早出晚歸,現在可當是才早上八點。

他喉嚨幹渴得要燒起來了,手腳還在發軟,眼皮子撐半天也撐不開。

可他得起來,往常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在花店忙活好久了,今早小劉還有課,大藤送花,阿雅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

意識昏昏沉沉,他強撐着動了動身子,卻痛得跟要散架似的,沈桂舟忍不住吃痛地張了張嘴。

不僅沒聲,喉嚨還更疼了。

沈桂舟只好作罷,閉眼等着這叫嚣的疼痛過去,手還在發軟,根本擡不起來。

“砰砰砰”。

敲門聲傳來。

沈桂舟身體一顫,卻沒法做任何反應。

房間也就這麽丁點兒大,他沒地方躲。

“桂舟?你在家嗎?”門外傳來熟悉的呼聲,有些着急。

是紀忱。

沈桂舟掙紮着起身,忍着疼下地,卻忘了昨天磕到了左腿膝蓋,站起來剛一秒,又拽着他跌坐到地上,沈桂舟倒吸了口涼氣。

“桂舟?沈桂舟?”紀忱還在拍門。

不一會,拍門聲停了,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沈桂舟明明沒關過聲音,他劃拉開屏幕,接通了電話。

“桂舟,太好了,你終于接電話了,大藤聯系不上你,都快急死了。”

沈桂舟敲着手機,示意他在聽,一邊掙紮着起身。

“你現在在哪?我去花店和你家都沒找着你,附近有人嗎,有的話讓他幫忙說句話吧,我們好安個心。”紀忱說道。

沈桂舟停下敲打的手指,一步一步挪到門前。

聽不到敲打聲,也聽不到說話聲,紀忱聲音變得急促起來,“怎麽了?桂舟?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沈桂舟扶着牆,緩緩打開門,紀忱看見他,剛松了口氣,目光下移的瞬間,紀忱僵直了身體。

沈桂舟上衣的襯衫紐扣扣一顆飛一顆,露出的鎖骨布滿些許情//色的紅痕,下半身只穿着件平角褲,左腿膝蓋烏青得發黑。

紀忱不用問都知道發生了什麽,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來個字,“你……”

“撲通”一聲,沈桂舟失了力倒在紀忱身上,紀忱連忙擡手攬住沈桂舟,在碰到他的一瞬間驚呼,“你發燒了。”

沈桂舟又躺回了床上,這回是紀忱給他安頓的,額頭放了條浸水的毛巾,遮住了他緊鎖的眉頭。

紀忱又是幫他換藥又是幫他換衣服,又是照顧又是收拾的,忙活了半天,才得空在床邊坐下,伸手撥了撥沈桂舟的劉海,指尖微微發顫。

“是張佑年嗎?”他問。

但紀忱心裏早已經有個底了。

一旁的床頭櫃上放着一袋藥,倒是買得精準,裏面放這張銀行卡,和一張寫着手機號的紙條。

紀忱冷哼了聲,面色難看。

當沈桂舟是男//妓嗎,丢張銀行卡提褲就跑。

他将紙條攥了攥,扔進了垃圾桶。

沈桂舟呼了口氣,輕輕睜開眼睛,想擡手比劃,卻沒力氣。

紀忱注意到動靜,朝沈桂舟邊上湊了湊,“怎麽了?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沈桂舟遲鈍了好幾秒才接收到信息,扯起嘴角朝紀忱笑了笑,微微點頭。

“這個時候就別笑了。”紀忱眉間微蹙,不忍道。

沈桂舟也笑不下去,收起了嘴角,舉起手來比劃,“幫我和大藤阿雅請個假,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紀忱呼吸一滞,沉默了好久,才喃喃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去。”

“你知道大藤他昨天一整天都沒聯系上你嗎?”

一整天?

沈桂舟眼裏閃過一絲茫然,望向牆邊挂着的日歷。

紀忱順着他的眼眸望去,臉色煞白,“你……你不會昨天在床上迷糊了一天吧?”

“幾號了?”沈桂舟比劃。

“19。”紀忱喉結艱澀地滾動着。

大藤的情人節禮物遲來了三天,15、16、17,今天應該是18號才對。

他昏了一整天。

“啧,狗日的張佑年。”紀忱咒罵了句,倏地從床上站起身。

沈桂舟連忙攥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他擔心紀忱像之前一樣,二話不說就跑去找張佑年算賬。

“我去給你煮點吃的。”紀忱無奈,安慰地摸了摸沈桂舟的手背,“別擔心,我不沖動,我現在能護好你了。”

胃裏還在翻騰,縱使再餓,沈桂舟也吃不下多少,胡亂扒了三兩口,就再塞不下了。

紀忱也不強求,将飄着丁點兒菜葉,灌了不少水的菜粥拿保鮮膜封了起來,放進冰箱,這才無奈道:“你怎麽不在冰箱裏多放點蔬菜和肉,萬一再生次病,家裏沒東西煮,怎麽辦?”

念叨念叨着,紀忱掏出手機,劃開買菜app,幫沈桂舟點了好幾樣東西來。

沈桂舟連連擺手,“我不常在家裏吃,放着也是浪費。”

“你這幾天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吧,要不是醫院那邊給我放了假,大藤找不到你給我打電話,你燒昏了都沒人知道。”

沈桂舟彎起眉眼,難得舒心地笑了笑,“你和阿雅一樣操心。”

“那是你太不讓人放心了,是個人都會擔心,不管是大藤還是阿……”

紀忱話說一半,突然噤聲,沉默地洗起了鍋碗。

沈桂舟嗅出一絲別樣的意味,紀忱卻遲遲沒有看他,愣着愣着,沈桂舟也就忘了。

“還難受嗎?要不要躺回去再睡會。”紀忱甩了甩手,在深灰色外套上蹭了蹭水。

沈桂舟搖頭。

睡了一天了,雖然還發着燒有些迷糊,但他現在完全沒有睡意。

沈桂舟靠在床邊,一點也不想動,身體緩和了些,但還是痛,還不容易下床吃頓飯,沈桂舟不願回床上了。

他百無聊賴地拿起了手機,劃開聊天界面,看到自己發了條消息給大藤。

沈桂舟:大藤,我身體不舒服,明天不去。

沈桂舟沉眸,這語氣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張佑年幫他請的假。

還算沒把事情做太絕。

沈桂舟吐了口濁氣,點開未接電話,上面一行紅點,最多的莫過于大藤打來的,尤其是17號那天晚上,也就是張佑年來那天。

沈桂舟撥了電話回去,将手機放到耳邊。

紀忱正好從廁所出來,看見他正打着電話,臉色一變,問他:“你在給誰打電話?”

沈桂舟将屏幕遞給他看,卻猛地被紀忱抽走,摁下了挂斷。

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看得沈桂舟一愣一愣地,他一臉錯愕,“怎麽了?”

“好好休息先,有什麽要交代的告訴我就好,我去和大藤說。”紀忱沉聲。

很奇怪,紀忱今天真的很奇怪。

沈桂舟不樂意,朝紀忱伸手,要紀忱把手機還給他。

紀忱只是站着,将手機藏到身後,一動不動。

鈴聲傳來,紀忱瞟了眼,是大藤撥了回來,他想摁下挂斷,沈桂舟卻一個伸手伸向手機,紀忱一邊擔心沈桂舟的傷口,一邊又防着他拿手機。

指尖不小心蹭過接通,按到了擴音。

大藤疲憊的聲音傳來。

“桂舟,你在哪?阿雅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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