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淩蔚然本想邁步跟上，他一向是周戊羌的後盾，第一個跟随他的人，但是這次他卻晚了一步，因為他先看了眼柳絮。
見柳絮面色如常，淩蔚然試探着問：“裏面不一定有什麽，你要是不願意進去，就在這裏等會？”
“視頻一停門就開了。”柳絮搖頭，他難得話多，“既然有人精心準備了視頻，裏面可能還有其他禮物，一起吧，我也想去看下。”
總控室裏面是一間不大的屋子，滿是屏幕和各種儀器，供人行動的地方不大。
一進門就能看見有個人趴在操作臺上，已經死去多時了。
周戊羌正站在這人旁邊，他已經檢查過了，這位研究員身上有被喪屍啃咬過的痕跡，但他在屍變前就死了，是開槍擊穿頭骨自殺身亡的。
研究員的左手虛懸在一個按鍵上，無聲地說着，按下它。
周戊羌看了一眼身旁的孟圭址。
孟圭址會意點頭：“這應該是監控視頻回放，可以按。”
按鈕被按下，屏幕亮起，三十多歲的年輕研究員出現在屏幕上。
“感謝你們的到來，取回研究成果的英雄。”研究員坐在椅子上，背後就是總控室的操作臺，他就是在這裏錄下的視頻，“沒錯，我就是你們面前的屍體，不必擔心，我雖然被喪屍咬傷了，但我會在屍變之前自殺，等你們見到我時，我會是一具安靜的屍體。”
研究員指了下自己胳膊上明顯的咬傷，傷口剛開始潰爛。
“既然你們已經進來了，那你們都至少看過了一個實驗視頻。對，研究所在進行人體實驗。這個實驗室的所有成果，全都是踩在活人的屍體上取得的。”
“實驗資料都在U盤內。”研究員手拿一個小巧的U盤，對着屏幕展示了一下，然後把U盤放入自己上衣口袋中，他拍拍口袋，說：“來這裏找。”
周戊羌扶起研究員的屍體，果然從口袋內掏出一個U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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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人體實驗，我們遭到了反噬，可這裏的一切，研究所的功績會被世人銘記！”研究員語氣激昂，“若說我們的成功是建立在試驗品的層層白骨之上。那來取得成果的你們也是。選擇權在你。要不要帶走它？用這裏的成果對付喪屍？成為救世的大英雄！......坐上屍骨搭成的王座。”
研究員表情激動，但柳絮卻覺得他很悲傷，他表現的都像是假象。
實驗員掙紮着起身，關閉了鏡頭。
屏幕暗下去的同時，周戊羌把U盤鄭重地收到上衣內側口袋中。
“周哥！”徐浩突然喊，“我們這是助纣為虐嗎.....”
“這裏的一切都該被公布出來，這份結果也該由後人評說。我不想分辨對錯，但我們應該把它帶出去，至少不能讓這裏的人白死。”周戊羌對所有人說，“走吧，出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屏幕早已一片漆黑，周戊羌正要推門離開，這時，黑下去的屏幕中卻突然傳來一句話，那個研究員糾結了很久之後，還是在關閉攝像前對着閉合的鏡頭說出了這句話：“拜托你們了，我們死有餘辜，但請不要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徐浩恨聲說：“這，這他媽的！真想毀了這裏！”
“是。”一個人輕聲附和。
徐浩望過去，那人竟然是柳絮。
柳絮：“我也想毀了這裏。”
淩蔚然和周戊羌猛地看向柳絮。
其他人不清楚狀況，但他們兩人卻是知道的，柳絮能殺死蟻後喪屍，說想毀了這裏，必不是無的放矢。
但柳絮的身體......
淩蔚然伸手似乎想要阻止，但他看着柳絮那堅定的樣子，還是放下了手。
柳絮拔劍出鞘。
其他人只覺得周圍的空間似乎凝固了，有些難以呼吸，他們感覺不到靈氣，不知道情況，但系統卻是知道的。
系統：‘你瘋了！！！！！’
柳絮瘋狂地吸收着周圍的靈氣，系統可以看到他體內的時空之力被帶動，與靈氣混在一起，柳絮外表不顯，體內卻在不斷地崩潰重組，像是下一秒就要爆體而亡了。
柳絮輕聲說：‘系統，我想毀了這裏。’
系統：‘毀？怎麽毀不行！你這樣不要命了嗎！！！’
柳絮：‘我輩修者，何懼生死。’
柳絮在腦中說着，同時向上刺出一劍。
劍身輕飄飄地上移，什麽都沒有發生。
兩秒後。
一股氣流突然升起，白光閃耀，狂風席卷，劍尖指向的房頂上突然出現一個大洞，清幽的月光從洞口照入，這一劍竟擊穿了地下研究所！
“上去吧。”
柳絮平淡的聲音喚醒了被這一幕震驚到失神的其他人。
孟圭址指着洞口驚訝地說：“出去？從這？”
柳絮點頭：“麻煩你用異能搭個樓梯。”
孟圭址：“這上面是河畔基地，基地裏全是喪屍，怎麽出去？？”
柳絮笑了，他這一笑甚至露出了一點染血的牙尖：“當然是，打出去！”
在周戊羌和淩蔚然的默許下，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迷迷糊糊地踩在孟圭址用土搭成的樓梯上，一路來到了地面上。
系統一直在柳絮腦中瘋狂大叫，但柳絮卻沒有理它。
柳絮龜縮的神識湧出，覆蓋整個基地，基地的一切都在他腦中浮現，柳絮發現了一個驚喜。
他心中微動，把本打算揮出的一劍變成了三劍。
柳絮壓低劍柄，橫揮出一劍，劍鋒所及之處，入眼的一切皆灰飛煙滅。
以柳絮為分界，研究所的右側還完好無損，左側卻如被剁下去一般，房頂牆壁全部消失。
甚至不僅是研究所，目光所及之處，那個方向的全部建築都化為灰燼。
瞬間，月光傾灑而下。
柳絮身上開始崩壞噴血，但他眼睛亮的驚人。
短短幾秒，柳絮就幾乎成了一個血人，卻不再有那股高高在上的冷漠，他身上突然多出一股朝氣，張揚耀眼得不行。
柳絮又同樣揮出兩劍。
轉眼間，基地被夷為平地，只有一塊建築被三劍巧妙避開，得以存留。
柳絮鋒芒畢露，劍意驚人。雖然渾身浴血，卻如一座堅實的高山，讓人只能感覺到他的偉岸，忽視了他瀕臨崩潰的身體。
一雙手從柳絮背後伸來，扶住了他。
柳絮知道，這是淩蔚然。他本可以硬撐着保持清醒，卻忽然想放松一下。
柳絮看了一眼那被他避開的建築，輕聲說了一句：“樓上。”
柳絮知道，淩蔚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放任自己的潛意識去修複身體，安心地陷入昏迷。
淩蔚然把癱軟下身子的柳絮攔到懷裏，抱着柳絮前往不遠處的建築。
說是建築，其實說是建築殘骸更為恰當。
柳絮的兩劍把大樓幾乎削沒，殘留下來的只是一個三層高，長寬皆不到三米的長方體殘骸。如同一個長柱子般突兀的杵在那裏。
隊伍中除孟圭址外還有一人也是土系異能者，他異能不強，搭建的土梯承受不了這麽多人的重量。
周戊羌看了一眼抱着柳絮的淩蔚然，對他說：“我去吧。”
周戊羌沿着土梯走到樓上，他注意到樓下的幾層堆滿了各種物資，終于，他走到了最上層。這是一間粉色系的房間，盡管所剩無幾，也能看出它充滿了少女感。
周戊羌看到了一個驚喜。
巨大的公主床上，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正在熟睡。
布滿喪屍的死城中央，夢幻的房間中央，睡着一個小姑娘。
她好像被吵醒了，緩緩睜開雙眼，看着周戊羌，迷迷糊糊地說：“叔叔你好。”
“你好。”周戊羌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在這，只是問了她的名字。
“我？我叫胡曉潔。”
姓胡啊。
周戊羌沒有再問，他溫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問：“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啊。”胡曉潔有些驚訝，但她還是說：“好。”
胡有道的掙紮沒有白費，他的想法确實感染了喪屍，但他所傳達的不只有毀滅，還有守護。暴動的喪屍毀了研究所，毀了河畔基地，毀了這裏的一切，卻留下了一個小姑娘。
在母親病死後，在快要餓死的時候，闖入的喪屍沒有殺她，反而是幫她堵住了門口，在一夜殺戮之後，一個穿着厚重大衣帶着帽子，動作僵硬，不會說話的叔叔把她送到這個房間中。
滿是喪屍的死城中央，有個堆滿物資幹淨整潔的宮殿，她是喪屍們的小公主。
她是這裏的奇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