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再說一遍。
應溪音咬住下唇, 遲遲不肯再出聲。
剛才那話能說出口是害怕他生氣離開,也是一時情緒沖動的結果。
凡事不能急。
許易澤見狀,也沒有過多為難, 瞥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她明日還要早起上班。
他說:“早點睡。”
應溪音誤以為他是被拒後生氣, 別扭地解釋:“我剛剛已經說了三遍, 但你只說了一遍。”
所以不該讓她再說一遍,而是他要補兩遍!
看着她認真講理的模樣, 許易澤眼眸中的燥意逐漸散去,被星星點點的愉悅感所取代。
他說:“行, 下次補。”然後再次說:“你早點睡。”
聽到他說下次補,應溪音興奮得哪裏還睡得着,她本想說今日事今日畢。
可這樣一說, 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過于計較的人, 連多說了兩句喜歡的虧都吃不得。
而且這明明應該是情人之間發自內心所說出的情話,怎麽被弄成了她說三句, 他便要還三句的‘公平買賣’呢。
想到這, 應溪音由紅轉白,她弱弱地說:“其實你不補也行。”
她應該也沒有很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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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聞言, 許易澤三兩步上前, 将她摁倒在床上後,妥帖地蓋好被子。
這番操作打得應溪音措手不及,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容,她的心髒立刻懸在了嗓子眼。
他不會突然獸性大發, 又要和她做.愛吧?
雖然他們現在是夫妻,剛剛也互相表白了, 但是——
應溪音說:“現在太晚了。”太晚了,她不想做。
“原來你也知道太晚了。”許易澤刮了刮她的鼻子,“所以還不快睡。”
啊。
原來他把自己摁倒在床上,只是單純想讓自己睡覺。
應溪音尴尬得把腦袋縮進被中,自己剛剛完全沒把他的‘早點睡’聽進去。
許易澤見她終于安分了,直接伸手關燈,準備摸黑去主卧外的浴室。
卻不料,他臨出門前,身後又傳來聲音。
應溪音的聲音帶着不确定,“所以,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說罷,她似乎是覺得有歧義。
應溪音補充:“我說的在一起,是那種……”她頓了頓,斷斷續續組織語言,“真心…相愛…的在一起。”
不是那種靠婚姻的束縛綁定。
真心相愛。
黑暗中,無人能看清許易澤的動作,但他依舊轉身回頭,注視着應溪音所在的方位。
随後狀似淡淡地嗯了一聲。
得到理想中的答案,應溪音驟然像被雲朵簇擁,有些飄飄然。
她還想說些什麽,就聽見許易澤的聲音——
“還不睡,等會兒我來幫你睡?”
他幫她睡。
能怎麽幫?
是要像之前一樣,做到她累到睡昏過去嘛!
應溪音翻了個身,緊緊閉目,說:“……睡睡睡,我現在就睡。”
這樣說後,許易澤關門出去,應溪音在一片安靜中,甜心蜜意地睡了過去。
因此她也忘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問梁嘉敏口中,他喜歡過很久很久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
次日。
應溪音起床時,身旁的被子一如先前早晨那般,微微皺亂,不過卻沒了他的體溫。
許易澤又早早起床離家去工作了。
應溪音不禁暗嘆,許易澤這次為她特意搬來江城,似乎沒有他所說的那般輕快簡單。
也是。
畢竟他牽扯的事務極多,想來也不是能這麽快就能處理好的。
想到這,應溪音突然萌生出些甜蜜的煩惱。
許易澤為自己付出了這麽多,自己好像還沒有為他做過什麽。
可是該做些什麽呢。
應溪音先前沒有過戀愛經驗,此刻完全不知道能為許易澤做些什麽。
想來想去,她找上了蘇可。
擔心蘇可調侃,應溪音将內容描述得含蓄。
小溪潺潺:【如果想要感謝一個人的話,應該怎麽做啊?】
發完又覺得不太具體,她補充。
小溪潺潺:【很親近的人。】
蘇可大概是在忙,沒有立即回複。
應溪音便放下了手機,專心工作,直到晚上下班,才看到了蘇可一小時前的兩條回複。
可蘇可猛:【親近到什麽程度?】
可蘇可猛:【負距離嗎?】
…………………應溪音無語。
不過蘇可既然已經猜到是誰了,她也懶得遮掩,繼續問。
小溪潺潺:【所以到底該怎麽做?】
蘇可隔了幾秒發回信息。
可蘇可猛:【送點東西。】
送什麽?
應溪音在鍵盤上打出這三個字,正要點擊發送。
可蘇可猛:【我幫你買好了。】
可蘇可猛:【不客氣。】
啊???
應溪音趕緊敲字。
小溪潺潺:【我自己可以買的啊。】
蘇可回複了一句。
可蘇可猛:【沒事。禮輕情誼重。】
應溪音當時只以為蘇可是說這禮物不貴,所以她順手就幫自己買了。
因而她越發好奇蘇可到底買了什麽,但蘇可說要給她一個驚喜,怎麽問都不肯說。
直到兩天後,應溪音拆開快遞包裹,從中拎出一黑一紅兩套性.感的情.趣.內.衣,終于得到了答案。
她傻眼片刻,轉頭才明白過來蘇可的那句‘禮輕’,就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因為這衣服不僅輕得要命,而且設計得欲蓋彌彰,要遮不遮的。
應溪音像接到燙手山芋似的,趕緊将衣服放回去。
與此同時,手機震動,是蘇可的來電。
應溪音滑動接聽,聲音細弱蚊蟲,“喂。”
蘇可那邊大約是看到了收件信息,問:“衣服喜歡嗎?”
沒等應溪音回答,她話趕話,“不對,這不該問你哈哈哈哈。”
在蘇可的一陣哈哈大笑中,應溪音囧得越發不好意思,她說:“你怎麽幫我買這個?”
“不是你說要感謝你老公嘛。”蘇可說:“放心,相信我,這個最管用了。”
停頓十秒。
應溪音再次伸手拿出那件黑色的薄衣,左瞧右瞧,思考着可行性。
沒聽到她說話,蘇可嘻嘻笑,“不信的話,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試試就知道。
應溪音羞得全身都燒起來了,她覺得自己現在沒膽子嘗試,也不想确定是否真的管用。
于是她将衣服洗淨晾曬,打算曬幹後就藏到衣櫃最深處。至于以後要不要穿,就等以後再說吧。
洗好衣服,應溪音才發現許易澤發信息來說,今天要晚點回來。
今天可是周六晚上啊。
他也太辛苦了。
應溪音皺皺眉,蘇可的禮物行不通,她要想想別的辦法。
用手機搜羅了網上一大堆信息,除卻那些雜七雜八稀奇古怪的,她終于找到了一條實在可行的方法——
買個電動按摩椅。
應溪音想想就覺得不錯,雖然許易澤不差錢,但是他工作忙需要久坐,長此以往,腰酸背痛都算是小事,發展成其他嚴重病症就不好了。
這樣想着,她咬了咬牙,狠心買下了那臺價值她一個月工資的按摩椅。
買完按摩椅後,應溪音閑着無聊,挑了部電影來看。
播到一半時,她聽到開門的動響。
“你回來啦。”應溪音按下暫停鍵,大聲和許易澤招呼。
許易澤沒回應,應溪音暗覺奇怪時,聽到一陣輕重交替銜接的腳步聲,像是人走不穩快要摔跤了的動靜一樣。
怎麽回事?
應溪音立刻跑過去查看情況,還沒看到許易澤的人影,就聞到了濃郁的酒香氣。
他喝酒了嗎?
應溪音來不及深想,趕緊沖到門口,就見到了許易澤的醉醺醺的狀态。
他原本冷白的皮膚此刻通紅,眼眸中充斥着惺忪迷離,身型不穩,靠着右手撐着牆壁,才勉勉強強站直了身。
大約是擡眼看見了她,許易澤不願露出狼狽,收回了撐在牆壁的手,朝她走來。
可手這麽一收回,他整個人就開始變得搖搖晃晃,大有要摔倒的架勢。
應溪音趕緊上前攬住許易澤的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本以為會很重,但許易澤似乎仍保留了些意識,沒有完全将身體重心靠在她身上。
應溪音邊帶着他走向客廳,邊看着他半閉的雙眼,“怎麽喝了這麽多?是去應酬了嗎?”
“嗯。”許易澤從喉腔中發出聲。
應溪音想不通,“那你醉成這樣,怎麽不讓人送你回來。”
“沒人管我。”許易澤語氣很輕。
沒人管他。
應溪音不相信,然而此刻也不能和喝醉了的他争辯,于是像哄小孩似地說:“沒人管你,可以讓我去接你啊。”
“我上次打過電話。”許易澤這樣說,“你沒來。”
上次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重逢那天的深夜。
應溪音想起自己那天不僅沒去接他,還反手就将他的微信删除了。
即便那時候是誤以為他已經結婚生子了,且覺得他朋友衆多,不需要自己操心。
此刻見他形單影只的模樣,應溪音內心泛起層層酸澀。
她将許易澤放在沙發上,約定,“那我以後我都去接你。”
許易澤沒說話,應溪音以為他沒聽清,湊近再說了一遍,“我以後都去接你——”
話音剛落,應溪音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重重嘬了一口,烏木香裹着濃濃的酒氣,不僅不難聞,還十分醇香誘人。
不過這個吻實在太短暫了,短暫到甚至不能稱呼為一個吻,而是一場錯覺。
應溪音正要去消化這患得患失的情緒,許易澤開口告訴她,“獎勵。”
獎勵什麽?
獎勵她說以後會去接他?
應溪音困惑時,許易澤灼灼視她,“親我,就告訴你。”
“……”怎麽都正式在一起了,他還總喜歡提條件。
應溪音嗔怪地說:“不親。”
她才不要親,不要在他醉酒時,醒後可能什麽都不記得的情況下親他。
說罷,她去餐廳到了杯熱水,順便加了點蜂蜜。
将杯子遞給許易澤時,許易澤沒接,依舊半垂着眼皮看她。
似是在告知他此時的脆弱,以及需要她的幫助。
應溪音無法,傾杯喂他,卻被他側頭躲開。
“換個方式喂。”許易澤抓住她的手,說:“好不好?”
好不好。
許易澤每次這樣說話時,應溪音都完全招架不住。
她讷讷地問:“什麽方式?”
許易澤答:“用嘴喂。”
室內靜了一剎。
應溪音想拒絕說不可以,但知道拒絕後,他肯定也不會喝了。
不喝的話,明天酒醒頭痛怎麽辦。
糾結半刻,應溪音舉起蜂蜜水,灌了口,然後俯身渡給他。
也算作她親他。
許易澤吞咽兩口,就将蜂蜜水盡數收納入腹。
應溪音感知到喂完後,準備抽離起身時,許易澤掌握她的頸間,不讓她離開。
他反手将她勾趴在自己身上,說:“還沒喝完。”
随後伸舌掃蕩她的口腔,一寸寸地吮吸她的舌間,挑逗她的上颚,勾出她身體中的情意。
許易澤親吻的力度霸道且劇烈,絲毫不像方才那般走路無力要靠攙扶的模樣。
不對勁。
應溪音挺腰推開他,含糊不清地說:“你是不是在裝醉?”
“沒有。”許易澤勾斷兩人熱吻的銀絲,說:“我從來沒說我醉了。”
他沒說!
他是沒說!
但是他的所有舉動都在表明他是醉了!
應溪音企圖說理,“沒醉的人,不會一副站不住要摔倒的樣子。”
說完,她想起漏洞,補充,“除了不倒翁。”
見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許易澤被她逗笑了,他說:“眼見為虛。”
她看到他酒醉,不是真的。
說完,許易澤令她貼近,“感受為實。”
感受到他的異樣,應溪音心如擂鼓。
許易澤提醒:“酒醉的男人,不會有反應。”
…………
于是後來也不知道怎的,他們就在客廳內,在沙發上,肆意盡興沉淪。
最後的最後。
餘光掃見散落滿地的衣物,應溪音累到完全不想動,吵着鬧着說困。
許易澤聽完,也不再克制,釋放自我,随後告訴她主動親他後,能獲得的答案。
然而許易澤不知是足夠盡興了,還是其他原因,嗓音竟帶着幾不可聞的微顫。
他說:“獎勵的原因是,你喜歡我。”
因為喜歡,所以她不會像先前一樣,對他置之不理。
因為喜歡,所以她會答應去接醉酒的他。
混沌間,應溪音聽到了他的答案,嘟囔了句,“你也喜歡我。”
許易澤親了親她嘟起的唇,将欠下的喜歡補給她,說:“的确。很喜歡你。”
第二句,“很喜歡。”
多出一句,“很喜歡。”
…………
應溪音睜眼時,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大約是許易澤怕弄醒她,應溪音起來時,就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蓋着薄薄的被子。
不過家中的沙發夠大夠軟,因此她睡了一夜也沒有絲毫不舒服。
應溪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被子下滑,露出鎖骨的肌膚。
她才想起昨夜之後,還沒來得及穿衣服,趕緊用被子捂住,低頭看地上,發現自己的衣服都不在了。
許易澤的善後工作做得很好,會幫她清理幹淨,也會将他們的混亂的‘戰場’收拾好。
唯一是他不會幫她穿衣服,因他說,那樣睡得更親密,而且他喜歡看她清醒後,在他眼前臉紅害羞穿衣的模樣。
然而許易澤雖不幫她穿衣,卻也會體貼地将衣服放在她伸手就可拿到的地方。
今天是怎麽回事?應溪音隐隐覺得不對勁,卻也是說不清的奇怪。
只好大喊:“我的衣服呢?”
腳步聲從陽臺由遠及近地傳來,許易澤信步走出,手上似乎是拎着什麽東西。
因角度問題,應溪音沒看清楚,猜測應該是她的衣物。
不過她困惑,他拿衣服怎麽不從衣櫃直接取,反而從陽臺收衣服?
直到許易澤緩緩走近,應溪音盯着他手上那熟悉的黑色薄紗,全然怔住。
他濫情的桃花眼揚起,嘴角挂着明顯的笑意,吊兒郎當地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