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小柳絮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親身殺死一個生命，他有些無措，但卻并不害怕後悔。
小柳絮搖頭：“是哥哥救了我，應該是我謝謝哥哥。”
小柳絮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哥哥。但卻很喜歡他，不僅是因為大哥哥救了他的命，也因為他的懷抱很溫暖。
沒有人這樣抱過柳絮，小柳絮既緊張又留戀，他很喜歡這樣的擁抱，這讓他覺得心裏暖暖的。
淩蔚然不知道小柳絮喜歡他的懷抱，在小柳絮恢複平靜後，便放開了他。
小柳絮留戀這樣的溫暖，在淩蔚然放開他時有想過挽留，最終還是沒有伸手，反而懂事地退開。
柳絮本就不擅長與人交往，此時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淩蔚然，他害羞的低頭，突然想起自己的師兄弟們還在身後。
他們好像很害怕，小柳絮想他也該去給他們一個擁抱，像大哥哥安撫他那樣安撫其他人。
小柳絮知道自己臉上濺了血，怕吓到身後的同門，所以用力擦了擦臉，這才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邊說邊往後轉身：“妖獸被大哥哥和我一起打敗了，沒事了，你們別......怕。”
身後空無一人，只有滿地枯草，柳絮的笑容甚至還僵在臉上，笑容漸漸隐去，他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淩蔚然看得心疼極了，他知道剛剛那些男孩趁亂跑掉了。
那麽在這段記憶中，原本的柳絮靠自己打敗了怪獸，卻被所有人抛下了嗎？他拼了命地去救人，但他自己卻被抛棄了。
淩蔚然拉住小柳絮的手，對他說：“沒事了，我陪着你。”
小柳絮怔愣地盯着兩人交握的雙手，溫暖通過手心傳到小柳絮心中。
小柳絮突然笑了，他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淩蔚然，繼而點了點頭：“謝謝哥哥。......哥哥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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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蔚然不禁伸手輕輕揉了揉小柳絮的頭，柔聲說：“淩蔚然。壯志淩雲的淩，蔚然成風的蔚然。”
後山背陰，太陽剛一落山，天色就迅速變暗，兩句話的功夫，這裏便有些難以視物了。
小柳絮還想繼續與淩蔚然說說話，但他擡頭看了看天，還是說：“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哥哥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淩蔚然不清楚神識海的情況，便沒有強求，只在原地目送柳絮離開。
淩蔚然看着小柳絮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又像是看到了什麽，突然改變方向，往旁邊跑去，蹲在地上做着什麽。
系統說：‘是剛剛受傷的幼獸。’
淩蔚然恍然大悟，小柳絮是在救治重傷的幼獸。
小柳絮很快站起身，他回過頭，向淩蔚然揮了揮手，這才沿着山路離開。
周圍的景物突然變得扭曲模糊，世界開始漸漸崩塌。
系統解釋道：‘解開心結之後，困住柳絮的這片記憶碎片就會消散，表現出來就很像是世界在崩塌。’
周圍的一切漸漸瓦解消散，在殘破的空間中，只有小柳絮離開的背影愈發顯得清晰。
‘系統，帶我去下一個記憶碎片吧。’他要把這些困住柳絮的悲傷記憶全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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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蔚然睜開眼，眼前出現的卻是熟悉的景象。
他仍舊在那片後山，只是此時似乎在冬季，枯枝落葉，一片荒涼。
淩蔚然下意識地往之前兩人分別的地點望去，長高了一些的少年柳絮正蹲在那裏，手握一柄斷劍，似在沉思。
淩蔚然勾起嘴角，正要往柳絮那裏走，卻見一個紅色短發、身材高大的少年突然出現在柳絮身後。
奇異的龍鱗在少年臉上閃現，一柄長刀憑空出現，在少年的操控下，直沖柳絮砍去。
這滿含殺機的一刀又快又急，淩蔚然驚怒之下急忙催動異能，卻也來不及阻擋，只能眼睜睜看着長刀劈砍在柳絮身上，激起漫天塵土。
淩蔚然沖上前攔在柳絮身前，邊警惕着前方，邊用餘光觀察柳絮的狀态。
柳絮身上微微散發着金光，看起來毫發無損。
柳絮驚道：“淩蔚然哥哥？”
是柳柳？這稱呼讓淩蔚然一時間有些迷惑，但轉眼間他就想到了，也許是因為這些碎片共享記憶，他之前出現在柳絮面前過，這讓柳絮的記憶中多了他的存在。
煙塵散去，危機卻并未解除，一個巨大的麒麟幻影憑空出現，突然來襲。
柳絮把淩蔚然拉到身後，他身上的護體法器金光大漲，與幻影僵持片刻，法器破碎，幻影淡化，兩者勢均力敵，一同消散了。
紅發少年心口處多出了一道傷痕，不斷往外溢着鮮血，他卻像感覺不到一般，悲痛欲絕地盯着柳絮，揮舞着獸化的雙手，向柳絮襲來。
“今天，必讓你血債血償！”
柳絮和淩蔚然都看出了眼前少年的身份，少年獸化的雙手與柳絮曾經殺死的母獸異常相似，這少年大概就是當年被誤傷的小獸。
柳絮知道少年是要為母報仇。
天道輪回，因果往複，可他也有自己的立場。
他殺母獸是為了保護同門，保護舍命救他的淩蔚然哥哥。
如今，他也不能引頸受戮。
少年修為高深，柳絮知道自己打不過，但他仍舊揮劍迎了上去。
短兵相接，柳絮果然敵不過紅發少年，眼看着少年的利爪即将劃斷柳絮的脖頸，千鈞一發之時，柳木趕到，他來不及帶柳絮躲開攻擊，只能揮動柳條抽飛少年。
少年被打飛在地，口吐鮮血。與此同時，柳木也如同受了重擊一般，血色盡失，跌倒在地。
柳絮跑向柳木，顫抖着手掏出一個小布包，從中拿出一粒丹藥，急切地往柳木口中塞。
“沒有用的，我道心破碎，修為消散，馬上就要化為原型了。我已經給執法堂發過訊息了，他們馬上就能趕來，不必擔心。但那麒麟幼獸還沒有完全喪失戰鬥力，你多加小心。”
柳木安撫柳絮，他話裏滿含擔憂，雖聲音如往昔般冷清無情，但柳絮卻再也不會誤會柳木對他毫無感情了。
柳絮第一次如此慌亂，他手足無措，只能伸手緊緊握住柳木的手臂，感覺他手臂逐漸變得僵硬幹枯。
柳絮看着柳木逐漸虛弱下去，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柳木的身體融入大地，巨大的柳樹拔地而起，柳條随風輕擺，溫柔地掃過柳絮的臉頰。
柳絮跪在地上，他的頭埋在柳樹的軀幹上，四周寂靜無聲，被浸濕變色的根部顯示着柳絮正在無聲哭泣的真相。
這就是修仙者的強大力量。這是淩蔚然插不上手的世界，他只能看着眼前的悲劇重演，卻無力阻止。淩蔚然能做的只是在柳絮沉浸在悲傷中時，替他警惕紅發少年。
此時本是麒麟少年最佳的動手時機，但是他卻立在原地，緊緊盯着柳絮手中的布包，神态變換，繼而逃走了。
淩蔚然松了一口氣，他蹲在柳絮身邊，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哥哥，我做錯了嗎？”柳絮喃喃道，“我本不後悔殺死母獸。因果循環，若要尋仇也該是我付出代價。可為什麽，為什麽會報應到柳木身上。”
“我之所以殺死母獸，是為了救下同門。但是他們卻抛棄我逃走了......哥哥，我是不是不該救他們。如果我當時沒有救他們，柳木也不會出事。”
淩蔚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不知道救人會讓柳木出事。若是讓你在那些抛棄你的同門和柳木中間選擇，你自然會選擇柳木。
但事情不是這樣的，當時的你只是在逃跑和保護同門中間，選擇了保護同門罷了。
若是再來一次，不知道未來會讓柳木受傷的你還會選擇保護同門嗎？哪怕明知道他們會抛下你？
你會的。
哪怕再多人抛下你，你還是會選擇救人，因為那就是你啊。”
“是的。我無法預料到未來會發生什麽。我不後悔殺死母獸，我不只救了同門，也救了舍命護我的哥哥。柳木會出事，只怪我太弱小了，我要變強。”柳絮說着，攥緊了手中的斷劍。
周圍的景物又一次變得扭曲模糊，柳絮堅定的樣子是崩潰的世界中唯一清晰的存在，但下一秒柳絮也開始随着世界一同消散。
柳絮的心結解開了。
世界重回一片黑暗寂靜。
系統疑惑道：‘奇怪，好像沒有其他會困住柳絮的回憶了？’
淩蔚然：‘沒有其他記憶碎片了嗎？’
系統：‘也不是，還有很多。但沒什麽關鍵的記憶碎片了，這要怎麽選？’
‘那就把所有不好的回憶都去一遍。’
‘唔，我找找。有什麽深刻又不快樂的回憶呢？找到了，我們出發！’
淩蔚然睜開眼，這次他出現在一個高高的山崖之上。烈日當空，毫無遮擋的山崖似烤盤般炎熱。
淩蔚然環顧四周，周圍除了系統空無一人。
淩蔚然正要詢問系統，卻聽系統驚道：‘那是什麽？！’
系統飛出來，沖着一個方向慌亂揮舞。
淩蔚然順着發簪尖端的方位望去。
只見遠處天際，一個淺淡的白色光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大，直到化作一道白虹，向這邊襲來。
‘啊啊啊啊，有誰在向這裏揮劍？！’系統吓到尖叫。
那道劍光速度極快，不等淩蔚然做出反應，便已劃過二人眼前。
明明是以雷霆之勢迅速襲來，偏偏卻如鴻毛落地，甚至未曾激起一絲塵埃。
這道白虹并不是劍氣，而是一個修者。
在白虹的落點出現的是一個修長的身影，他一席黑袍，身材修長又充滿力量，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紮起，發尾直垂到腰間，手握一柄奇怪斷劍，明明看起來可疑又危險，可他滿身散發的卻是溫和無害的氣息。
“柳絮。”淩蔚然輕喚。
黑袍人聞聲轉身，正是看起來稍顯稚嫩一些的柳絮。
柳絮似乎有些驚訝，他看着淩蔚然，雙目微微睜大了一些，喃喃道：“淩蔚然哥哥？”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柳絮，淩蔚然恍惚道：“你長大了。”
柳絮點頭：“哥哥卻沒有變化，與當年在後山時一樣。”
系統在淩蔚然腦中樂不可支：‘哈哈哈哈哈，他肯定還奇怪呢。’
對于柳絮來說過了百年，對于淩蔚然來說卻只過去一瞬間，可不是一模一樣。
柳絮轉頭望向系統。“這發簪......已生器靈？”
系統想起來小柳絮曾說過器靈珍稀異常，便有些驕傲的在柳絮面前轉了個圈，矜持道：‘是的。我是器靈。’
系統滿懷欣喜地等着柳絮再次誇獎自己，然而柳絮卻只是微微颔首，閉口不言了。
系統等了個寂寞，氣得他暗罵自己不長記性，才幾天就忘了原本的柳絮是個慣會氣人的狗東西。
柳絮不知系統的心思，他微微轉頭，向剛剛來時的方向凝望了一會兒。
“哥哥。我要走了。”
“去哪？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柳絮沒有回答，他微扯起唇角，淺笑着說了聲“再見”，繼而便如出鞘利箭般，向遠方天際飛去。
系統疑惑道：‘奇怪，這塊記憶碎片的關鍵地點應該就在這裏啊。怎麽他又走了。’
淩蔚然望向柳絮來時的方向，嚴肅道：“也許是因為他在這裏遇見了我，所以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數十道身影禦劍從天際而來，他們沖着柳絮離開的方向追去，有一道劍影則徑直來到淩蔚然身前。
“道友，你有沒有看到這個人。”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青年站在劍上，一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留影石，另一手指着上面虛空顯示的人影問道。
淩蔚然認出上面顯示的人影正是柳絮，他面不改色，閑聊般問道：“道友，這是找誰呀？”
“是我門中叛徒。你見過嗎？”
淩蔚然佯裝仔細端詳，片刻後才說：“沒有。”
那人點頭，沒再多說，禦劍離開去尋大部隊了。
系統唏噓：‘沒想到他還被當做叛徒追殺過。’
“能帶我跟上他們嗎？”
‘可以。我們再跳轉到下一個關鍵節點。’
周圍景物驟然變換，這一次，他們來到了一座已成廢墟的城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