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粉過敏”

第49章 “花粉過敏”

晚間天氣冷,紀忱給他找來件薄款套頭衛衣,帶着他出門吃西餐看電影。

或許是剛醒,又或許是剛得知他只是副人格,沈桂舟有意無意間同紀忱生疏不少。

今天正巧5月14號,玫瑰情人節,過沒幾天就是5月20號,電影院幹脆提前幾天開始做活動。剛剛紀忱一回家見他躺在玄關地毯上,吓得不輕,電影票都給退了,只能現場買。

紀忱買票的時候,售票員眼眸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打轉,暗戳戳偷聽他們講話。

“還是看這部,怎麽樣。”

“都好,你喜歡就好。”沈桂舟比劃。

“什麽叫我喜歡就好,”紀忱失笑,“我帶你來看,肯定得是你喜歡的更好。”

“那我喜歡。”

“真的喜歡?”

沈桂舟點頭。

“那我和這部電影,你更喜歡誰?”紀忱不知道吃起了哪來的飛醋。

沈桂舟哭笑不得,安慰性地指了指他。

紀忱笑得找不着眼睛,朝售票員示意要兩張票。

“二位是情侶嗎?”售票員眼睛放光。

紀忱看了他一眼,笑着對售票員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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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電影院正巧在舉辦情侶活動,親一口,第二票半價,二位有沒有興趣呢?”

沈桂舟臉上的笑褪去,表情尴尬。

紀忱眼眸映出沈桂舟的神情,他有些落寞垂眸,對售票員擺擺手說:“算了,他害羞,我們正常買就行,謝謝。”

兩人各懷心思、心不在焉的,都沒看下去,出來後就着僅剩一點記憶,有一搭沒一搭地亂聊。

“男主心思藏得很深。”

“嗯,我也沒想到。”沈桂舟沒印象,胡亂瞎扯。

他開始思考另一件事——他和紀忱的關系何去何從。

若要他持續同紀忱保持情侶關系,那總歸有一日,紀忱會向他索要更進一步的愛。可他給不出,至少現在給不出。

紀忱很細致,出門總會給喉嚨不好的他帶水,下車擔心他磕碰用手幫他墊着,知道他腿腳不便,總是下意識地往有得歇息的地方走,時常停下來問他:“需要坐一會兒嗎?”

每一件事都做得細致不可挑剔,可他的心髒很平穩,沒感受到一絲波瀾。他好像真的對紀忱沒感覺。

臨走出影院門,售票員叫住了他們,遞給他們一束玫瑰花,說他們是今天第1520位顧客,有特殊福利。

沈桂舟眉梢蕩開笑意,朝售票員道謝,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束包裝精美的紅色玫瑰花,一條項鏈跟着掉下來,虛空垂着,沈桂舟一愣,看向售貨員。

售貨員也一愣,似乎沒想到下面還挂着一條項鏈,急中生智胡謅亂說:“特殊福利中的隐藏福利,你們運氣真好。”

他的心跳得很快,卻不是因為這條項鏈。沈桂舟想,他應該很愛花。

紀忱看着那束玫瑰花,又順着看向那條熟悉的項鏈,眼眸一瞬淩厲,轉而柔和,沉默地笑了笑,對沈桂舟說:“走吧,很晚了,該回家了。”

見兩人離開,售票員有些難為情地攥着口袋裏的辛苦錢,往雜物間敲了敲門,說:“先生,按您說的給了。”

雜物間門縫開得大了些,張佑年從裏面走出來,手臂上稀稀疏疏地爬滿了小紅點,他抓了幾下,只覺得痛癢難耐。

“謝謝。”得抓緊回去抹藥膏。

“您這手是怎麽了?”

“沒事,花粉過敏。”

“這錢還是還給您吧,您拿着去醫院看看,剛剛就當是我幫您轉交了。”

“不用了,你收着。”張佑年推開售票員的手往外走,給趙叔打電話。

剩下售票員杵在原地拿着那一千塊怔愣。

花粉過敏也要送花,還是送給別人的男朋友,幫忙送花給一千,出手這麽闊綽,總不至于當小三吧。

紀忱不在的時候,林小宜按過好幾回門鈴,沈桂舟一見是林小宜,便不開門了。直到有一回,他下樓丢垃圾,被林小宜逮個正着。

“桂舟,我媽媽寄多了粽子,給你幾個,”林小宜用箱子卡着門,不讓他關,“我媽親手包的,可好吃了。”

他抵着門,關不上,松手去拿手機,林小宜肯定趁機溜進來了。

沒辦法,沈桂舟嘆了口氣,松開手,走回客廳拿手機。

林小宜果然溜了進來,把一小箱粽子放在玄關櫃子上,一拍:“裏頭有十個,吃不完記得放冰箱,現包的放不了久,頂多存個三五天。”

“謝謝。”沈桂舟先道謝,再趕人,“您這是私闖民宅。”

“周圍送一圈了,就你沒給我開門,再不闖,粽子都要壞了。”林小宜反倒埋怨起他來。

沈桂舟無話可說。

“再說了,這裏面還有給紀忱的份,沒想挑撥你倆離間。”只是想幫你脫離虎口,林小宜想。

似是這一番話起了作用,沈桂舟沒再逐客,打字讓林小宜等等,便回了房間,過會兒拿着一盒進口茶葉、一盒巧克力和一大袋手工雪花酥遞給她。

“給你和阿姨,謝謝阿姨的粽子。”盡管離端午節還有個十天半月的。

“歌帝梵,我愛吃這個!”林小宜認出巧克力牌子,沈桂舟不認得,只知道牌子很貴,是紀忱的父親寄過來的,一次寄了一大箱。

紀忱不吃,全數給他,讓他吃不完就分給鄰裏。

果真是大小姐。沈桂舟想。

“雪花酥,是你自己做的?”林小宜問。

沈桂舟點頭,補充,“你如果擔心不衛生的話,也不用勉強收下,回頭我換成其他的給你。”

大小姐應該不吃手工制作的東西,衛生沒保障,打完字,沈桂舟就要從林小宜手上把雪花酥拿走。

“诶诶诶诶诶,給了我了還要拿回去啊?”林小宜不讓他拿,“我沒那麽講究。”

大小姐十分善解人意,維護了他的尊嚴。沈桂舟想。林小宜也是個很好的人,就是私闖民宅和滿嘴謊話這兩點不好。

“你很好。”

林小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靈機一動,抓住他的袖子說:“那你願意當個好人,聽我說說話嗎?”

“你可以找AI和你聊天。”還不會出錯。

“你現在就蠻像機器人的……”林小宜小聲嘀咕,“想找人陪我嘛,我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屋子,空虛寂寞冷。”

沈桂舟覺得她在凡爾賽,但還是讓林小宜留了下來,當然,留她下來前,還同紀忱報備了一下——畢竟這裏不是他的家,是紀忱的家。

紀忱一聽談微來家裏做客,答應得爽快,早上出門前,紀忱還在擔心晚上沈桂舟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

“讓她陪陪你也好,她挺自來熟的。”

沈桂舟挂了視頻,走出房門,就見到林小宜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沙發上,舒服地合上了眼睛。

原來紀忱說的自來熟是這個意思。他拿杯子裝水、倒水,又拿來果盤放下,桌上的水杯似乎被調換過,沈桂舟有些遲疑,伸出去的手都在抖。

另一邊,林小宜已經拿起杯子,痛痛快快地将水一飲而盡,問他:“還有水嗎?我再去倒一杯。”

沈桂舟點頭,指了指廚房的內嵌式飲水機。見林小宜走去打水,沈桂舟望着桌上的杯子出神。

鬼使神差的,他打字問出了口:“你冷嗎?需要衣服嗎?”

“大中午的,外面太陽那麽大,問的什麽話……”林小宜唏噓。

他扯起嘴角敷衍地笑了笑,又問:“你碰過我的杯子嗎?”

“哦,你那杯看起來多一點,我蹲你半天了,口渴。”說完林小宜一愣,“應該沒差吧,兩個杯子都長一個樣啊。”都是透明的啊。

“沒差。”沈桂舟打字,心口像有一塊沉重的石頭落地。

“所以你想和我聊什麽?”他總覺得這場景熟悉,本該是溫馨的聊心場景,他指尖卻不自主地發顫,心口大石頭落地後,依舊悶悶的。

“我啊,”林小宜坐沒坐樣,轉眼又躺下了,“其實是農村來的。”

林小宜對沈桂舟的印象,是從高中同班後才有的。

幾個村沒多少小孩,拼拼湊湊也就三個班,可兩人從小學到初中,愣是沒見過面。

也不是沒見過面,林小宜原先性格內向,因為總是紮着兩根土裏土氣的麻花辮遭同班女生笑話,但好在同學們忌憚她成績好,是老師的心頭寶,在學校裏沒怎麽給她添堵。

但放學後,她常常被一群不學無術、整天游手好閑的小太妹拉去,幫她們寫作業、跑腿,其實就是跟班。

偶爾經過寺廟旁那條小巷,林小宜總能看見一個和她年齡一般大的小孩縮在裏面,任一群人拳打腳踢。隔天又能見到這個小孩拿着根鐵棍追着人跑。

所以,她對沈桂舟的初印象只有奇怪,加上,偶爾還能看到沈桂舟牽着紀忱的手,蹦蹦跳跳地帶着紀忱回畫廊,過段時間,紀忱又帶着人欺負他,再過半學期一學期,沈桂舟又蹦蹦跳跳地帶着紀忱回畫廊,如此往複,她只覺得怪異到不行。

可無暇顧及他人,林小宜沒過多關注。

再有接觸,便是高中同班,沈桂舟機械地踩點上學,準時放學,除卻值日,很少看他在學校裏逗留。

那群人校園霸淩了那麽久,卻不覺得膩,一逮到機會,總是給沈桂舟找不痛快,但手腳上的暴力似乎沒那麽嚴重,林小宜很少在沈桂舟身上看見傷,沈桂舟成績比她要好,她只覺得,那些人要沈桂舟幫忙寫作業。

有時候沈桂舟從廁所裏出來,渾身上下濕噠噠的,丢了鞋子,歪了領子,面不改色地走回座位,拿衣服胡亂一擦,拿起書包就走。

欺負她的“老大”總會攬上她的肩,一指沈桂舟的背影警告她:“看,這就是不幫忙寫作業的後果,你乖乖寫,我們不會對你怎樣。”

直到來了兩位資助人,他們就像被人為幹涉的平行線,倏地沖撞在了一塊。

在得知自己會被資助後,林小宜很開心,父母也很開心,仿佛看見未來的路一片光明。

直到紀忱急匆匆地拽住她,神色緊張地和她說起張建邺的那些肮髒事,她只覺得天塌一般。

但紀忱告訴他,另一位姓何的老總很好,何總資助沈桂舟,讓她去找沈桂舟交換。

“你欺負過他,我怎麽可能相信你!”林小宜不信。

“我們總歸是一個村的同學,我怎麽可能對你們不好,那豈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你不信我的話,你可以搜一搜,張建邺那些破事早被爆出來了。”

“和桂舟換就好,”紀忱說,“他是男生,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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