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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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陶思回身看見蔣黎的一剎那,心裏只想着,以後要買本老黃歷,出門前一定翻一翻。

蔣黎也穿着隆重,一身西裝。小短裙包裹着身段,雖然身高短小但身材豐腴,乍看是成熟女性的獨有韻味。

“居然在這兒看見你了。”蔣黎率先招呼,言語中卻多少帶着輕蔑。

陶思禮貌笑笑,并不想作答,她只是好奇,蔣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蔣黎清楚陶思辭了工作,所以輕易就能猜出陶思的來意。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卷發,滿嘴諷刺地問:“怎麽,冬宴工作室,也挖角你了?”

陶思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也”字,她心裏不由得暗嘲:真是八字不合,冤家路窄。不過陶思也不會甘拜下風,她面上依舊冷淡,“我哪裏比得上組長的本事。”

蔣黎踏上臺階,毫不客氣地先一步拉開了玻璃門,“你會沒本事?在辭呈裏你寫了什麽,你忘了?”而後,蔣黎重重地關上了玻璃門,将陶思直接攔在了外面,自己徑直踏着高跟鞋朝樓內走去。

不管蔣黎怎麽對她,陶思一點兒也不生氣。

她反倒有些欣慰,看樣子她的辭呈沒有白交。彼岸的上方領導一定是批評過蔣黎了。

既然膈應到了蔣黎,那她有什麽好氣的。陶思也切換到了戰鬥狀态,她對着玻璃門的透影,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絲。才華和顏值,今天她都要拿出來戰鬥,誰去誰留還不一定呢。

前臺登記過後,陶思跟随工作人員一道上了二樓。

冬宴工作室的室內設計也讓人耳目一新。

随處可見的綠色盆栽形态各異。最難得的是,一眼望去,竟有不下三四個錯落別致的魚缸,随處可見的搖弋魚兒給工作場所增添了不少生機。

“陶女士,您現在這裏等候,老板會叫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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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陶思看見蔣黎已經坐在了白色休息椅上,二郎腿高翹。

蔣黎旁邊只有一個空位,陶思并未過去坐。還有五分鐘才到兩點,陶思走到一旁的一個過人高的水族箱面前,饒有興致地端詳起了裏面的數十尾海魚。

陶思一直都有養魚的習慣。她現在的公寓裏就養了兩尾金魚。之前,她在自己家裏也架過一個二十加侖的缸,裏面養了幾只慈鲷。

海缸應該是每一個養魚愛好者的夢想了。不僅造價不菲,也不好維持。

這時候,水族箱的玻璃上倒映出了另一人高高的輪廓。

陶思一驚,忙回身看去。

下一刻,她只覺自己如遇輪回。

那個出現在她公寓門口、也出現在原畫大會上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而眼前的場景,也像極了那個清晨,她鎖門回身後,驀然撞見他的情形。

“我是許宴。”他向她伸出手,笑容淺淡。

這人實在生了一副如此好看的相貌,此刻還彬彬有禮地微笑,陶思即便閱男無數,也不由得心中緊張打鼓。

下一刻,她忽然想起來,之前嚴巧書遞給她的那張冬宴工作室負責人的名片,上面寫的就是:許宴。

原來就是他。

“蔣黎,你也一起進來。”許宴收起笑容,又看向蔣黎,示意她們兩人一起進他的辦公室。

蔣黎故意坐得筆挺,身子也微微靠前,因為她是被挖角過來的,自然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自從見到許宴,陶思就不再如預想中的自己那麽冷靜。因為上一次在原畫大會上,她對許宴和他那個朋友唐正格外冷淡,她暗暗希望許宴不會公報私仇。

許宴戴上了一副無度數的抗藍光眼鏡,他在電腦屏幕上簡單翻看了看蔣黎的簡歷,又看了看她的作品,其中就有那幅獲得一等獎的設計。

“挺湊巧的,你們都是彼岸的。”許宴看向蔣黎,目光中仿佛帶着欣賞。

“恩,陶思她之前是我的組員。”蔣黎接過話茬,将自己的優勢立刻表白了出來。

陶思無可奈何,只好說:“我已經辭職了。”

許宴聽了,并未看向陶思,而是繼續和蔣黎攀聊,“你的水平肯定不用說,我也去了原畫大會,看到了你的作品。是獲了一等獎的吧?”

蔣黎一臉很受用的樣子,“是。謝謝許總肯定。”

陶思真的很後悔出門沒算一卦,現在她就只能坐在這裏任由蔣黎拿着自己的心血吹噓。

“一等獎嘛,沒那麽容易,總是有過人的本事。”許宴言語上還在誇贊蔣黎。

蔣黎終究還是紅了臉。

陶思看着她得意又害羞的樣子,很好奇,她心裏究竟有沒有一點虛?

許宴又象征性地看了看陶思的作品和簡歷,不置可否,只說:“兩位稍等,我還是要聽聽我們場景組同事的建議。”

“那是自然,沒問題。”蔣黎已經穩操勝券。

陶思看着旁邊兩人你來我往,突然想知道自己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麽。不過,為了走到這裏,她還求了嚴巧書、甚至幫她在同學會上還了那麽大的人情,陶思不想就此浪費這個機會。

于是,陶思厚着臉皮主動說:“其實我昨天玩了日夜無盡的游戲,昨天也試着自己畫了一幅場景圖。”

“好,給我看看。”許宴理智地表示感興趣。

陶思從包中取出了平板電腦,解鎖,打開文件。

這點間隙,許宴也不耽擱,他撥通了內線電話:“嚴巧書,你過來一趟。”

聽到嚴巧書名字的一剎那,陶思不由得手抖了一下。陶思不禁想,要是讓嚴巧書看見自己被蔣黎死死壓制,嚴巧書一定會笑她很久了。

陶思剛翻開她昨天花了一天時間設計的場景圖,嚴巧書就敲門進來了。

“許總,你找我。”嚴巧書跟陶思對視了一眼,卻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嗯,我想讓你也看看,誰的風格更适合咱們工作室。”

許宴将電腦顯示屏轉了過來,這下不止嚴巧書,陶思和蔣黎也能看見屏幕上的內容了。

有意思的是,許宴似乎刻意打亂了兩人的畫作。陶思看到自己的畫作中夾雜着幾張蔣黎的作品,其中就有那幅一等獎作品。

總共十張,嚴巧書利落地翻看了一遍。

“一,三,四,六,九,十。這六張風格比較接近我們。”

蔣黎聽罷,臉都綠了。

陶思方才沒注意數自己的是哪幾張,也就不知道嚴巧書點的作品裏哪些是她的。她只是疑惑,許宴明知道自己是嚴巧書推薦來的,怎麽還讓嚴巧書來挑選,就不怕她們串通一氣?

許宴也翻了一遍對應的畫作,解釋道:“第六張是蔣黎的獲獎作品,其餘都是陶思的。”

嚴巧書睜大眼睛,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真的嗎?我還以為這六張是同一個人的,仔細看,筆觸風格都一樣。陶思,這第六張真不是你畫的麽?”

蔣黎的臉上已經挂不住了,不等陶思反應,她立刻接道:“是我的作品。但是也請陶思幫了點忙,所以就有了她的痕跡吧。”

“這樣啊。”嚴巧書又翻回第六張,“可是你看,這幾個細節的處理,還有整體上,線條的筆力和上色的方式,分明跟陶思的那五張一致,反倒跟蔣小姐其他的作品不太一樣呢。”

“那是——那是因為——”蔣黎沒有準備,徹底被嚴巧書質疑住。

陶思突然明白了嚴巧書出現的意義,她定定地回應:“因為那是我的作品。”說完這句話,陶思覺得就算這次沒拿到工作,她也心滿意足了。

蔣黎像受了刺激般突然高聲,“胡說!這明明是我的作品!若是不信,你們可以去彼岸問啊。”

“其實這個簡單。”嚴巧書狡猾地笑了,她對許宴建議道:“這幅畫最出彩的地方就是這裏——彩雲和山脊的交互處,色彩運用的格外熟練。只要問一問她們用了哪些顏色,幾個色彩指标怎麽調的,就好了。”

陶思暗暗佩服嚴巧書的建議,真是什麽妖魔在她面前都能被打回原形。不是親自創作的人,就算再懂畫畫,怎能說得完全清楚?

果然,蔣黎心态已經崩了,她憤怒地站起身來,“我都交了五張畫稿,你們還這樣不依不饒,若是不信任我的實力,就別找我啊。果然小公司就是見識短,求我我都不願意來!”

嚴巧書見這個做了虧心事的女人還在嚣張跋扈,不由得蹿火,她冷厲道:“人都來了,還說這些話。真沒品。”

蔣黎無言以對,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陶思,自認一不敵三,便灰溜溜地離開了辦公室。

蔣黎走遠後,嚴巧書終于松開了緊繃的臉,她撫着肚子笑不停了。

“怎麽樣,許總,我的演技可以吧?”

許宴笑了,目光裏充滿肯定。他将電腦顯示屏複位,而後平淡地對陶思說:“你去跟着嚴巧書熟悉工作環境吧,明天就來上班。最近這個月趕上新版本更新,可能會非常忙,做好準備。”

陶思跟在嚴巧書身後,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還有種如墜夢裏的錯覺。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給許宴看她昨天設計的畫稿。

不過也不重要了,她已經拿到了這份工作。

嚴巧書又恢複到原來的高傲範兒,她挑眉問陶思:“你是怎麽認識許宴的?”

陶思一愣,不知該怎麽回答,便只應了一聲。

“許宴一早就知道蔣黎偷了你的作品,讓我配合演這出戲。他平時也不是這麽熱心的人。”嚴巧書有些看不懂陶思,“既然你跟老板這麽熟,還托我內推,欠我人情幹嘛?”

陶思駐了腳步。透過落地窗的百葉窗,她看着工作室裏面已經重新投入工作的許宴,有些發怔。

所以那天原畫大會結束後,許宴并沒有走,而是聽到了自己與蔣黎的對話?

嚴巧書看着陶思出神的樣兒,心裏有些悶悶不樂,“陶思,你該不會是看我可憐,故意欠我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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