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之後，二隊又單獨出了幾次任務，因為有尤箜簡在，物資不需要搬運就能直接被她收到空間內，免去了搬運物資的雜活，再加上淩蔚然還是緊看着柳絮，不讓他參與戰鬥，所以柳絮雖然每次任務都參加，卻基本上沒做過什麽。

在新晉隊員看來，柳絮就是既對團隊毫無貢獻，卻又莫名得到全部老隊員的青睐。

他們既不滿，又忌憚，時間一長，就演變成了對柳絮的漠視與試探性的排擠。

這些排擠，微妙又隐晦，甚至柳絮本人都沒有察覺到，但有一個人注意到了。

又是一次任務，二隊單獨行動，去較遠的地方搜集物資。任務很順利，幾天後，他們返回基地。

因距離基地較遠，光開車，就要開上一天。為了時刻保持良好的戰鬥狀态，應付突發危險。中午他們暫時停下，短暫的休息和用餐。

人群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說話聊天。柳絮拿着水瓶從人群中經過，他走過的地方，說話的聲音都會短暫降低，等他走過，那些人又恢複說笑。

孟圭址蹲在路邊，注視着人群。

他觀察這些隊友好幾天了。

不光是不與柳絮搭話，柳絮經過時停止說笑，還有人總在暗中觀察柳絮，甚至在昨天與喪屍戰鬥時，有人用異能佯裝誤傷地攻向柳絮。

當時他用土牆幫柳絮擋下攻擊，那人也在戰鬥結束後對柳絮道歉了，但孟圭址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新加入的隊友們，在不斷融入的同時，開始對唯一的“特殊”進行排擠和試探了。

當晚，晚飯後，孟圭址特意留下與最針對柳絮的幾人吹牛談天。

說到興起時，裝作不經意地感嘆：“這末世，還得是實力最重要，別的全都是胡扯。哪怕是最親密的隊友呢？也得是看實力說話。只有強大的人，才能受到歡迎和尊重。”

有人打探：“孟大哥說的是，但是也有例外吧？我看柳絮就挺招一隊喜歡的......”

孟圭址反問：“哪有例外？從來就沒有例外，等以後你們就知道了。行了，不說了，我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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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圭址這樣暗示卻又不說明是有原因的。

稍早，剛回別墅時，孟圭址特意去找了周戊羌和淩蔚然，說明他的發現，商議如何處理。

其他人對柳絮的排擠，歸根究底，是因為他們錯估了柳絮的實力。

若新隊友知道柳絮的實力，必定不會再排擠他。畢竟柳絮的實力足以贏得任何人的尊重，但他的實力卻伴随着巨大的代價。

一旦柳絮的實力暴露，在末世中變得瘋狂的人們會窮盡一切利用柳絮的力量，逼迫他消滅喪屍，絲毫不會顧及柳絮的身體。

所以柳絮的力量不能暴露。

不是這些新加入的隊友不能信任，只是人心禁不起考驗，柳絮不能背負一點風險。

所以他們一致決定，要盡力隐瞞柳絮的力量。

但卻也不能毫不作為。這些微小的排擠一時無礙，放任下去卻可能引發嚴重後果。

所以只能由孟圭址出面，模糊地暗示一下，讓新隊友因為猜疑畏懼不敢輕易行動。

一切等柳絮傷好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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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柳絮是不知道的。

淩蔚然沒有告訴柳絮，因為他能想到柳絮的回答，一定是無所謂的。

柳絮不在乎隐瞞實力的排擠，也不在乎暴露實力帶來的危機。

但他們在乎。

承了柳絮恩情的孟圭址尊重他，把他當作團隊一員的周戊羌護着他。

盡管柳絮不需要，但他們願意為柳絮考慮，他們願意去做。

這違背柳絮的意願嗎？也許吧。

他們的行為是自作主張嗎？大概吧。

會因此被柳絮讨厭嗎？可能吧。

柳絮從不拒絕他人的好意。淩蔚然知道，那些柳絮厭惡他們自作主張的猜測終究只是猜測，柳絮有一顆柔軟心，包容又堅定。

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清晨，淩蔚然推開柳絮的房門，端着一盆水進屋，他把水盆放到地上，雖然屋內一片漆黑，但他卻熟練地避開障礙物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憑借窗外的微光，淩蔚然能看見柳絮閉目盤膝坐在床上。

不論他早上來的再早，都能看到柳絮維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不知是醒是睡。

淩蔚然悄悄靠近，幫柳絮把被子搭在身上，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

淩蔚然剛出門，柳絮就睜開了眼睛，他側頭看窗戶，此時天空剛剛擦亮，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時間又早了。

不知何時起，淩蔚然有了早起給柳絮送水拉窗簾的習慣。

其實淩蔚然每次進屋，柳絮都能察覺到，他不知如何開口說明，只能提早了起床時間，哪知道淩蔚然也随之提早了。

他每次進屋都這樣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柳絮有些愁，他與淩蔚然說過一次，淩蔚然只說他願意這樣做。柳絮不知該如何拒絕，就想早起一些，提早起床洗漱以此阻止，哪知道淩蔚然也提早了時間。

柳絮嘆氣，随他吧。

淩蔚然今日确實去的太早，早到整個別墅走廊大廳內除他之外再無一人。他前幾日送水，都是為了做給別人看，今天卻不是，只是想不打擾柳絮睡覺。

柳絮近日起床時間日益提前，怕是被他擾亂了生物鐘，臨近起床時間的淺睡眠容易被吵醒，所以淩蔚然今天特意提早一些，只為了避免影響柳絮。

淩蔚然不打算回去繼續睡覺，他準備下樓晨練，卻在門口碰見了尤箜簡。

尤箜簡開門見山：“你又去給他送水了？他是什麽人，能值得你這樣周到，還是說你，喜歡男人？”

淩蔚然的行動只為了擡高柳絮在隊伍中的地位，但沒想到尤箜簡會想歪，喜歡男人？淩蔚然一時震驚的沒了言語。

尤箜簡繼續質問：“不喜歡男人？那你為什麽只能看得到他？我這些天對你的暗示讨好，你全都視而不見？”

這顯然不是偶遇，而是尤箜簡特意早起來等他。

末世前的故人，現在的隊友突然告白，淩蔚然覺得棘手，面上卻笑着說：“你可是我們團的寶貝，哪裏用得着讨好我。我只能看到誰？柳絮嗎？不是我看到他，以前的團員全都看的到。等你跟他相處久了，你們也能看到了。”

尤箜簡顯然不想讓他糊弄過去：“淩蔚然！末世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還不一定，我就直白地說了，我喜歡你，我們試試吧。”

淩蔚然斂了笑，斟酌了一下才說：“是，末世了，自己活着都難，我還有想保護的朋友。不想再多個感情負擔，抱歉。”

尤箜簡反駁：“我很強，不會是你的負擔，你連病弱小白臉和小孩子都願意接納，又為什麽以此為借口排斥我？”

“那我就直說了，我對你沒有別的感情，我們只是隊友。我不想因為感情問題影響我們的團隊合作。”淩蔚然又恢複了笑臉，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在跟隊友開玩笑一般，“感情重要還是生存重要？我們好歹也是B市基地數一數二的傭兵團。尤小姐，你那麽聰明，肯定明白的。”

尤箜簡确實是明白的。

但淩蔚然是個單身狗，還是個鋼鐵直男。

所以不明白的是他，他不懂一個有實力有樣貌，在末世一直被捧的女孩在感情受挫時會做出什麽決定。

淩蔚然以為這個告白會就此終止，雙方默契的就當從未發生過此事，但顯然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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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圭址言語的暗示下，淩蔚然每日送水行為的襯托下。二隊的人對柳絮的态度突然變好，至少那些試探與排擠全都消失了。

連系統都察覺了他們态度的變化，對柳絮說：‘他們對你還挺好的。想盡辦法幫你。尤其那個淩蔚然，能做到每天早起給你送水也不容易。也算你沒白救他。’

柳絮不介意他人的态度，之前從未深想，經系統一說，倒是想明白了淩蔚然這些日子的行為目的何在，他想了下，去找了淩蔚然。

“你們不必如此。團隊按貢獻分配的制度不應該為我打破。我不需要晶核，有食物足以。還可以承擔戰鬥外的全部工作。”

淩蔚然反對：“你不用考慮這些，已經解決了。你安心養好身體。”

“不影響行動。明天起，所有外出的雜事都由我負責，這本也是我入隊時就說好的。”

淩蔚然：“現在隊伍中有空間異能者，自然會減輕你的工作。你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工作了。”

“還有堆建防禦工事和守夜。”

淩蔚然嘆氣，親昵地攬過柳絮的肩膀：“好吧，柳柳，你量力而為，不用太累了，物資也不用減少，我們已經凸顯了你的重要，突然減少你的物資反而容易引發問題。”

淩蔚然的手就在肩上，外來的溫度不斷提醒着柳絮他們的動作有多親近。

從沒有人與柳絮如此親密，他身子緊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柳絮的表情越發凝重，聲音冰冷地說：“恩，多謝。”

柳絮加大了工作量，幾乎包攬了除戰鬥外的所有工作。周戊羌等人的重視也令新隊員不敢輕視柳絮。

二隊暫時進入了和諧期。

一段時間後，鄰省出現了高級變異喪屍，向B市基地申請援助。與此同時，周戊羌接到了徐中校的委托，跟他一起去鄰省的基地進行剿滅高級變異喪屍的談判合作。

此去危險，還需要與人談判合作，這是孟圭址的長項。但二隊也需要孟圭址維持穩定。周戊羌想了想，還是帶走了孟圭址。

本來周戊羌的想法沒錯，孟圭址的暫時離開也沒有大的影響，但他們卻不知道尤箜簡單方面與柳絮的矛盾。

而唯一知道的淩蔚然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尤箜簡對柳絮的敵意。

所以孟圭址還是跟着一隊離開了。

二隊大半的單身團員全都對尤箜簡心存愛慕，所以不過三天，尤箜簡就輕易調動起了他們對柳絮的不滿。

而這些不滿，都在一次任務中爆發了。

剛清理掉一波喪屍，隊友大多癱坐在地上大聲喘息，少數幾個隊友受傷正在包紮治療，柳絮在人群中穿行，記下收獲的晶核數。

那個曾是拳擊教練的強壯男子率先發難，他面對尤箜簡時說話磕磕巴巴，可如今質問柳絮時卻能字字铿锵：“我們為了物資晶核豁出性命，多少兄弟受傷？這個小白臉憑什麽坐享其成！”

淩蔚然皺眉走近：“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們憑什麽把豁出命拿到的物資分給他？隊伍裏不養閑人的規矩是你們定的，他為什麽能破例？”

“你們外出任務時吃的飯菜，在野外露營時立起的帳篷，全都是柳絮做的。守夜，挖晶核，記錄物資，也全都由柳絮進行，他除了沒有參與戰鬥，做得不比你們任何一個人少！。”

尤箜簡嘲諷地說：“他的那些工作，誰不能做？這種沒有危險的好活，到基地裏喊一聲，給一個晶核就有無數人搶着做。”

淩蔚然看着不說話的衆人問：“你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場間一片寂靜，他們在無聲的表态。

淩蔚然環顧四周，平靜地說：“好，既然這樣，那以後柳絮不會再分得任何物資。”

還不待尤箜簡驚喜，淩蔚然後面的話卻如同一個耳光拍在她臉上。

“同時，柳絮也不會再做任何工作。他就跟在我身邊，我負責他的安全，他的一切花費都由我負責！”

系統贊嘆：‘哇，他也有這麽帥的時候啊！’

柳絮沒說話，他不介意其他人的諷刺排擠，但卻會被淩蔚然的維護觸動。柳絮默默走到淩蔚然的身後。

淩蔚然沖柳絮笑，拽着柳絮就要離開，這幅場景深深刺激到了尤箜簡。她怎麽看怎麽覺得是柳絮勾引淩蔚然，而淩蔚然色令智昏，如此護着一個男人，還口口聲聲為了活着不想感情？

末世了，她在世上的親人，她的牽挂全都失去，唯一心心念念的只有學長，而淩蔚然無視她的心意，辜負她的深情，都是因為柳絮！

她竟輸給一個男人？

尤箜簡憤怒之下，異能也隐隐暴走。

系統：‘我感覺不太對，這地方的空間不穩定。’

柳絮：‘空間不穩？會怎樣？’

尤箜簡隐約感覺到了一股新的力量，她順應內心，把空間異能一股腦全都向柳絮釋放出來。

空間突然撕裂，一道漆黑的裂口憑空出現，把柳絮的一支手臂卷了進去。

系統喊着：‘快跑！’

可變故發生的太快，不待柳絮反應，柳絮體內的空間之力就被刺激蘇醒，瘋狂湧入縫隙內，眨眼間，縫隙就擴大到一人高，把柳絮囊括進去。

驚變發生在瞬間，衆人怔愣中，淩蔚然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柳絮，卻也被一同裹挾到縫隙中。

尤箜簡被眼前場景吓得停了異能，空間裂縫立即停止擴張，眼看着就要閉合，把柳絮二人關在裏面！

柳絮喝道：“放手！”

淩蔚然知道怕是不能把柳絮拽出了，所幸松了腳上的力氣，順勢把柳絮摟入懷中，跟他一同消失在縫隙內。

空間縫隙中，淩蔚然被裹在發光的靈氣球中暫時無恙，柳絮則直面風暴沖擊，被雷劫重塑過的身體竟在一點點崩潰消散。

‘瘋子瘋子瘋子！’系統暴躁地喊道，‘你瘋他比你更瘋！這空間縫隙是誰都能來的地方嗎？普通人來了就是死！’

‘他有我的靈氣保護，大概還能堅持半分鐘。’柳絮聲音淡定，完全不像個瀕臨死亡的人，‘我大概還有10秒徹底消散。’

話痨的系統徹底沒了言語，十秒，來不及給他說話。

他一邊在心裏默數計時，一邊尋找可能的出口。

9秒，時間太過短暫，來不及再找尋B市基地附近的出口，只能忽略地點，緊急離開。

8秒，系統找到一處薄弱出口，但僅能離開一人。

7秒，系統大概能知道柳絮的選擇，他一定會先送淩蔚然離開，但憑什麽？

系統陰暗地想：這早該死的炮灰多此一舉，既要柳絮用保命的靈氣護他，又要柳絮把生的機會讓給他嗎？

不，那不如讓他們一起死了，就讓他給柳絮陪葬好了。

6秒，系統又看到了第二個出口，同樣只能供一人離開。

5秒，系統什麽也沒想，他不想回頭，只想尋找能供兩人離開的出口。

若是沒有，那就讓柳絮死在這裏吧。柳絮死在這裏，他認命，沒什麽不好的。若是這點運道都沒有，柳絮早晚也得死，他也別妄談什麽逆天改命了。

4秒，系統帶他們出了國境。

3秒，系統發現了一處可能的出口。

2秒，系統孤注一擲指揮柳絮往那沖去！

1秒，他們離開了空間縫隙，重新站在地面上。

也許說重新站回并不恰當，因為淩蔚然剛進縫隙就陷入了昏迷，現在仍在昏迷中。而柳絮，在站到地上的瞬間，就如軟爛的面條一般，歪倒在地上了。

柳絮的身體只能堅持十秒，他在八秒多不到九秒時才離開，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體已經壞的差不多了。

柳絮目前的狀态，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即，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