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喜歡我?”

應溪音一瞬不瞬地盯着許易澤, 連眼睛都不敢眨,期待從他口中獲得答案。

許易澤面龐冷峻,只有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無名的情緒, 未等到應溪音細看,他就已偏開眼,似乎是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

他不想回答。

她不該問的。

應溪音立刻像只松結的氣球, 勇氣一陣陣外逃。

她耷拉着肩膀, 收回話語,“當我沒說。”

許易澤不着痕跡地背過身, 邊關門,邊淡淡地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應溪音覺得沒臉, 趁機抱住毯子,着急忙慌地就要回房間。

應溪音大步往前邁。

“等等。”許易澤的腳步聲緊随其後。

等什麽?

他要回答自己了嗎?

應溪音心間壓抑的小火苗稍稍竄升,腳步也不由得慢了慢。

許易澤說:“穿鞋。”

Advertisement

應溪音低頭, 看到自己沒穿鞋襪的腳趾, 方才意識到自己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地板的涼意順着腳底湧上,熄滅了她所有的希望和焦躁。

原來他只是想說這個。

應溪音強忍着失望, 拼命為彼此找借口。

他們已經結婚了, 未來還很長,遲早會愛上對方, 不急于現在這一時。

她深吸口氣, 正要轉身找鞋時,突然被橫腰抱起。

失重感引得應溪音忍不住驚呼,拍打他的手臂,“你幹嘛, 快放我下來。”

見她掙紮,許易澤半聽從地卸力, 讓她踩在自己的足背,說:“地上涼。”

地上涼。

他的足背卻散發出融融的暖意,沖淡了涼意與失望,甚至令應溪音有些飄然恍惚。

許易澤在關心自己。

是不是代表哪怕不是喜歡,也對自己有所好感。

想到這,應溪音晃晃腦袋。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她說:“我要穿鞋。”

“先回答我的問題。”許易澤依舊是從背後擁抱,與她緊密相貼的姿勢。

可這個姿勢看似親密,實則完全看不出彼此的情緒,也探查不明彼此的心意。

即便它能方便彼此僞裝。

應溪音沒再掙紮,許易澤适時提出問題。

他問:“你呢?”

許易澤轉換問題,轉換得很莫名其妙,像是在刻意避開某些詞彙一般。

好在應溪音腦子轉得快,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在反問自己先前的那句。

她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反問:“你呢?”

她是不是喜歡許易澤?

這個答案從來都是肯定的,只不過應溪音以前想的多,認為他們之間有重重顧慮。

現在顧慮雖沒有完全消除,但他們如今是夫妻,可以共同面對,這一切顧慮就仿佛變得無足輕重了。

可是許易澤為什麽不回答,反倒要來問自己?

所以他到底喜歡自己嗎?

應溪音覺得自己真的半點猜不透他的心思,懊惱地說:“不知道。”

“真的嗎?”許易澤追問。

“管他真的假的。”應溪音逼急,說出心裏話,“你都不回答!我憑什麽要回答。”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死寂。

只剩咚咚咚的心跳聲劇烈作響,也不知道究竟來自于誰。

應溪音認為是自己,畢竟許易澤總是那般高高在上,灑脫地完全不将任何人或事放在心裏。

她驟然生出挫敗,挫敗到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無是處。

“我困了。”應溪音暫時想離開,離得他遠遠的。

但許易澤沒有放手,應溪音正要強行拔開時,聽到他的話音傳來。

他說:“我的答案和你一樣。”

什麽意思?

什麽叫答案和她一樣?

她的答案是肯定,難道他也會是嗎?

應溪音手足無措,嘴巴更是像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見狀,許易澤不再顧及其他,打破原則,将她調過身來。

四目相對。

應溪音瞳孔放大,因為她看見了許易澤眼底,那熱切且炙灼的情緒。

聽到他鄭重地說:“阿音。我喜歡你。”

語氣也是難得的溫柔,還帶着若有似無的輕飄感,像是在不确定,不确定是否該這樣說這樣做。

他喜歡她。

他竟然真的喜歡自己。

應溪音的腦子嗡嗡作響,響得她思緒混亂,全然不知該露出何種表情。

見應溪音臉色木然,許易澤挺直背脊,不再與她對視。

應溪音正想說話緩和氣氛,卻被他的動作打斷。

許易澤雙手環抱住她,走進浴室為她沖淨腳後,又将她放置在床上。

他沉默着做完一切,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應溪音想不明白,他表白後突如其來的冷漠。

但不管原因為何,她都不自主地叫住他,“別走。”

許易澤随性慣了,按照往常必然是會把這當成耳旁風,然而這會兒卻不知怎的,居然真的停下了步伐。

不過沒有轉身。

眼見他站住,應溪音生怕他又會繼續離開,迅速遏制胡思亂想。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合适,但也沒時間讓自己多思考,只能毫無任何技巧地說出心裏話,“我也喜歡你。”

覺得語言蒼白,她重複性坦誠:“很喜歡。很喜歡。”

應溪音說很喜歡他,或許她本人不知道。

但許易澤清楚,其實這話她說過很多次。

應溪音牙牙學語時經常說,大約是被身邊人打趣調侃過,她還會附帶些以後要嫁給他之類的話。

那時他當她年紀小,不懂對他說出這話的真正含義,于是沒把這當真。

後來是她十年那年,她的母親因病去世,或許是年紀漸大,或許是不常見面,總之她再也沒說過這話了。

可他卻因那件事,開始耿耿于懷,開始将婚約當真。

接着就是四年前,她再次說喜歡他,他們也正式确定了戀愛關系。

那年她二十一歲,心智成熟,所以他當真了,卻沒有想過那場關系維持得那樣短暫。

因此在結婚後,哪怕有把握她喜歡自己,他都仍舊沒有将一切戳破。

因為他要應溪音完完全全地、主動地向他表達她的情感。

表達她對他的喜歡。

可惜在看到她難過的表情時,他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妥協着向她坦白。

告訴她,自己喜歡她。

許易澤想,先低頭就先低頭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畢竟現在他們是夫妻,她再不願意,也不能随意離開自己了。

然而令許易澤沒有想到的是,他話說出口後,她會露出了那般木然無措的表情。

似乎他的喜歡,再次給她帶來了麻煩。

于是他沉默着做完一切,想要留給她喘息的空間。

應溪音卻在他離開之際,出聲挽留他,他也就因為她簡單的一句話,停下了腳步。

就像只受傷的小狗,在主人随意抛出塊小骨頭後,默默回到了她身邊。

不過許易澤不是小狗,而是會牢牢把握主動權的野獸。

因此他說:“再說一遍。”

其實不止一遍,他要她一直一直說。

說到他生命終盡,耳不能聽,口不能說的那一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