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煙花
煙花
周浩俊刷完碗，擦了擦手，偷偷給陳樂拿了瓶酸奶。
陳樂看向他，有點不解：“哎，吃飽了……”
周浩俊挑了挑眉，往陳樂那邊遞了遞，陳樂接過去，問道：“怎麽了？”他打開蓋，看見裏面有個戒指，白金的質地，很簡約，中間刻了字，上下各有一圈紋理。
陳樂擡頭看向周浩俊，周浩俊就那麽笑着看他，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個紅包遞給陳樂：“給你壓歲。”
陳樂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在上學之後就再也沒收到過家裏人的紅包，更別提別人的了——這是第一次。
周浩俊看他沒接，怕他以為自己給的多，解釋道：“就六百塊錢，圖個六六大順。”
陳樂問：“那戒指……”
周浩俊怕他不要，解釋道：“送你的，獨戒。我知道，現在求婚還太早了。”他聲音有隐隐的笑意，“關帥說的，帶中指事業好。”
周浩俊拿過酸奶蓋上的戒指，有點涼，用手溫捂熱了，很認真地給陳樂戴上。
陳樂湊近了看了看，上下的圖案是松枝和雪花的交替，中間刻了LE，很明顯是給他定制的。其實…如果是對戒，他會更喜歡。
周浩俊問他：“喜歡嗎？”
陳樂點點頭。
周浩俊心想，喜歡就好，他也不準備跟陳老師說花了多少錢，松枝是因為陳樂很喜歡松木的味道，雪花是因為…他覺得雪白色的樂樂本體很好看。
周浩俊把紅包塞到陳樂口袋裏：“壓歲了哈，一年順順利利的。”他是不信這些的，覺得純屬是一個彩頭而已，但是他願意為陳樂遵守這些風俗習慣。
“我都沒給你準備。”陳樂牽住周浩俊的手，看向周浩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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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俊笑道，理所當然地說：“我比你大啊，你要不親我一下就當壓歲了？”
陳樂擡起頭很認真地親了周浩俊的側臉，周浩俊突然笑了，按住陳樂的頭，但也只是淺淺親了一口。
周浩俊緊緊握住陳樂戴了戒指的手，轉了轉戒指：“陳老師，我想說的是——我在，你永遠有家。”
陳樂抿了抿唇，原來周浩俊都知道，他沒說，但是他都知道。
周浩俊摸了摸他的臉，捏了捏：“大過年的，不許哭，我去換個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陳樂想都沒想，直接問他：“那小遵？”
“偷偷的。”周浩俊湊到陳樂耳邊，輕聲道，“別告訴他。”
陳樂換好衣服，看周浩俊換了白色毛衣出來，毛衣是寬松款的，顯得周浩俊肩很寬，他想，果然聽說肩寬的人比較可靠是真的。
周浩俊穿了大衣，拿了圍巾給陳樂圍上，左手拿了鑰匙，右手伸了伸手，意思要牽手。
陳樂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問他：“去哪兒？”
“保密。”
周浩俊開了一個多小時，開到了楚郊，已經不屬于京市管轄了，目的地一片荒地，左邊是還在收尾的商場和居民樓。如果不是陳樂認識周浩俊，肯定覺得自己被拐賣了。
周浩俊停在路邊，從主控打開了後備箱：“陳老師，下去看看？”
陳樂下車，看到後備箱放了兩大箱煙花。他不知道周浩俊什麽時候放的，但就是放在裏面了。
周浩俊解釋：“京市管的嚴，我還不想被約談。”
陳樂問他：“那你……怎麽買的？”
“想不想放？”周浩俊問，“怎麽買的你就別管了。”他想，別說這點煙花爆竹，這片地也是他們家剛拿下的，合理利用家裏的有限資源給陳老師過個瘾不過分吧？
陳樂點點頭，他還記得上個春節，他就是看人家小孩兒玩摔炮開始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的。只是沒想到短短一年，竟然有人陪他看煙花了。
後備箱也沒太大，所以只放了兩個大煙花，陳樂和周浩俊一人一個抱到荒地上。
陳樂拽了拽周浩俊，聲音很小：“我不敢點。”
周浩俊是知道的，以前在林子裏狼最怕的是有獵槍的獵人，所以其實樂樂本質上很害怕聲音大的東西。他買的時候就想到了，直接點了點頭：“我在怎麽可能讓你點？”
周浩俊讓陳樂站遠點，這樣聲音小點，他扭頭喊道：“陳老師，準備好了嗎？”
陳樂點了點頭，周浩俊點完往陳樂那邊跑。陳樂看到的是——煙花騰空而起的瞬間照亮眼前的空地，他愛的人在向他跑來。煙花照亮了深邃的天空，周浩俊的愛也足以穿透他人生的黑暗，陳樂一瞬間感覺幸福得那麽不真實。
周浩俊伸手捂住陳樂的耳朵，他沒有看煙花，其實他對于這種短暫絢爛的東西都毫無波瀾。當一個人某種意義上永存，而且是規律性永存，所有事情就算再美好對于永恒都只是一瞬間。
但他知道陳樂又菜又喜歡，那就做。意義是人賦予的，他自己的意義是重複、是□□、是麻木，但陳樂賦予了他一些不太一樣的意義。他願意為這個買單。
放完這個，陳樂看向周浩俊，眼睛亮亮的，有點躍躍欲試：“我想和你一起點。”
周浩俊自然不會拒絕。快到的時候，陳樂突然拉住周浩俊，他還是怕。周浩俊笑道：“你站這，拉着我，我去點，然後我們一起跑，好不好？”陳樂拽住他的手，點了點頭。
周浩俊沒想到三十多歲了還要劈橫叉點煙花，他點完拉着陳樂跑，順手把人拉進自己懷裏捂住耳朵。陳樂擡頭看着天上，周浩俊垂眸看着陳樂。
以前他覺得失去陳樂的難過可能來源于習慣、也可能是依賴，現在他覺得他毫無波瀾的生活也可以有快樂，這個快樂是樂樂帶來的——因為樂樂，他的情緒具像化了，所以他想，愛就是愛。愛就是想看到他一直開心。
陳樂看最後一個煙花綻放，轉過身對上周浩俊的眼睛。周浩俊想都沒想，親了上去，他點到為止，低聲道：“別太主動，荒郊野嶺的，還得開回去呢。”
陳樂頭埋在周浩俊肩膀上，感覺眼眶酸酸的，原來幸福也是會流淚的。周浩俊用大衣把陳樂裹好：“陳老師，新一年好事成雙。”
“你也是。”陳樂想，如果人生只活在這一瞬間多好，他發現周浩俊有一千種辦法能讓他一次又一次愛上他。和之前不同，他現在很确定，周浩俊就是顆洋蔥，剝開之後他看到了他自己。
那裏從來不是空的，是周浩俊藏得太深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