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淩蔚然是被凍醒的。
他一睜眼就看到滿地的皚皚白雪，淩蔚然掙紮着從雪裏撐坐起來，他的手已被凍得通紅，幾乎失去知覺，甚至他的腦子都被凍木了，一時間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
這還多虧了他覺醒異能後身體各方面素質全都提高了，不然淩蔚然身着初冬時穿的薄款棉服，早就凍死在這片雪地中了。
大片雪花不斷飄落，其中一片落到淩蔚然的眼睑上，他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來，他之前與柳絮一同被吸入黑洞中！
柳絮呢！
淩蔚然環顧四周，他正身處曠野，四周皆是銀白風雪，除他之外再無一人。
淩蔚然強行讓自己冷靜，雪花不斷飄落，他剛剛也幾乎被大雪掩埋，這種情況下......淩蔚然有不好的預感，他更加認真地觀察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長條形的鼓包，下面似乎埋着什麽東西。
淩蔚然心髒猛地一跳，他近乎連滾帶爬地過去，不顧凍傷的雙手，奮力挖掘。
扒開最上層的雪塊，白皙的皮膚顯露出來，正是一個人的脖頸，淩蔚然顫抖着雙手繼續推開上方的雪，果然，雪下是柳絮的臉。
柳絮正閉目躺在雪中，一動不動。
淩蔚然如僵硬的木偶，直愣愣地把手伸到柳絮鼻下。一秒，兩秒，在他近乎絕望時，柳絮睫毛輕顫兩下，抖落一片雪花，然後緩緩睜開雙眼。
那一瞬間，淩蔚然恍惚間看到了星河宇宙，一眼萬年，淩蔚然沒有多想，只以為自己太過激動，他眨眼從剛剛那種玄妙的狀态脫離出來。
“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出來！”
淩蔚然努力克制自己擁抱柳絮的沖動，準備優先把柳絮從雪中扒出來，但還不等他行動，就聽見柳絮冷清的聲音，他語氣如同每天早上與他問好一般平淡，但內容卻不亞驚雷響起。
“淩蔚然，我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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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蔚然背着柳絮，在雪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明明才是初冬，此地卻如此寒冷，一定是身處北方。
四周沒有人，也沒有喪屍，只有他和柳絮兩人，淩蔚然僅能憑借太陽粗略辨認方向。
柳絮四肢乏力，擡手都很困難，他也因寒冷而四肢僵硬，背着柳絮艱難地在雪中行走，如果無法早日找到能躲避風雪的暫時居所，怕是早晚要凍死在這裏。
淩蔚然不能确定目前的溫度，但必定是零下，他的水系異能剛一放出，就會立即結冰掉落。淩蔚然苦中作樂地想，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用異能搭個冰屋，效仿愛斯基摩人，興許還能是個生路。
一直沒有聽見柳絮說話，淩蔚然有些心慌，他把柳絮向上颠了一下，試探問：“柳柳你冷不冷？”
“不冷。”
柳絮睜開眼，看到淩蔚然裸露在外的脖頸被凍得通紅，柳絮的身體不懼寒暑，他有心想幫淩蔚然暖暖，卻動不了手臂，只能無奈閉目，盡力吸收靈氣。
是的，柳絮可以重新吸收靈氣了。
也算是因禍得福，大部分的空間之力都被吸回到空間縫隙內，柳絮體內的已所剩無幾，對他沒有大的影響了。
所以，柳絮可以重新使用靈氣了！
柳絮剛剛就是在努力吸收靈氣，修複殘破的身體，所以淩蔚然蘇醒前他才會被大雪掩埋。只是此地靈氣稀缺，要想補足修複仙人之體所需的靈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淩蔚然的腳步越發沉重，柳絮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在這一片雪地中，他不懼寒冷，可以慢慢修複，但淩蔚然是凡人之軀，怕是......
柳絮暫緩修複身體，他将吸收來的靈氣都彙聚到識海之中，解開對神魂的限制，恢複神識。
柳絮的神識在剛到這個世界時，曾用過一次，來尋找主角，之後因空間之力不斷破壞身體，柳絮怕損傷神魂就封閉了神識海，再也沒有動用過。
如今空間之力減少，可以重新吸收靈氣，神識也終于可以使用了。
只是空間之力畢竟還有殘留，夾雜在靈氣中，難免會對神識造成損傷。
柳絮不敢動用太多，只向周圍擴散，尋找人煙，但無奈周圍都沒有人，只能拼着損傷，加大靈氣輸出。
柳絮在探索四周的同時，感知到了在他神識海一角窩着的系統，果然......
與此同時，系統也感知到了這股力量，他焦急地問：‘你動用神識了？你體內還有空間之力，現在動用神識只能加劇神魂損傷，你知不知道！’
‘恩。’
‘知道你還做？’
‘淩蔚然堅持不了多久。我身體無法動彈，只能用神識幫他。’
又是淩蔚然？柳絮為了他受了多少傷！
系統氣急：‘那你用法訣啊！既然你可以吸收靈氣了，比起動用神識，你直接用法訣多好，用法訣的損傷幾近于無。’
柳絮沉默一會，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堅定，飽含無奈之情：‘......我不會。’
‘什麽？’系統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會？不會什麽？法訣嗎？一丁點都不會嗎？別開玩笑了！
柳絮卻沒有再回答系統，他的神識感知到了一個快速接近的人。
“有人來了。”柳絮的聲音夾雜在風雪中，微不可聞。
恩？剛剛柳絮說話了？
淩蔚然側頭，把耳朵貼近柳絮，他這次清楚地聽到了聲音。
“正北方，有人在接近。”
淩蔚然毫不懷疑柳絮的話，也沒問柳絮是怎麽知道的，他調動異能暗中戒備，但比起警惕，更多的實際上是高興。
目前的情況，有人來總比沒人繼續在風雪中消耗體力要好。
巨大的雪地摩托，動物皮毛制成的粗犷外衣，高大健壯的身體，黑色鐵管獵槍，遠遠傳來的吼聲，和繞口的語言。
淩蔚然頓時笑了，他聽懂那人的話了，他在問他們是人還是喪屍那種鬼玩意。
淩蔚然沖他揮手，用類似的語言回喊，兩人一來一回對話幾次，那人便收起獵槍，向他們開來。
淩蔚然笑着對柳絮說：“我們有救了，他答應帶我們去基地。”
但笑完他又開始發愁，原因無他，雪地，獵槍，毛皮，語言，這一切都預示着一個事實：他們已不在國內，他們到了......戰鬥民族的地盤。
沒一會，巨大的雪地摩托在他們面前停下。摩托車後還拖着一塊木板，木板上綁了一個大箱子，裏面似乎裝滿了東西，但密封着，無法看清。
淩蔚然道謝後先把柳絮抱上車，然後才上車坐到柳絮身後，緊緊擁着他。
大叔高聲問了一句，淩蔚然緊跟着回答，然後抱緊柳絮，摩托車猛地啓動，在雪地上疾馳。
大叔絲毫不在意迎面的風雪，大聲與淩蔚然交談。
柳絮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他也不多言，就靜靜地坐在一邊。
淩蔚然安撫地握着柳絮的手，柳絮想了想，任由他握着。
又行了很久，等他們能模糊地看見前方的建築群時，淩蔚然才抽出空來，對柳絮耳語兩句：“我們到E國了，我大學的專業是語言，學過兩年E語，大致可以溝通。”
沒過多久，他們就進入了一個小型基地。
與有着巍峨高聳外牆的B市基地不同，這個基地僅有一人高的土牆和藤曼荊棘作為格擋，與其說是防禦，不如說是劃定區域更加符合。
基地門口也沒有檢查處，只有一個門衛亭一樣的小屋子，屋子裏面有一個值班的守衛，看見大叔直接就放行了，對于他們這兩個生面孔連問也沒問。
基地裏面大多是一些一二層樓高的低矮建築，甚至還有好幾個帳篷。
柳絮留心了一下，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建築物大多開着門，小孩穿着棉襖在街上奔跑，安逸和樂，不像末世，反而有些像他那個世界的村莊。
淩蔚然一路上都在跟這位大叔用陌生語言交談着，他們似乎達成了什麽交易，淩蔚然用眼神示意柳絮安心。
沒一會，他們在一個二層小樓前停下。
大叔高聲呼喊，似乎是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果然，片刻後一個健壯的中年女性迎了出來，交談幾句後，她就帶他們進屋上了二樓。
二樓的房間不多，僅有三間，她打開其中一間的門，示意他們進入。
房間不算大，但有獨立衛生間，收拾得幹淨整潔，房間正中央有兩張床，還有桌椅櫃子等家具。
淩蔚然笑着點頭表示滿意，再一次感謝大叔。
大叔擺手示意不用謝，潇灑地轉身離開。
淩蔚然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五個喪屍晶核遞給老板娘。老板娘檢查一下，裝入口袋收好，然後笑眯眯地讓他們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淩蔚然一邊小心地把柳絮抱上床，一邊對他說明情況。
據淩蔚然說，這裏是涅涅茨，人口稀少，同樣的喪屍也少，平日裏沒有什麽危機，所以這裏氣氛祥和。偶爾會有從城鎮逃亡來這裏的人，他們基地也不會拒絕收留。
樓下的老板娘的丈夫在末世之初就變成了喪屍，她獨自經營這裏。她是土系異能者，用異能建造了這棟房屋，專門用來接待外地人。
從她這裏居住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給她提供物資，和嚴格遵守門禁時間。
在夜晚她會将屋門用異能封閉，确保他們這樣的外地人不會生事。
淩蔚然身體已到了極限，他強撐着解釋清楚情況，又幫柳絮脫去外衣，蓋好被子。
之後也顧不得脫下被雪水沾濕的上衣，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柳絮側頭看他，有心想投桃報李幫他脫衣，可無奈身體無法動彈，拼盡全力也僅能移動手指。
系統好奇地問：‘你幹什麽呢？’
‘他還穿着濕外衣。’
‘幹什麽？你想幫他脫？你又動不了！’系統嘲諷完又建議道，‘你給他用烘幹訣不就好了！’
‘......我不會法術。’
‘烘幹訣都不會？’系統驕傲炫耀地說，‘算了，我告訴你，你念這個口訣。’
‘我知道口訣，只是無法用出。’
‘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的法術我都會的！沒事，我教你。我教你，你肯定就會了！’
‘......不必。’
系統頓時又生氣了，他嚷道：‘你！好心當成驢肝肺，誰樂意管你！你就當你的殘廢吧！’
柳絮努力了一個小時，只将手臂移動到了床邊，只能無奈放棄。
還好，異能者的身體素質足夠優秀，穿着濕衣服睡了一夜的淩蔚然不僅沒有感冒，反而恢複精力，神采奕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