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一：故事

第61章 番外一：故事

林郁沒有問過陶曼婷的任何一句話，他表現得毫不在意。

陶曼婷死得好快啊。明明只是被割掉陰莖，斷了兩只手，挑斷腳筋而已，怎麽就熬不過去了，他叫過讓他好好鍛煉身體的啊。

現在是半夜淩晨兩點，這是林郁第三次被夢魇吓醒。鄭淩拍拍他的背，抽過紙巾去擦他臉上的汗，溫聲說：“我在呢。你想知道他的事嗎？”

“不要，他的下場好嗎？”林郁以為他真不在意這件事，可是他的夢裏又會出現陶曼婷的身影。

“不好。”鄭淩認真地回答，又小心去看林郁的臉色，“他很慘，你會害怕我們嗎？”

陶曼婷的結局是他和徐司堯一起推動的，沒沾一滴血也處理得很幹淨。

“我從來沒認為你們是好人啊。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我想睡個安穩覺。你這麽瘋，厲鬼肯定能趕跑。”林郁笑眸盯着鄭淩，開起玩笑。

鄭淩點了下頭，他的腦袋裏沒有一個童話故事，他也不相信美好的結局。久遠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他看着林郁乖巧的模樣突然問：“不太好聽的故事要聽嗎？”

“小郁還是等我買些兒童繪本學習好再講給你聽吧。不好聽的故事就該消失啊。”

“我想聽你的故事，淩淩。你願意講給我聽嗎？”林郁想要知道鄭淩的曾經，他也想更了解鄭淩。

鄭淩呼吸慢了半拍，醜惡的傷疤也可以揭開給林郁看。是小郁所以可以做到，他的一切都可以告訴小郁。

他的聲音緩慢悠長：“從前，有個幸福的家庭，一家三口，帥氣能幹的父親，漂亮賢惠的母親，懂事聽話的兒子。很普通的組合，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家很有錢，小男孩的爸爸家境沒有他媽媽家有錢。可是兩人一見鐘情，很快就舉行了婚禮。”

“男人上班前的領帶都是女人給系好的，男人出門前也會給女人一個道別吻。女人在富裕的家境中能養成這樣的性格簡直是奇葩的存在，她不愛交際不愛購物。家裏的財富足夠她叫一百個保姆，她明明可以不用親自動手，她只要在丈夫工作時盡情享受生活就行。女人卻沒有這樣，她的愛好是給丈夫做飯，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會給後花園的花草澆澆水。”

“她喜歡親自動手，她想給丈夫呈現她充滿愛意的家。男人也很喜歡，這樣的女人讓他完完全全體驗到了家的溫暖。七年過去，男人對這樣的生活感到膩味，他覺得這樣的賢妻良母簡直無趣極了。他出軌了，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這天。女人做一大桌菜，蛋糕也是自己親手做的，和她兒子一起從晚上七點等到淩晨。”

林郁聽到這裏緊張地看鄭淩的臉，他沒有表情，平靜得如潭死水。

“女人給男人打過好幾個電話，男人開始還會安慰女人，說有應酬回不來。後面不耐煩地大罵女人不給他私人空間。他忘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女人看着懷中熟睡的兒子，流了淚。女人在電話裏聽到了陌生女人的聲音，她不敢往壞的猜測。她裝作不知道，可是男人身上的香水味越來越明顯。”

“男人也意識到自己太冷落妻子，他的事業不能沒有女人父親的幫持。女人纏他纏得煩，變形的身體他連看都不想看一眼。但是又不能得罪女人的父親，他想到了一個正當理由來無視他的妻子。最後他找了個男人強奸他的妻子，并且去抓奸，大罵妻子背着他偷情，說她好髒好惡心。”

林郁握緊鄭淩的手，溫柔地望着他。

“女人不知道為什麽跟她接吻的丈夫會變成陌生男人。她解釋不清，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導致她被算計了都不知道。女人怎樣努力都挽回不了男人，她甚至都允許男人帶小三回家，男人還是沒有原諒她。女人把希望寄托于她的兒子，想要她的兒子去挽回男人。”

“她的丈夫跟她分床睡，偶爾看見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好髒。女人在丈夫的潛移默化下認同了丈夫的話。她兒子還是幹淨的，男人不要她，不可能不要兒子。她兒子夠幹淨的話，男人就會抱抱她的兒子。只要男人還喜歡她的兒子，最後一定會原諒她的。”

“女人病了，男孩每天放學回來都會被女人從頭到腳檢查個遍。男孩正是愛玩的年紀，做不到衣袖不沾灰。女人看見了一遍遍說着髒，把兒子放進浴缸裏，用刷子把男孩全身刷了個遍。男孩很久沒有看過媽媽的笑臉了，他做到了女人說的全套衣服不能有一塊黑。”

“女人每天都會檢查，時間太久遠記不清幾年。男人并不喜歡這個兒子，一個幹淨得不像個正常人的兒子。女人大哭大鬧，她的丈夫不滿意她的兒子，她對男孩的檢查更苛刻。男孩不敢和同學玩鬧，怕弄髒他的衣服，坐凳子都要拿濕巾擦幹淨才肯坐。”

“男孩很孤單，他發現沒有人願意和他玩。女人男人都不會來接他放學，男孩很熟悉回家的路，他這天卻往另一條道走去。他在路邊看見一只小狗，他蹲在路邊和小狗說話，只有它會聽他說話。突然下了大暴雨，男孩沒有帶傘，舉起手給小狗擋雨。手太小擋不住雨，小狗被淋得濕漉漉。”

林郁把鄭淩的頭搭在他肩上，揉揉他的頭發，又擡手在鄭淩的上方去遮，可以擋住雨的。

“小狗小聲叫起來，很可憐，男孩想摸摸它，可是他做不到。他心底有兩種情緒，他明明是覺得小狗是可愛的，為什麽又會覺得惡心。小狗主動蹭了他的褲腳，男孩跑了，他把褲子上沾的毛一根根找出。男孩打算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可以逃過女人的檢查。可是女人守在門口，男孩跟女人解釋，是下雨沒帶傘才弄得這麽髒的。女人依舊在他身上拿放大鏡看，被女人找到一根狗毛。”

“女人生氣了，問他為什麽要去跟帶毛的動物玩，髒死了為什麽就是不聽呢。就是因為他這樣，他爸爸才會不願意回這個家。男孩跟媽媽道歉，說以後不會這樣，女人把男孩抱在懷裏說了很多話，嘴裏一直念着對不起，我不是個好媽媽。男孩打算跟小狗道個別，他和小狗做不成朋友了。他第二天去找小狗，沒找到，男孩往這片的大馬路上找，終于看到了小狗。小狗死了，找到的是它的屍體，它被車壓死了。腸子與肚皮分離，血被泥土染黑，散發出臭味，只有蒼蠅在上方盤旋。”

“男孩被惡心吐了，他連給小狗收屍都做不到。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在那天也失去了他的母親。”

鄭淩說完最後一句，去看林郁的眼睛發現他已經閉緊，勾唇笑笑：“下次還是和小郁講童話故事好啦，要做個好夢。”

林郁雙唇碰了幾下在說夢話。

鄭淩湊近一聽，心瞬間升溫，他說的是：“小男孩很可愛，他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