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沈母越想, 越認為這個計劃可行。
寶珠本就因為假千金的身份遭到世家的排斥,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即便真的沒有發生過什麽, 總歸是人言可畏。
一些高門貴族可能會因此看不上寶珠,若是将寶珠下嫁, 她又舍不得寶珠吃苦, 更舍不得讓自個養得如珠如寶的女兒到別人家受到婆母的磋磨, 未來夫郎用此事攻奸寶珠不守婦道又該如何, 再說沈府又不是養不起一個人。
宥齊和寶珠正好同齡, 兩人之間的關系也極好,要是宥齊娶了寶珠, 她就不用擔心寶珠嫁到別人家裏受欺負, 也不用處理婆媳關系。
思來想去,沈母覺得,只有親上加親再好不過。
而且又發生了這種事,無論是對寶珠還是宥齊來說,恐怕以後的姻緣都不太好找。
不動聲色挑了挑眉的沈歸硯倒是沒有想到他的母親會直接給他遞了枕頭, 面上仍是一副為難之情,“可是………”
沈母直接拍板定案,“就那麽決定了,此事我會和你父親商量。”
在一旁聽得傻了吧唧眼的寶珠沒有想到母親會打這個主意,不行, 她絕對不允許,更不同意,慌慌張張得擡起淚霧朦胧的鹿眼兒, “母親,寶珠不想嫁人, 寶珠只想一輩子待在母親身邊,侍奉母親,當母親永遠的女兒。”
寶珠見母親不做聲,急得加重了音量的晃起她手臂,“母親,寶珠真的不想嫁人,如果母親嫌寶珠在你跟前煩了眼,寶珠,寶珠可以到寺廟裏為娘親,爹爹祈福。”
她就算嫁不成蕭哥哥,也絕對不會嫁給姓沈的,他那麽讨厭自己,自己又欺負過他那麽多次,他肯定會借此報複自己。
他又是母親的親兒子,即便母親嘴上在怎麽說着會疼自己,會把自己當成親女兒看待,又怎麽會比得過自己的親骨肉。
一旦母女關系成為婆媳關系都會變質,何況中間又多了一根攪屎棍。
沈歸硯指尖摩挲着腰間挂着的香囊,神色眷眷中帶着受傷,“母親,既然寶珠妹妹如此惡我,此事還是在考慮一下,我也不希望寶珠因為此事才委身嫁給我,更不希望寶珠認為我們是在逼迫她。”
聽不懂他話裏有話的寶珠瘋狂點頭,“對,此事娘親還是在考慮一下比較好,我可是知道歸硯哥哥早就有心上人的,母親可不能做那種棒打鴛鴦的惡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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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偷偷跟蹤了姓沈的一天,看見他一直往賣胭脂水粉,簪花玉镯等地方逛,說明他指定是有了心上人。
都有了心上人,為什麽不直接拒絕母親,偏要讓自己來當那個惡人。
“寶珠。”沈母突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寶珠眼皮直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從腳底直往天靈蓋上竄。
指尖蜷縮起來的寶珠壓下湧現到喉間的不安,“怎麽了?”
沈母突然向她鬓發間戴着的一對步搖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後收回手,忽然笑了,“阿娘不是那種迂t腐之人,你們不用特意演那麽一出戲來試探我。”
寶珠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時,沈母以帕捂唇笑了出來,“先前宥齊問我應該送什麽禮物讨女孩子歡心,我就從我的私庫裏拿了一對紅瑪瑙步搖給他,我之前還想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得了宥齊的一片真心,想不到宥齊的步搖是給了寶珠。”
“什,什麽……”聞言,指尖僵硬得發顫的寶珠當即拔下頭上簪的步搖,死死咬住哆嗦不止的嘴唇。
這對步搖不正是那日她和绾晴跟蹤他,然後路過一個攤子時的貨郎贈送給她的,說是做活動送的。
她因為實在是喜歡這對步搖得緊,又想要求個好運,誰知道!!!
氣急之下,血氣上湧的寶珠眼前發黑的暈了過去,掌心裏還緊緊攥着那對步搖。
握得太用力,導致她嬌嫩的掌心壓出了一片簪痕。
沈歸硯取出帕子為她擦去額間涔出的冷汗,眼底一片溫柔,“母親,寶珠恐怕是害羞了。”
沈母笑,“我前面還擔心亂點鴛鴦譜會惹來你們反對,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操心了。”
今日長公主府上發生的事,雖被嚴明禁止不能往外傳,但不在明面上傳,不代表她們不能在私底下嚼起舌根。
盛國公府本就因為真少爺假千金一事鬧得滿金陵紛紛揚揚,要她們說,盛國公夫人也是個拎不清的,居然不直接把那鸠占鵲巢的假貨給趕出去,還好吃好喝的養在府裏。
瞧瞧,這叫什麽,引狼入室。
那新被找回來的真少爺恐怕也是個經受不住誘惑的,否則又怎麽會輕易的被假千金迷了眼,膽敢在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上做出此等龌龊下賤之事,唯獨可惜了那位峨冠博帶,擁有經天緯地之才的沈家大公子,以及年少有為的沈二公子兩位郎君受了名聲連累。
今年的牡丹開得似乎比往年都豔,色澤秾豔得堪比落日霞光,一色澄錦照芙蓉。
在馬車上暈過去的寶珠醒來後,雙眼發直發愣的盯着床帷邊的丁香色流蘇惠子,耳畔旁是自己的平緩的呼吸聲。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的寶珠使勁的用手敲着腦袋,又像晃水壺一樣搖着腦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把夢裏殘留的恐怖畫面給晃出去。
是夢,先前在長公主府裏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夢,她怎麽可能會和沈歸硯躺在一張床上,還被那麽多人撞見。
你看,只要她醒了,噩夢就會消失了。
可是為什麽無論她怎麽晃,都晃不幹淨腦海裏的噩夢,甚至越是想遺忘,那些畫面越是清晰。
這時,手持烏木托盤的冬兒走了進來,眉眼間泛着淡淡地擔憂,“小姐,你醒了,夫人讓你到正院去一趟。”
母親讓她去正廳,說的肯定是要讓她嫁給沈歸硯一事。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就是那麽個陰險小人,也完全把她的後路給堵死了。
咬着手指頭的寶珠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理由,“你去告訴母親,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冬兒為難地皺起鼻子,“可是夫人說,要是小姐不過去,她就親自請大夫過來給小姐看病。”
連冬兒都想不明白,為何夫人這一次的态度會如此堅決,要知道以前但凡小姐有個頭疼腦熱的,夫人都急得不行。
“小姐,你過去之前先吃些東西疊下肚子,哪怕是不餓,多少也得要吃一點。”
“我不餓,你們還不快點過來伺候我穿衣。”現在的她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人都沒有胃口了,就算是硬塞都塞不進去,特別是一想到暈過去之前,母親說要把她嫁給沈歸硯的那些話,怕是能再次暈過去。
母親應該不會那麽做的,先前馬車裏聽到的那些言論,肯定是母親在開玩笑。
對,沒錯,母親這一次喊她過去,肯定是為了澄清先前的玩笑話。
天底下哪裏有讓養女嫁給親兒子的道理,即使她從不承認自己是養女。
提着石榴紅裙擺,火急火燎跑到正廳的寶珠遠遠地看見廳中身姿提拔如松柏,且穿着绛紫色團花直襟的男人
心下一悸得就想要拔腿欲跑,可她的兩條腿卻不受控制地往前走,無視了她內心的瘋狂尖叫。
候在外頭的管家見她來了,笑吟吟道:“寶珠小姐你來了,老爺和夫人已經在裏邊等你了。”
“我路上耽誤了點事,所以來得晚了一點。”寶珠蔫蔫地垂着腦袋,一顆心跳得直打鼓,涔涔冷汗更是密布額頭。
“父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回來了都不告訴寶珠,你知不知道寶珠有多想你。”坎坷不安的寶珠進來後,才注意到旁邊跪着的人影是沈歸硯,忽感到頭皮一陣發緊。
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父親是不是知道了。
父親雖疼她,但也一向把名聲看得極重,要是他知道今日在賞花宴裏發生的事………
沈父厲色,“你還記得今天的事。”
“我,對于今天的事情,我是可以解釋的,真的。”指甲掐得掌心滿是青月牙的寶珠閉上眼,又松開,“我前面醉酒了,丫鬟就扶我到院子裏醒酒,我醒來後就看見自己躺在歸硯哥哥的身邊,我對于自己為什麽會躺在歸硯哥哥身邊的事情是完全不知情,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其實她更想要做的是把髒水全部潑到沈歸硯身上,說是她撞破了他和一女子幽會,可是這個髒水實在是破洞百出,稍微琢磨一下就能發現問題。
與其到時候發現在說謊,還不如老老實實說實話。
雙手負後的盛國公銳利地眼眸一掃,“你跪下。”
“父親,可是寶珠做錯了什麽事,你要那麽兇寶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父親兇過的寶珠一時之間僵住手腳,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裏一顆一顆滾落。
沈母也心疼地斥責他,“你說話就說話,兇孩子做什麽,要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哪裏會出現這種事。”
盛國公剛回京就聽到了那麽一樁醜事,又見妻子無原則的維護,胸腔裏像是被人架了一把火,寬袖一甩,“慈母多敗兒,他們做了那樣的醜事,你還有臉為他們說話。”
“我說了我是被陷害了,爹爹為何都不相信寶珠。”跪在地上的寶珠哭得直抹眼淚,心裏更是委屈得不行,為什麽自從沈歸硯回來後,大家都不相信她說的話了。
沈歸硯把一切攬過自己身上,直言道:“父親,此事都是兒子一人之錯,和寶珠并沒有任何關系,父親要罵打要罵就沖着兒子一人來就好,兒子一人做事一人當。”
盛國公氣得發笑,“好個一人做事一人當。”
“來人,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