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考盟

“小梨，我可以叫你小梨嗎？”

顏梨尴尬點點頭。

濤哥繼續說：“到底是哪個這麽有眼光的把你招來的，你跟我說說，回頭回地球我一定親自感謝他。”

月球錢水城內的所有基層員工，兩年前被一家名為趣能量人力資源有限公司全權承包，由他們負責向月球錢水城內的各商家店鋪公司統一招聘輸送各自所需的基層職工。

酒店的保潔、服務員，超市的理貨、收銀員，游樂場的安保、維護等等，若沒特殊情況，全由該公司輸送。

顏梨不清楚這個情況，聽濤哥問她招聘的事，吓得她險些沒把剛喝進嘴的小米粥吐出來。這工作是監考官歐陽慧他們直接安排的，她哪知道招她的人是誰。

她壓根沒見過。

“怎麽，你不會連面試你的人叫什麽你都不知道吧？”濤哥追問。

“付總，好像叫付總。”顏梨表面平靜，心裏無比忐忑。

虧得有條短信，姑且不論有沒有“付總”這個人，她的工作是真的。

後來她才知道，這家所謂的人力公司，實際是由聯合國出資控股的，以方便悄無聲息地把它們這些參加《人考》的機器人安排到各個工作崗位上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人考》在月球試行，若叫顏梨它們自己面試找工作，可不是一來一個準，一猜一個着，還怎麽暗中客觀公正地觀察它們的考試行為。

“付總？”濤哥皺眉搜索，“我印象中負責我們超市這塊的一直是張新成那小子，怎麽又多了個付總？改天我去問問。”

顏梨的心猛提到嗓子眼，假如他真去了，一打聽沒有“付總”這個人，自己不就暴露了嗎。

怎麽這麽多破綻啊？

假的就是假的。

保佑這個多事的濤哥只是順嘴一提，待會就忘了。

“對了，你聽過‘反考盟’嗎？”濤哥對她特別有興趣，追着問不停。

應該說他對所有漂亮的女性都很有興趣。不見得有多少惡意，他就是這麽個人。每次超市來新的稍有姿色的女員工，他總是最積極做癞皮狗的那個。

哪怕很少有人搭理他。

“就是‘全球反人考聯盟’，我是我們月球錢水城分會的成員。”濤哥自豪道。

顏梨尴尬以笑，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陸霜霜則習以為常，顧吃自己的，順勢又拿走了他一根油條。反正他也沒心思吃了。

“那《人考》，《全球機器人人類身份考試法案》你總知道吧？”濤哥納悶道。

顏梨點點頭。

“對啊，我們就是專門反對它的組織，‘全球反人考聯盟’。真不知道聯合國那幫家夥的腦子怎麽想的，人是人，機器人是機器人，非讓機器人考什麽人的身份，你說這事操不操蛋，你能讓雞變成鴨鴨變成雞嗎？非把它們歸成一類。這不是人道，是流氓，道德淪喪。說句危言聳聽的，奴隸就是奴隸，等哪天它真做了主人，有你哭的時候。”說起這個濤哥尤顯激動，慷慨激昂，生怕食堂的其他人聽不見。

大家也都習慣了，除個別人，基本沒人往這邊看。

包括坐在不遠處另一張桌子上的蘇城。他置若未聞，光顧自己埋頭吃早飯。

顏梨的心可沒這些人這麽大，這算什麽事啊，兩個組長，一個針對自己的美貌，一個反《人考》，怎麽偏偏就落到他們中間了呢。

猛地有種前是懸崖後是火山，左右是死的感覺。

到底是倒黴呢，還是監考官們故意安排的？

不然也太巧了。

陷進，身邊全是陷進。

“別聽他的，他愛反什麽自己反去，快吃，馬上到時間了。”陸霜霜見顏梨看向自己，以為她在求助，忍不住說道。

“別啊，內部消息，說個你們感興趣的，”濤哥忽然湊近，神秘兮兮地說，“知道《人考》開考一個月，外界為什麽沒一點動靜嗎？不知道了吧。最新內部消息，他們把機器人混在了我們人群中，你說現在這些機器人跟人有什麽區別，肉眼根本分不出來，所以才沒一點消息。”

陸霜霜冷笑：“這也叫消息？說了等于沒說。”

“我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他們把機器人混在人群中，是《人考》考試內容的一部分，就像那個‘找不同’的游戲，說是為了考察它們融入人類生活的應變能力，如果它們機器人的身份一旦被認出來，《人考》立馬結束，考試就算失敗了。”濤哥補充道。

陸霜霜：“無聊，直接上街拿個掃描儀不就完了。”

濤哥：“哪有這麽簡單，據說他們采用了什麽特殊手段，跟我們手上的月環一樣，看着尋常，但解決了重力問題。如果沒人提前告訴我們，誰知道它的功能。所以啊，這些參加考試的機器人身上，一定穿戴了其它什麽特殊裝備，光靠掃描是絕掃不出來的，得自己找，能掃出來的都是沒參加的。”

“所以呢？”陸霜霜表示不屑。意思是，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我又不關心。

“所以我們反考盟就有存在價值了，法律上我們沒法推翻《人考》，但我們可以搞破壞啊，貓捉老鼠，看我不把那些隐藏在我們中間的機器人一個個找出來，想做人？下輩子吧。想想都過瘾。”濤哥猥瑣而又正氣凜然道。

顏梨越聽身子不由自主抖得越厲害，這才發現這人遠比陸霜霜可怕太多了。

如果說自己是老鼠，他是貓，陸霜霜是人的話。他是自己天敵，而陸霜霜只要自己不主動招惹她，她基本不會傷害你。

可見天敵更可怕。

見兩人不說話，濤哥又湊近小聲說道：“你們看那個蘇城，根據我最近的觀察，他很有可能就是個來考試的機器人。”

陸霜霜覺得可笑：“你懷疑他什麽？老實？工作賣力？還是怕自己位置不保？”

“我怕他？資歷在哪擺着呢，賣力有什麽用。”濤哥話鋒一轉，回歸正題，分析道，“我跟你說，你們女人就是……算了，這麽跟你說吧，只要是《人考》開始後，最近一個月突然冒出來的都可疑。這小子剛來半個月吧？時間對上了。然後你再看他，每次吃完飯，第一時間準偷偷去廁所。你們看。”

兩人側頭看去，蘇城正好吃完早餐，起身端餐盤放到指定的位置，轉而走向門口。但并沒一直往外走，而是正如濤哥所說，剛到門口他就拐去了廁所。

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