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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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路陳陳回了本地，如願以償地在高中附近開了一家花店。

她的這場戀愛長跑持續了整整四年，大學三年半，異地半年。

第四年，男友辭了在湘吳的工作，來到了她所在的城市發展事業。路陳陳記性很好，好到可以清晰地回憶起他向她求婚時的每一個細節，緊張的眼神、捏着戒指盒的顫抖的手、結巴的語氣……以及她流着眼淚點頭說她願意。

他們就這樣順理成章地結婚了。婚後也能稱得上幸福，男友……哦不，丈夫總是會給她制造一些突如其來的小驚喜，比如牽她手時會不知從哪掏出一條手鏈順勢戴到她腕間。

路陳陳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不算漂亮，不算富裕，從小到大都算不上出彩，但她的人生總是這樣順理成章，沒有多餘的波折。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從她指縫裏溜走了，沒有意外，平無波瀾。

冬過春來，黃昏的金光灑了一地，晚霞披着嫁衣追随落日而去。門外，正值下班高峰期，附近的高中也放了學，街道上亂哄哄一片吵鬧。

路陳陳照例坐在櫃臺前，修剪着花枝，店內放着舒緩的音樂，她輕聲哼唱着，迎接着又一天的落幕。

就在這樣普通的一天，風鈴聲動，她微笑着擡起頭，對上了一雙熟悉卻陌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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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馮淇奕跳槽到新公司的第一天。

從舊公司離職其實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通勤時間久了些。離職申請上交，老板什麽也沒說，手一揮便簽完了字，他收拾收拾工位上的東西，便背着包離開。被切割成小塊小塊工位的方格裏，同事正加班加點敲着鍵盤忙着工作，沒有人會關注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人的離職。

于是，他成功跳槽了，新公司不大，員工也不多，見到新面孔禮貌地颔首微笑，他跟着點頭打招呼。

結束了适應新工作的第一天，他提着公文包，走在落日之下，慢慢吞吞乘着黃昏回家。身旁的柏油路車鳴不斷，擁堵在跳轉着數字的紅綠燈前。

天色還未暗，路燈已先開，馮淇奕看着自己的影子從腳下蔓延，被拉長成一條黑墨，緊接着，笑聲穿過他身側，幾雙運動鞋踩過他的影子，蹦跳着朝遠方去了。他順勢擡頭去望，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背着書包，在大片晚霞的背景中沿着街道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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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有一所高中，也是他的母校，此時放學鈴剛打響沒多久。

馮淇奕捏了捏公文包的包帶，目光偏移到左前方的花店門牌上。

不知是出于什麽緣故，大抵是為了慶祝他新工作的開始，為了慶祝或許會變得更好也或許更糟糕的生活，為了普普通通一天也該有的一點儀式感，總之他想為自己買一束花。

他突然平生出一股勇氣，推開了那扇花店的門——

風鈴作響，他乍然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藏在記憶深處不見天日的愛戀被輕易勾出，那些他以為早已消失的波瀾卷土重來，席卷他整顆怦然心動的心髒。

目光所及之處，她先是愣了一秒，随後舉起手，沖他揮了揮，唇瓣揚起的瞬間，雙眸一彎，弧度和過去一模一樣，叫他的名字：“好久不見啊，馮淇奕。”

時間真恐怖。

這是他唯一一個想法。

時間真恐怖，物是人非，愛慕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