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你居然舍得在考試後出來找我們玩,我都還以為今天要下紅雨了。”同為好友之一的湯芩竹是太傅之女,往日裏雖總嫌她們三人幼稚愛欺負人,又會真在她們惹出麻煩事來第一個想辦法。

“你以為我想出來啊。”趴在桌子上的寶珠蔫得不行,連往日最愛吃的糕點都興致缺缺。

要不是一在家就被逮住要學習,她才舍不得離開自己溫暖的被窩。

“對了,紅纓和平陽怎麽還沒來啊。”

湯芩竹端起茶湯抿了小口,白了她一眼,“紅纓考試回家當日驚了馬,估計正在家裏養腿傷,沒個十天半月怕是下不來床。”

差點兒打翻茶盞的寶珠大驚,“紅纓可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又怎會驚了馬。”

湯芩竹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此事說來也有些奇怪,本來她騎馬走得好好的,街上不知從哪沖出來一個小孩,她好不容易把馬制止,結果那匹馬突然口吐白沫的倒了下來,可不是正好壓到了紅纓的腿,好在大夫說了沒有大礙,只需要靜養半個月。”

“啊?”

檐下挂着的青銅懸鈴被清風拂過,吹得叮當作響。

推門進來的張绾晴萎靡不振,人還沒到聲先至,“我們今天要不要去皇城寺燒香拜佛,我感覺最近老是倒黴,簡直是見鬼的倒黴。”

昨晚上睡覺的時候,屋頂上的瓦片突然往屋裏砸,要不是她反應快些跑出去,怕是能直接埋在裏面。

前面出門時,馬車輪子在半路裂開,遭狗追了三條街,連她好不容易寫好的課業都被水浸泡打濕。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詛咒本郡主,本郡主一定要把他的皮都給剝了!”張绾晴憤恨的搶過寶珠拿在手裏的一盞蜜浮酥奈花。

張了張嘴的寶珠很想說,那盞她吃過了,但是見她一口吃掉半盞,忍了忍,默默拿了另一盞。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過于巧合了些嗎。”作為四人小團體裏軍師錦囊的的湯芩竹給她們兩人,一人斟上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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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三人或許認為是單純倒黴,她卻不認為會那麽簡單。

寶珠撓了撓頭,“有嗎。”

湯芩竹提點,“你還記得,你們最近都一起做過什麽。”

寶珠沉默着回想了一下,板着手指頭細數,“打了李太尉家的狗,還謀劃過要去偷考卷,把李博士養的蘆花雞偷抱來做出了叫花雞,用開水澆學正的蘭花。”

“…………”湯芩竹知道她們幼稚,沒有想到能幼稚到這種地步,無語扶額,“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不。”

張绾晴立馬反應過來,“你是說,這些都是那姓沈的幹的。”

要知道他們在欺負完沈歸硯後,衛臻三人在當天晚上就出了事。

有些事你不去深究的時候不認為有什麽,可當你一旦往裏深究,你就會發現細思極恐。

張绾晴瞬間像是遭人打通了任督六脈,小心翼翼地問,“寶珠,你最近有沒有感覺,特別倒黴啊。”

“啊?”正捏起一塊馬蹄糕塞嘴裏的寶珠思考一下,頓時苦大愁深的耷拉起長臉,“有,而且特別倒黴!”

正當張绾晴和湯芩竹豎起耳朵聽的時候,寶珠憤恨的一拍桌,“你們是不知道,母親她居然知道了我真實的成績單,現在每天都勒令我散學回家後,最少要學習一個時辰。”

她本來就是個學廢,一天還要學一個時辰,這和直接要了她的小命有什麽區別!

一提到此事,她就氣得捶胸頓足。

湯芩竹:“………”

張绾晴:“………”

确實倒黴,只不過她的倒黴不是身體,而是精神上的摧殘。

寶珠見她們不說話,又憤然的咬上一大口芸豆糕,等大哥回來,她一定要像大哥告狀,然後把他給趕出去。

心裏也在懊惱二哥為什麽不在家裏多待一晚上,要不然也能有個人給自己撐腰,哪怕不多待一天,待一個晚上也好啊。

認為自己離真相很近的張挽晴尋思着要不要點一下她,餘光不偏不倚的看見從茶樓下走過的沈歸硯,“寶珠,你快過來看,那不是姓沈的小子嗎,他這是要去哪裏啊。”

猜到衛臻等人和她最近遭遇的倒黴事都是出自他的手後,張挽晴越瞧,越認為他邪門得很。

聞言,三兩下把糕點塞進嘴裏的寶珠立馬湊過來,兩只手搭在窗邊,笑得狡詐,“想知道他去哪裏,我們偷偷跟上不就行了。 ”

等她抓住他的把柄,看他還敢不敢拿雞毛當令箭,強迫她學習。

湯芩竹t很想說,依那小子連仇都不會留到隔夜報的锱铢性子,你們兩個還是不要湊上前去比較好,可話到嘴邊,又見寶珠一副摩拳擦掌,興致沖沖的模樣。

罷了,由她們去玩吧。

左右一個窮小子,在玩,也翻不出什麽天。

今日去見恩師回來的沈歸硯自然發現了跟在身後的人,以為又是那人派來的殺手,準備把人引到無人的巷子裏解決。

經過一個賣簪的小攤,豎立在攤面的銅鏡裏正好照出兩張鬼鬼祟祟的臉。

跟在身後的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其中一人不是寶珠,還能是誰。

左右他今日下午無事,不若帶她們逛下金陵繁華。

還不知道已經被發現了的張挽晴和寶珠二人,只覺得這人真能逛,而且還是瞎逛。

不過寶珠很聰明的從裏面探出了一點兒門道,你看他逛的不是胭脂鋪,就是簪子鋪,男人哪裏用得着這些東西,四舍五入,他肯定是買來送給心上人的。

哼哼,要是她他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有他好看。

寶珠見他要走,立馬跟上,路過他剛才逛的小攤子時,賣貨的貨郎突然出聲喊住她,“姑娘,請您等一下。”

“我?”停下腳步的寶珠,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正是。”貨郎說着,便打開木盒,把裏面的簪子雙手遞過去,“姑娘是今日第一百個路過小攤前穿紅衣服的,不巧的是小店近日正在做活動,但凡是每日第一百個路過小攤前,但是又穿紅衣服的姑娘,都會送上一支發簪,以求財源滾滾,生意興隆。”

說是發簪,更準确來說是一對做工精美的步搖。

色澤鮮豔欲滴的紅瑪瑙串成糖葫蘆,安靜的躺在黑綢布上,更顯璀璨明亮。

“寶珠,這對步搖居然是糖葫蘆造型的,我記得你小時候也有一對。”羨慕她好運氣的張挽晴取過步搖,輕輕的插在寶珠烏黑的髻發間。

她今日穿着水紅色圓領撒金褙子,海棠霞刺繡妝花裙,那對步搖分開別在她兩邊髻發上,好似精心為她準備的禮物。

“算你有眼光。”拿過銅鏡的寶珠對鏡臭美,顯然對他送的步搖很滿意,從紫薇色小荷花荷包裏取出一兩銀子扔過去,“賞你的。”

“多謝姑娘賞。”貨郎笑着接過,心裏也納悶現在的有錢人都喜歡那麽玩了不成。

“快點跟上他,要不然跟丢了。”此時的寶珠,依舊沒有忘記正事。

日頭高挂,已經累得不行寶珠見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心生埋怨起來,“你說他怎麽那麽能逛,都不停下來休息一下的,就算是牛,走一天也總得要歇一下吧。”

一直和她們保持着不遠不近距離的沈歸硯嘴角抽了抽,擡腳走到最近的馄饨攤,剛要坐下,又皺起眉頭走到一旁的茶館裏。

寶珠以為他要在那個馄饨鋪上吃飯的時候,又見他走開了,瞬間松了一口氣,因為她很讨厭馄饨。

要問她為什麽讨厭馄饨,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很讨厭。

兩人見他進去後,立馬跟着進去,正值飯點,吃飯的人多,他們一前一後進來并不顯突究。

寶珠和張挽晴兩人拿着店小二遞來的菜單,看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吃什麽,也不知道什麽好吃。

同樣有選擇困難症的寶珠伸手點了柱子後那一桌的沈歸硯,“他點什麽,你就給我們兩個上一樣的就好。”

店小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後點了一個好。

很快,店小二端上來了兩碗豬肉白菜馄饨,還有一碟花生。

張挽晴看了一眼馄饨,又看了一眼花生米,饑腸辘辘的她向來對食物不挑,用勺子舀起一顆放進嘴裏,眼睛一亮,“寶珠你嘗一下,味道還不錯。”

“不要,我不喜歡吃馄饨。”雖然她也餓,但是她真的讨厭馄饨,又招來店小二,要了一份雞絲面,還有一籠蒸餅。

等吃完飯,寶珠以為他指定要去幹壞事了,誰知道他又帶着她們逛起金陵。

大半日下來,張挽晴跟着他走得腿都酸了,也沒有見他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寶珠,他逛了那麽久都沒有回家,該不會是發現我們,故意在逗弄我們的吧。”

畢竟她不久前才發現了他表裏不一,睚眦必報的本性。

手上拿了串糖葫蘆,一口咬下的寶珠不太确定的否認,“應該不會。”

她要是發現有人膽敢跟蹤自己,一定會讓人把他的狗腿打斷,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帶她滿金陵亂晃。

“寶珠,你看他去的地方,是,是,是。”張挽晴震驚得伸手扯了扯寶珠的袖子。

寶珠眯着眼兒望過去,原來她們兩個不知不覺跟着來到了城南著名的楊柳胡同。

因在楊柳胡同裏居住的皆是暗娼窯姐兒,以及上不得臺面的下等妓//女,所在位置又多處窄巷暗門,所以金陵人也常把尋花問柳說成“逛胡同”。

楊柳胡同之所以名聲在外,皆因這裏種有一棵遮天蔽日的楊柳樹。

“好啊,我就知道他不是個老實的!”連糖葫蘆都不吃的寶珠興奮得兩眼放光,表示一定要把這件事如實禀告給母親。

等母親知道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逛花樓,母親肯定會對他失望,然後收回讓他教自己學習的話。

這時,張绾晴又一次出聲,“寶珠,他站在外面那麽久,怎麽都不進去啊。”

“該不會是沒有帶錢,然後囊中羞澀吧。”寶珠想到這個可能,連忙解下腰間的錢袋,擡手從裏面拿了十兩銀子扔過去。

然後,寶珠看着他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撿起了那十兩銀子,心生鄙夷,果然,他就是那種卑鄙無恥下賤的人。

學正都教過他們拾金不昧,他倒好,就差沒有龇着大牙喜樂。

寶珠認為他拿到錢了,肯定迫不及待的要進去花掉,就算他沒有進去,可他來了啊,四舍五入,那就相當于是進去過。

既然已經拿到了他的把柄,跟了大半日,早已累得不行的寶珠認為沒有在跟下去的必要。

就在她們要離開時,沈歸硯忽然轉過身,似有不解的走向她們二人,“寶珠同學,張同學,你們二人為何會在此處。”

要是他在不出聲,沈歸硯懷疑她們兩個還會繼續跟下去。

既然被發現了,寶珠當即大義凜然的指責,“好啊,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天都還沒黑就想着尋花問柳!虧我還以為你人雖窮,好歹也算是個正人君子,誰能想到你如此的下流,肮髒,不堪。”

想要不被他人指責,就得先指責他人。

沈歸硯簡直要為她倒打一耙的本事拍掌叫好,清隽的臉上帶着淡淡地疑惑,以及茫然,“寶珠同學是否誤會了,我來此處只是為了購買一本書。”

“哼,金陵城那麽多的書鋪你不去買,偏生跑到這裏買,你當本郡主是傻子不成,再說了這裏又能有什麽書賣,別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圖吧。”就算這裏賣書,賣的是什麽書,彼此都心如明鏡似的。

沈歸硯拿起自己買的書,又皺起眉頭,“我來這裏為買書,寶珠同學和張同學,可是因何?”

“我們,我們兩個當然也是買書。”寶珠瞪回去,總不能只允許他買書,不允許自己買書吧。

沈歸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釋然地露出一抹笑,“原來寶珠同學如此上進,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寶珠同學不嫌棄,在下這本書就送給寶珠同學吧。”

“我才不要。”寶珠才說完,沈歸硯已經把書塞到她手裏。

寶珠翻過書頁一看,氣得差點兒沒把書甩他臉上。

只因書上印寫的是《千字文》。

可惡!!!

他是不是在欺負自己學習成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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