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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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陳之宣是她的初戀,她也曾很喜歡很喜歡他。因為大學時代的陳之宣曾那樣陽光,那樣活躍,仿佛自帶聚光燈一般優秀出色。
但是,過去的總是過去了。
這是陶思最清醒的地方。
陶思篤定地回答,因為她知道嚴巧書需要她認真的答案,“不會。我不會和他複合。”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總是糾纏陳之宣不放。”
“他值得。”平心而論,陶思認為陳之宣的确是她所見過的男生中非常優秀的一個。
這時候,服務員帶着賬單進了包間,兩人便停下了話茬。
等到服務員離開後,嚴巧書一邊合着錢夾,一邊說:“其實我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議論我的。你呢?你怎麽看?”
“嗯?”陶思其實能想到嚴巧書的所指,但她不想自作主張猜測。
“就是我離婚拿了很多錢的事兒。她們肯定都說的很難聽吧。”
“其實,那些說話難聽的人,反倒是眼紅你的人。況且婚姻的事,外人無法評論。”
陶思的父母長期不和,離婚前家中戰火不斷,但在外人看來,她的父母更像是郎才女貌的模範夫妻。所以婚姻這種事,外人看不清。這一點,陶思比誰都清楚。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冷靜克制就好了。”嚴巧書站起身來,走到陶思身邊,單手覆上她的肩,像對待晚輩一樣語重心長道:“或許能燒透你這把幹柴的烈火,還沒出現呢。”
陶思無奈笑笑,跟在嚴巧書身後離開了包間。這時候她攥在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陶思低頭一看,是一條微博私信。來自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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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着:
譚冬扉,如果是你,我想問你:你當真一面也不想見我?如果不是你,抱歉,當我沒問過。
看到這條陌生人私信,陶思的第一反應是,他或她認錯人了。
尤其當她讀清楚“譚冬扉”這個名字,她意識到,或許有人将自己的畫圈昵稱“冬扉”和這個大名弄混淆了。
不過但凡知道她昵稱“冬扉”的人,要麽是她在畫圈的夥伴,要麽是現實中的好友,她本人并沒有在微博上曬過這個名字。
嚴巧書見陶思為回信息而放慢腳步,便先和她說了再見,“我先回去了,下周面試祝你順利,我會幫你說好話的。”
“好,謝謝。”陶思很感謝嚴巧書這時候伸出援手。對她來說,沒什麽比盡快找到一個新工作更重要了。
嚴巧書走後,陶思又劃開手機屏幕。
不管如何,陶思還是禮貌回複了那個陌生人一句:
對不起,我不是譚冬扉。我姓陶。
***
城市的另一頭。
許宴握拳抵于鼻下,認真注視着電腦屏幕。他的手冰冰涼涼,甚至有些發抖。
忽然,屏幕上跳出一行新消息。他的瞳孔驟然緊縮,讀罷消息過後,又是久久的僵硬。
他已經将對方的微博相冊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一張私人照片。他只需要一個證據,一個就好,就能讓他放棄游戲上出現的“冬扉”。
冬扉這個名字并不常見,更何況對方也勾選了年齡54歲。
許宴深眉緊鎖,他不願相信一切只是巧合,更不願相信他尋找了許久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這時候卧室的門被推開,許宿露出卷毛腦袋,“哥,你找我了?”
“喔。”許宴示意他進來。
許宿看他格外嚴肅,也跟着莫名有點緊張。
“上次你不是說微博賬號上有她的照片麽?”許宴為了得到玩家冬扉的微博,還特意按照許宿的要求,在游戲裏給他開了後門。結果得到了微博賬號後,許宴還是一無所獲。
許宿一臉認真,“那當然,我還騙哥不成麽。”
許宴将筆記本電腦推到許宿面前,“你自己看,她的相冊是空的。”
許宿看見相冊确實是空的,又翻了翻對方的微博,他不禁皺眉:“诶?前兩天明明還有照片的。”
緊接着,許宿瞟見了許宴和自己相中的小姐姐的對話,他瞪圓了眼睛,“哥,譚冬扉是誰?”
見許宴沉默不語,許宿自作主張猜測道:“哥的前女友?我怎麽不知道你交過女友。”
良久的安靜過後。
“是我母親。”
許宿被他冷不丁的一句吓了一哆嗦,繼而再想想,一切也确實說得通。
許宿依稀記得,那個“冬扉”在游戲上注冊的年齡也是五十多歲,或許正正好就是許宴母親的年齡。許宿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冬扉”一出現在游戲中,就被許宴盯上了。
“你別跟爸提這個事兒。”許宴叮囑許宿。
許宿答應,“我不會跟爸和吳女士講的。不過,我覺得這個‘冬扉’并不是你媽媽——”許宿改了口:“你想找的人。”
“恩,我知道。”許宴低沉了聲音,也黯淡了眸色。
不過這樣的落寞轉瞬即逝。畢竟二十年來,他一直重複這一件事,也一直在失敗中。即便這次的玩家冬扉不是他要找的母親,他也能接受這個事實。
許宿也識趣地不再多說。
他從來都沒見過許宴的母親,只隐約聽說在許宴八歲的時候,這個譚冬扉女士就如人間蒸發般消失了。家裏人也從不提起她,不管是自己的父母還是許宴。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大哥的親生母親叫這個名字。
許宿挺了挺腰板,裝出一副年長的模樣:“哥,你要是想喝酒就找我。或者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小弟絕對不推辭!”
許宴看着自己尚讀高三的弟弟,不由得笑了:“你啊,先成年吧!”末了,他又擺出做大哥的架勢,“寫作業去。”
許宿吐了吐舌頭,一臉不服地離開了許宴的卧室。
許宴的目光又重新回落到屏幕上,他敲擊了幾個字作為回複:抱歉,打擾了。
嗡——
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許宴劃開一看,是嚴巧書的微信。
“老板,我們場景組的馮姐走了後,有個職位空缺,能否推薦一個我認識的女孩?”
“好,你把簡歷和畫稿發我郵箱。”
嚴巧書動作很快,幾秒過後,許宴的郵箱就進了新郵件。
許宴先點開畫稿,一共有五張,內容各異,但是風格很統一,極有個人特色。
他最後點開了簡歷。看到簡歷左上方照片的那一刻,許宴怔住了。
一絲淡淡的、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爬上嘴角,此刻他心裏想的是:這世界真小啊,原來你叫陶思。
許宴立刻回複了嚴巧書:
“我簡單看過了,她的水平還可以。安排周一下午兩點來我辦公室面試。”
“謝謝許總。”
許宿又撥通了唐正的電話,“唐正,你還記得在原畫大會上獲一等獎的蔣黎嗎?”
“記得啊。”唐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沒想到許宴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你幫我聯系上她,就說咱們原畫組想挖她。”
“什麽?那待遇是什麽?職位又是什麽?”
“你随便和她談,怎麽誘人怎麽開,但是告訴她必須得通過面試。周一下午兩點,在我辦公室。”
“那不就是後天?人家是彼岸的,會理會咱們?”唐正只覺得許宴的這波操作好詭異也好草率。
隔着電話,許宴笑了,“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
周一。
陶思挑了一套剪裁精致的套裝,筆挺的西裝褲襯得她雙腿修長。
高束的丸子頭微微有點淩亂,卻更顯自然。鬓角垂落的幾縷發絲,襯得她膚白勝雪。怎麽看都是一個标志的大美女,而且精神抖擻躍躍欲試。
趙如如倚在門框上,看着鏡子裏的陶思,一邊吮着雪糕一邊感慨道:“美思,不靠顏值靠才華,說得就是你啊。”
陶思笑瞥她一眼,“你每次吃雪糕的時候,嘴巴都特別甜。現在都深秋了,你當心下次生理期痛經痛死你。”
“喂,別詛咒我,昨天我可幫你買了兩次飯呢。”
昨天,陶思把自己鎖在家裏一整天,只托趙如如叫了兩頓外賣,就為了完成一幅根據日夜無盡游戲設計的場景圖。她将完成的新畫作存在了平板電腦裏,打算面試的時候現場秀出來。
可以說,為了這次面試,她精心準備了許多。
“對了,我聽說昨天你們班聚會了?”趙如如一臉八卦的樣子。
陶思心不在焉地應着:“嗯。”
“多少人呀?”
“也不多,十幾個。”陶思心裏默念着一會兒簡短的自我介紹,她是個完美主義者。
“诶唷,那不是也有陳之宣跟嚴巧書咯?”趙如如雖然和陶思四年都是室友,兩人卻不在一個班。但趙如如對陶思她們班這點糾纏可謂門兒清了。
見陶思不接應,趙如如換了個問題:“話說陳之宣最近在做什麽?他那創業公司怎麽樣了?”
“還可以吧。聽說現在開始好起來了。”陶思發現自己的兩只眉毛描的不太對稱,回身在化妝包裏抄起一支眉筆,修改起來。
“那你後悔不?要是不分手,你就是老板娘了。”
“哪有那麽多要是。”陶思已經改完了眉毛,她照了照鏡子,格外滿意。
陶思又和趙如如閑扯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公寓。
非高峰時段的交通格外順暢,陶思很快就來到了冬宴工作室。
和彼岸所在的摩天大樓不同,冬宴工作室選址選在了郊區。這是一幢設計感十足的精致小樓,總共就兩層半,牆體和玻璃窗不規則鑲嵌的樣子格外具有現代氣息。
陶思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推門進去,卻聽見身後響起了一聲:
“陶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