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孟圭址一直在電腦上尋找打開內間大門的指令，也無暇顧忌柳絮那邊發生的事，他尋找過程中，無意間打開了一個加密文件，一個個文檔資料彈出，孟圭址從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下意識地點進去，卻發現這是關于那個人的觀察報告。
孟圭址看着報告上的照片，面色越加陰沉。他剛剛在實驗室翻找資料時，曾在那一疊文檔中看到一份研究報告，他當時就有所察覺，現在看到這份報告，更加可以确定了。
這個研究所，在進行人體實驗。
他們本來是研究進化喪屍出現的原因，和消滅喪屍的方法，卻在研究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變了味道，開始研究如何讓人擁有異能，如何控制異能喪屍。
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将基地中的普通人誘拐來，利用活人進行研究，把活人變成喪屍。
孟圭址理智上知道自己該關上文檔，去找開門的相關信息，可是情感上，他卻控制不住自己，點開了文檔中的視頻鏈接。
天花板上的投影儀突然打開，一段視頻開始在雪白的牆壁上播放，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過來。
視頻開頭，是一個高瘦的中年人，他臉頰凹陷，滿面滄桑，看的出來在末世中過的并不好，但他這樣的人在末世中随處可見，真正吸引了所有人的，是他的樣貌，這人的臉與巨人喪屍有幾分相似。
中年人坐在椅子上，正對着鏡頭，他旁邊應該還有一個人在向他詢問，但那人并未入境，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陌生男聲：“姓名。”
中年人低着頭，回答：“胡有道。”
“年齡。”
胡有道擡頭了，他的視線看向鏡頭的上面，似乎是在跟提問的人對視：“36。”
也許是對視後發覺胡有道太過顯老，詢問的人隔了一陣才問了第三個問題。
“到這裏來的原因。”不待胡有道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說你自願過來實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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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有道偏頭思索了一陣，說：“我沒有異能，跟妻子女兒一起在基地生活。我妻子身體不好，女兒才六歲......我養不活她們了，研究所承諾說我過來，他們會負擔我妻女的生活，而且還可能讓我擁有異能，所以我就過來了。”
“你想活下去嗎，想有異能嗎？”
胡有道聲音很輕，但是眼神卻很堅定：“是的，我想。”
“歡迎你加入，祝你好運。”
畫面戛然而止，然後猛地切換，這次胡有道躺在手術床上。
所有人都預感到了這視頻之後的內容，幾乎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視頻，除了淩蔚然。
柳絮能感覺到，切換畫面後，淩蔚然就在注視着他，柳絮能感覺到淩蔚然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确切的說，是沾染鮮血的唇部。
過了一會，淩蔚然确定柳絮真的沒事了，不再吐血了，才移開視線看向視頻。
正好這時，視頻的畫面開始變化，不再是靜止的手術床，一個穿着白大褂研究員走過來，他在旁邊的儀器上操作了一陣，然後躺在手術床上的胡有道便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研究員的聲音也突然傳入：“第九十六號實驗體開始實驗，瀕死對于異能的影響測試。瀕死條件：神經毒素。異能波動：無。實驗結果：失敗。”
研究員按下一個按鈕，胡有道停止抽搐，研究員盯着胡有道看了一會，說：“九十六號實驗體已完成全部實驗，異能波動次數：零。覺醒可能：暫無。建議：轉入二層進行特殊實驗。”
視頻又突然變暗，畫面再度切換，此時胡有道正在一個狹小的房間中。
這個狹小的房間應該是他的卧室，看外表很像監獄中的單人間，門也是封閉的鐵栅欄。
胡有道正跟人說着話，那人并不在畫面中，看胡有道的眼神動作，應該在胡有道對面的房間中。
胡有道神情激動：“你說什麽？東區的樓裏住的全是異能者？”
“反正我一周前進來時，那邊一個普通人都沒有。”
胡有道抱着頭不斷重複：“怎麽可能，不可能的，我妻子和女兒應該住在那裏啊，他們說好的，會收容我的家人，我看着她們住進去的，我看着她們住進去才進來做實驗的。”
“現在基地裏的普通人都被抓走關起來了。我也是被抓後送過來的。”
胡有道愣愣地擡頭，他雙眼通紅，似乎難以置信：“普通人被抓進來做實驗......”
屏幕再次黑下去。
“九十六號實驗體特殊實驗開始，憤怒與絕望對異能的影響測試。”
視頻突然陷入雪花，這一部分視頻損壞了，孟圭址操作了一下，視頻跳過一大段，再開始的時候，胡有道正在走廊內奔跑。
胡有道跑的路很熟悉，他們剛剛跑過，正是通往總控室的路。
胡有道手裏緊緊攥着一張員工卡，他半邊身子都布滿鮮血，不知道他剛剛遭遇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怎麽跑出來的，但可以推測，剛剛一定非常慘烈。
胡有道跌了一跤，他很快爬起來，但耽擱的這一會功夫，就有警衛人員追趕上了他。
胡有道被一槍射穿腿部，他撲倒在地，兩個警衛員靠近他，準備将他制服。
胡有道突然扭頭，與那兩個警衛員對視，兩個警衛員竟突然開始互毆，兩人自相殘殺，胡有道則趁此功夫，踉跄着往前跑。
也許基地的思路是正确的，在憤怒與絕望下，他确實覺醒了異能，精神異能。
胡有道也通過精神入侵，知道了研究員瞞着他的一切。
那天的對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他的妻女也确實沒有得到照顧。
基地隐瞞了實驗，甚至因為自願實驗的人太過稀少，研究所開始隐秘的抓取實驗品了，不論是普通人還是異能者，只要身處在河畔基地，就都可能被抓來。
胡有道在短暫的迷茫絕望之後，很快振作起來，他想到了辦法。
終于，他踉跄着到了總控室的大門前，他手拿控制研究員得到的身份卡貼到門上，滴的一聲，門開了，胡有道眼裏滿是希望。
他不奢求自己可以活着逃出去，但只要進入總控室，只要他能把研究所的真相曝光，讓所有人警覺，只要他的妻女有可能逃出去，有一絲希望活下去......
門開了，因為太過激動，胡有道的臉甚至抽搐着咧出笑容，笑容戛然而止，僵在臉上，很快變成了驚恐。
電子門後，還有一道鐵門，上面是巨大的鎖頭。
胡有道顫抖着手試圖推門。
推不開。
胡有道突然癫狂，他用身體撞擊着，但他瘦弱病态的身體完全不能撼動鐵門分毫，他嘶吼着被攔在門外。
他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為什麽如此弱小，他有異能了，卻是如此無用的精神異能，一道鐵門就足以阻擋他，足以讓他的一切希望全都破滅。
如果他有力量，他就能砸破門進去，如果他有力量，他就是打破研究所的桎梏，離開這裏，到陽光下去，到女兒面前去。
胡有道捶打着門，他的手被砸的血肉模糊，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不停捶打着，直到趕來的工作人員把他扯走，走廊內還回蕩着他絕望嘶吼的聲音。
畫面一轉，胡有道被綁在手術臺上，他劇烈掙紮着，一管試劑被打入他的身體裏。
冷漠的男聲響起：“九十六號異能實驗體，喪屍化測試。”
旁邊另一個研究員小聲說：“異能者不是不會被感染嗎？”
“試試吧，這是博士新研究的藥物，也許可以。”
之後視頻高倍速快進，床上的胡有道突然開始抽搐，他的四肢膨脹起來，變得異常健壯。
一個年級很大的研究員走進，他在儀器邊上按了一下，快進停止。
他慢慢走近，贊嘆着說：“太神奇了，精神系異能者喪屍化居然能變成這樣。”
“博士小心。”
“沒事。”博士靠的更近，他幾乎貼到胡有道身上。
胡有道突然睜眼，轉動眼球看他。
“他太美了，但是還不夠完美。”博士笑着說，“去，再給他注射一管C6117試劑。”
一個研究員拿出試劑準備給胡有道注射。
研究員突然頓住。
“還有精神異能？”
博士贊嘆着拍了研究員一下，研究員這才脫離控制，重新注射試劑。
胡有道閉上雙眼，他的身體進一步膨脹起來。
博士目不轉睛地看着胡有道的變化，他沒有注意到，一旁檢測精神異能波動的機器突然達到頂峰，還不待機器預警，波動歸零。
胡有道，不，巨人喪屍猛地睜眼。他肌肉鼓起，身上的束縛繩全部崩斷。
早就做好準備的警衛拿着槍靠近。
就在這時，警報聲突然響起。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來：“博士！都瘋了，所有喪屍都瘋了，他們跑出來了！啊！！！”
胡有道生命最後的執念是想毀了這座實驗室，離開這裏，到妻女面前去。他在半人半屍的最後時刻，異能爆發，研究所的喪屍受他精神的感染紛紛暴起，離開研究所，襲擊河畔基地，這是河畔基地淪陷的由來。
他所做的一切本為了讓妻女平安，陰差陽錯，河畔基地淪陷，怕是妻女早已死在淪陷的那刻。
視頻戛然而止，與此同時，總控室內間的門打開。
孟圭址聲音低沉：“所以巨人喪屍守在這裏......他喪屍化之後還想進入總控室，他的力量可以打開鐵門，但是他已經沒有意識了，不知道第一道門需要用身份卡打開，所以......還是被攔在門外。”
良久無言，門開了，也無人行動。
盡管末世已經足夠黑暗，但直面人體實驗的視頻，還是太過沉重。
最先動的，是周戊羌，他走向內間。
在經過孟圭址時，他聽見孟圭址低聲說：“為了結束末世就要犧牲同胞嗎？為了減少犧牲就要自己制造犧牲嗎？”
周武強沒有停下腳步，他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在場的人都能聽到：“總要進去的，一起進來吧，不管門後有什麽，我來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