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像是權威被挑釁的寶珠松開被他攥在掌心不放的手,下巴揚起,“我告訴你,你這一次可不會像前面那麽好運了,學正和博士們這個點都在忙着批改試卷。”
“你要是現在跪下來對我磕幾個響頭,并大喊‘永安郡主我知道錯了。’我就放過你,怎麽樣。”此時的寶珠沒有其它想法,有的只是想将他踩在泥地裏,狠狠的羞辱。
讓他清楚的明白,她,永安郡主,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沈歸硯褪去了往日的漫不經心,眉眼陡然變得冷厲,“哦,那你是以什麽身份和我說的話。”
“能是什麽身份,自然是郡主的身份,還是你不認同本郡主的身份,藐視聖顏。”那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我看你死不死。
“不,我只是以為寶珠同學會用你盛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
“你以為你還能用這個威脅到我嗎。”寶珠眉心一跳,總認為他話裏有話。
沈歸硯撿起被撕碎後扔在地上的課本,語調拉長而緩慢,“在下聽說,蕭雨柔,蕭同學本該連夜送到莊子上的,可不知為何,長公主突然改變了主意,把人許配給恭親王為續弦。”
恭親王,寶珠自然知道是誰,一個年過六十,年輕時寵妾滅妻的色老頭子一個,之前還曾色眯眯的盯着她瞧,被她叫人打破了頭,此事不知怎地被大哥知道了,接下來那老頭子半年裏縮得連門都不敢出,兒子也折了幾個。
沈歸硯的調子不緊不慢地繼續往下說,“當時長公主發現蕭同學并非是自己親女,而是被調換了身份的奶娘之女後,立刻進宮禀告陛下,陛下聽後更是勃然大怒,不但褫奪其封號,貶為庶民,更呵斥其母心腸歹毒,喪盡天良,行車裂。你說,如果本在盛怒之中的陛下和長公主得知了你我二人之事,又當如何處置。”
他每多說一個字,寶珠的臉就刷地往裏白一分。
能怎麽處置,肯定是把她送去和蕭雨柔作對。
“本郡主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可別是你躲人家床底下偷聽的。”這種私密事世家大族向來都是藏着掖着的,她才不信他有消息渠道。
所以他肯定是說來吓唬自己的,她可不會被吓到,也別想用這種小手段吓唬他。
“是真是假,寶珠同學随便問在場中的任何一人,便能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假。”他的語調仍和前面沒有任何區別,可落在寶珠耳邊,和刮着刀刃的飙風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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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硯掀開輕薄的眼皮掃向完全把心事擺在臉上,連遮掩一二都沒有的寶珠,倒是有些明白了為何她的性子糟糕透頂,為人惡劣,仍有一堆狐朋狗友。
要麽臭味相投,要麽是她愚蠢得令人毫不擔心會背刺。
“還是說,寶珠同學你不敢。”
“我,誰說本郡主不敢的………”她嘴上雖硬氣着要反駁,可實際上,她連求助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知道,他說的即是事實。
出自武将之家的曲紅纓是個脾氣火爆的,挼起袖子就是一個“幹”字,“寶珠,這一次要是不給他點兒教訓瞧,他真以為我們是吃素的。”
張绾晴附和,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曲纓說得對,所以我們這一次是把他的腿打斷扔進護城河,還是剁碎了喂狗。”
“要我說,他長得挺白淨的,要不送進男風館吧,裏面說不定有人就好他這一口。” 章龐說着,還猥瑣的摸着下巴,眼裏流出垂涎之色。
要他說,這姓沈的腰細腿長,眉眼修長疏朗,即便是一身粗布麻衣都遮不住的清冷氣質,也就他們這群草包不識貨。
章龐剛說完,便察覺到一絲殺氣,尋着殺氣回望,還沒等他找到是誰,肚子猛地被人重重踹了一腳。
整個人沒有絲毫防備的撞到桌角,疼得他嗷嗷叫喚的連桌子一同倒地。
曲紅纓嫌惡地收回腳,眼神冰冷得像在看死人,“我們雖然喜歡欺負人,卻不會無恥卑劣到這種地步,更不會像你那麽龌龊惡心。”
她們是讨厭寒門子沒錯,卻不會卑劣下賤到用這種手段去毀掉一個人,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毀掉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最低賤的手段,是瞧不上她們嗎!
寶珠冷俏着臉,取過桌上的一壺水倒在疼得臉色發白的章龐頭上,“以後你不用在跟着我們玩了,我們是愛欺負人,又不是像你一樣人品低劣。”
他能說出把男人送進南風館任人糟蹋,指不定私下裏早就送過女子到青樓楚館,這樣肮髒惡臭的人,連待在身邊都嫌惡心,又怎麽會帶他一起玩。
她們的處理方式倒是讓沈歸硯高看一眼,畢竟他見多了藏污納垢,狼狽為奸的人。
“他媽的!姓曲的你敢踹老子!”
挨了一腳,還被澆了一頭水的章龐陰沉着臉就要動手,張绾晴已經先一步喊來護衛和學正,“學正,我舉報章龐此人慫恿我們把沈同窗賣到南風館,妄圖通過我們之手毀掉沈同窗,像此等毫無同窗情,禮義廉恥,心腸歹毒之人不配待在國子監!”
“沒錯,像他這種人就不應該待在國子監。”
“我們是來國子監求學的,才不想被他這種人送去給別人當玩物的!”
“他敢說出那種話,私底下說不定早就幹過了。”人群裏有讨厭章龐的人,也有讨好附和的狗腿子。
“學正,我,我舉報………”人群中,一個向來存在感極低的少年漲紅着臉,又在衆人的注視下越發惶恐,即便如此,仍是鼓起勇氣道,“章龐此人仗着他姑父在翰林院當差,曾多次t用學生的畢業,官途來威脅學生,要學生從了他。”
他的聲音很小,卻輕易傳入每一個耳邊,原先離章龐近的人,皆嫌惡的遠離。
“你胡說什麽!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被扣住雙手的章龐雙眼纏滿血絲,宛如厲鬼。
寶珠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書砸過去,“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閉嘴。”
寶珠砸完又掏了掏耳朵,“找塊抹布塞他嘴裏,狗吠得怪難聽的。”
直到章龐被拉下去後,沈歸硯方才出聲,“趁着現在人多,郡主不應該求證嗎。”
曲紅纓認為很對的點頭,“對,寶珠,你是想要我們打斷他的腿扔湖裏喂魚,還是剁碎了喂狗。”
此刻像是走在獨木橋上,左邊虎,右邊狼皆在虎視眈眈的寶珠硬着頭皮,松開咬着的嘴唇,吶吶道:“下午還要考試,要是他突然受傷了,博士們肯定會猜到什麽。”
“所以……我決定先放過他。”寶珠為了不弱氣勢,才不是怕了他,雙手叉腰來到沈歸硯面前,雄赳赳的昂起頭。
“我告訴你,本郡主才不是怕了你,只是好心讓你活到考試後,在和你算賬。”
“好。”沈歸硯并未把她的狠話放在心上,倒不如說是把她的狠話歸類于過小孩子家家般的玩笑話,要麽是些無痛無癢的小手段。
可他忘了,有時候無痛無癢的小手段最是磨人。
被人孤立,獨自吃飯對于沈歸硯來說習以為常,可當他又一次在飯菜裏翻出蟲子的屍體,被畫得一塌糊塗的桌面,書屜裏塞滿的死老鼠,死蛇,旁邊偷捂着嘴笑的人群。
額間青筋跳了跳,二話不說拎起死老鼠的尾巴來到寶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