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揚州炒飯
第13章 揚州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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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貨車從側門開到了如園酒樓的背後,副駕駛座上的江菀柔遠遠看見兩個服務生已經推着餐車等在了後門口。
司機下車後和服務生一起将車廂裏的幾屜松糕搬下來,裝到了餐車上。江菀柔跟着服務生和餐車一起進了寬敞的貨運電梯,直接到達廚房。
好久沒來如園酒樓吃過飯了,至于如園酒樓的廚房,更是實打實第一次進。伴随着電梯上升的轟鳴,江菀柔心裏生出了幾分好奇。她摸了摸口袋,筆記本和筆都在。
一上午沒顧得上看手機,現在想起來,匆匆掃了一眼。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陸迦南早上發出的信息,【你在哪兒?】
我沒在紙條上寫嗎?江菀柔趕緊回複,【我去廠裏了。找我有事?】
電梯門開了,她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跟在服務生後面出了電梯。一行人在門口進行了消毒。
江菀柔依次穿過原料清理和粗加工間、生熟食分區操作的烹饪間及調味區,過道十分寬敞,物件擺放整齊,井然有序。設備基本都是不鏽鋼制作,易于清理。廚房與走廊由透明的雙層玻璃隔開,不放心的食客可随時在外觀摩。
她邊走邊注意腳下,沒有見到顯著的油污,負責現場衛生檢查的員工穿梭在一幫廚師之間,随時清理灑掃。
最裏間是菜肴上桌前的等待區,松糕也卸在這裏進行檢查。
臺板前立着一個主廚模樣的人,正彎着腰滑動轉盤,檢查菜品。
“老板,薄荷松糕來了。”
不會吧。
經過零點零幾秒的判斷,江菀柔大腦發出指令,她目光鎖定轉過身來的主廚,第一時間報以微笑,“嗨,是我。”
陸迦南的視線越過面前的服務生,定格在了她的身上。由于吃驚,他的瞳孔瞬間放大,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你不是去廠裏了嗎?怎麽來這兒了?”
“我跟來看看。還說我呢,你怎麽來酒樓後廚了?”上次在艾吉食品見到陸迦南,明明聽到上司介紹他是如園餐飲集團新到任的經理,看起來就是坐在總部辦公室裏開開會、簽簽字,閑暇時喝喝茶、吃吃點心的自由面孔。
眼前的他一身廚師的行頭,完全沒了霸總的高高在上,好在還殘留着些許的帥氣。要是傳到網上,估計能被評為最帥素人廚師。
“你來看我嗎?”陸迦南的音調裏,驚喜蓋過了驚訝,“你都沒問我,是怎麽找到的?”
“我是跟着它們來的,”江菀柔上前幾步,敲了敲松糕籠屜,“不是說你。”
陸迦南還未消散的笑容瞬間凝固,他擡起右手,清了清嗓子,轉頭朝向服務生,“這邊沒事了,你們先去樓下忙吧。”
“好的。”服務生先行退了出去。
“江南稻今天沒其他人?”
“放假了人手不夠,正好我閑着。陸老板,快來驗貨吧,別耽誤。這是試吃樣品。”江菀柔打開架子上的一小籠。
陸迦南拿起筷子夾起了其中一塊,咬了一口,細細咀嚼,“嗯。”
“怎麽了?”
“怎麽說呢?米粉是不是厚了一點兒?薄荷醬好像少了那麽一丢丢。”
江菀柔湊上前,穩住陸迦南手裏的筷子,一口吃掉了剩下的半塊。她邊嚼邊低頭看了一眼,擡起頭來,“不好意思,錯了,這塊是我的試作品。不是這塊兒,你嘗這邊的。”
她抽出他的筷子,快速夾起第二塊,送到他嘴邊,“嘗這個。”
“你等我把嘴巴裏的先咽下去。”
“那個是失敗作品,先吐掉。”
“不要。”陸迦南咽下了嘴裏的松糕,繼續張口,“我再嘗嘗。”
江菀柔仔細盯着陸迦南的嘴巴,生怕他再說出不滿意的話來。
“嗯,這個可以。”陸迦南揭開一旁的籠屜,進行外觀檢查,又用筷子的另一端輕輕點了點最邊上的糕團以确定軟硬度,剛剛好。
全部檢查完畢後,陸迦南将糕團移交給了隔壁的服務生裝盤。
江菀柔跟在一旁,從口袋裏掏出了确認單,“陸老板,如果沒問題,麻煩簽一下字。”
“你要一直喊我陸老板嗎?那我是不是得喊你江老板?”
“爺爺不是指定你來接手如園嗎?那你就是小老板咯。至于我家,還是我爸當家。”
陸迦南的父母都在大學裏當老師,和酒樓八竿子都打不着,這就是為什麽陸家爺爺對陸迦南這個長孫格外緊張起來,早早就送出去學習企業管理,生怕又流落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他将簽完字的回執交給了江菀柔。
收好回執後,江菀柔又打量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去學廚了?所以你上次說會做飯,不是吹牛?”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
“看你十指不沾陽春水。”江菀柔低頭看了看陸迦南的手,小聲嘀咕了一句,“真不怎麽像能下廚的樣子。”
陸迦南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你的偏見是不是多了些?有沒有聽過餐二代是最苦逼富二代的說法?”
“這個倒是聽說過。”江菀柔捂住腦門。
餐飲世家的年輕二代們繼承家業的意願普遍沒有那麽強烈,最大的原因無外乎累、苦、髒。接管了祖輩事業的裏面,人前少爺小姐人後打雜跑腿、基層鍛煉的不在少數,似乎和人們心目中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高富帥、白富美們大相徑庭。
如園酒樓是陸迦南爺爺的爺爺在民國時期一手創辦的淮揚菜酒樓,同樣是海州當地響當當的老字號,比道光年起家的江南稻晚了幾十年。
和小生意的糕團不同,如園酒樓經過近百年的發展,早就不再以酒樓作為主業了。經過股份制改革的如園作為民營餐飲的成功典範之一,生意已經從酒樓擴展到了利潤率更高的産品制造、銷售和其他投資領域。
“你着急回去嗎?”陸迦南掃了一眼江菀柔。
這倒是提醒了江菀柔,她翻了翻記事本,“你家是今天最早的一批預約,下午還有幾批,我差不多該走了。”
“吃飯了嗎?”
“還沒來得及。”
“吃個飯再走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沒事,你忙你的,我在網上叫個車。”
“都到我門上了,餓着肚子走,傳出去不太好聽。”
“我就是來收個貨,沒事。”江菀柔滿不在乎。
“你趕時間的話,就給你做個快手菜吧。”陸迦南已經走到了烹饪間,交代領班主廚替他去隔壁試菜。
江菀柔跟在他的後面,猶豫了一下,“你的手已經好了?能颠勺嗎?”
“沒那麽嬌弱。”
“你學的是西餐還是中餐?”本來昨天有機會嘗到他的手藝,只是家裏的冰箱裏攏共沒幾樣東西,當時的江菀柔并沒有抱什麽期待。
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是新鮮的食材。
“西餐。”
“既然如此,給你來點兒高難度的,”江菀柔想了一會兒,“給我來一碗揚州炒飯吧。”
“你确定?”陸迦南擡了擡眉毛。
“你是在看不起炒飯嗎?”一旦認定,江菀柔絕不退讓,“你知道香港食神一份炒飯要賣5000塊嗎?”
“那我就給你做一份價值5000塊的吧。”接了她的梗,陸迦南理了理帽子。
“我要求不高,5000塊太奢侈了,你就給我來一份成本一百塊的吧。”江菀柔倒要看看他有幾成功力。
“你先去樓下等一會兒吧,六樓有雅間。”
“我想看看你怎麽做。”江菀柔湊近了一步,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最早的揚州炒飯就是蔥油蛋炒飯,經過歷代演變,漸漸成了配料精細的什錦飯,最講究恰當的配色和飽滿的光澤,對原料和火候的要求都很高。
從原料間轉了一圈的陸迦南滿載而歸,米飯、雞蛋、香菇、青豆、鮮筍、火腿、蝦仁,甚至還有海參和幹貝。
米用的是泰國香米,細細長長,顆粒分明,最适合用來炒飯。金黃燦爛的新鮮草雞蛋來自于清晨早起的農戶,嫩綠的青豆和鹹香的火腿相得益彰,清脆爽口的筍丁和自帶香氣的香菇,筋道的幹貝和軟糯的蝦仁負責提鮮,一切人工的香料和味精都省了。
早起忙到現在的江菀柔覺得下一秒口水就要順着嘴角流出來了,不知不覺中雙手已經攀上了陸迦南的衣角,看得十分專注。
末了,陸迦南不知從哪裏拿來了魚子醬,撒到了出鍋的炒飯裏,“看在你親自來送貨的份兒上,給你個額外的福利吧。”
“感激不盡。”原來陸迦南這小子也知道食神炒飯,江菀柔心想,這魚子醬可是5000塊食神炒飯的精髓所在。
她迫不及待地跟着陸迦南下到樓下的雅間。
陸迦南脫掉了外袍,露出裏面的一身休閑裝,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偌大的轉盤圓桌,一碗炒飯,兩個人,顯得有些冷清。陸迦南從牆上取下電話,讓服務員再端幾樣現成的熱菜到樓下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完就走。”江菀柔舍不得停嘴,大力地搖了搖手,“多了吃不下,浪費。”
“一樣菜怎麽吃?”
“昨天在你家也只吃了一道主菜,餓不死。你不吃?”她拿過旁邊的一副幹淨碗筷,準備分出一半來。
“不用了,你吃吧。自己做的菜,吃多了反而膩。”
确實,飯總是別人的香,自己的就沒那麽誘人了。
“那你忙你的去吧,不用坐這兒幹等。”
“我坐這兒看你吃,不行嗎?”陸迦南認真講話的時候眼神格外清亮。
“也不是不行。”江菀柔低下頭,“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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