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天空灰暗一片, 窗外霧夾雪,雨點不斷敲擊着落地窗,滑落, 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即使坐在空調暖風下, 唐葵還是感受到了沁在骨子裏的涼意, 她縮成一團,和沙發邊緣嚴絲合縫地貼着, 身上披了一張厚厚的毯子。
她的眼睛沒有焦距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紋, 她很少有這麽毫無頭緒的無助時刻。
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報價怎麽會被洩露出去?
她在工作上一直以來都是井井有條的, 調查組的成員走進她辦公室的時候,她的頭腦空白了好幾秒, 所有工作文件都被他們收走了。
這些年來,她身邊不是沒有人成為資本的替罪羊和犧牲品, 她曾以為只要她小心謹慎,就能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夏星河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 不停地看擡頭看鐘表。
她蹲下,扶住唐葵的膝蓋, 說道:“小葵,沒事的, 我剛x剛收到了闵書的消息,我哥已經在董事會上放狠話了,有他在,調查一定可以順利推進的。”
唐葵的嘴唇有些泛白,她的聲音也有些飄忽:“一定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吧, 聽說董事會原本就不同意我加入。”
“企業初創的時候, 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啊?那群道貌岸然的老頭子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他,最後我哥還不是讓他們賺了這麽多?”
她話音剛落, 門鈴就響了起來,夏星河連忙站起身,急匆匆地跑去開門。
“一定是我哥!”
唐葵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大門打開,顧羽弘出現在門口。
他的鼻尖和眼角凍的有些發紅,西裝外裹着的深色大衣還沾着剔透的小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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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對視上的那一秒,堆積着的所有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唐葵鼻尖一酸。
“開完會了?最後你們是怎麽說的?”夏星河扒着門,焦急地問。
唐葵委屈的眼神仿佛有了實質,撞擊着他的心房,顧羽弘只覺得心中又酸又軟,他推開夏星河的肩膀,說道:“讓我們先進去。”
公司事情多,跟在他身後的闵書放下手中的資料,同她們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去。
顧羽弘在唐葵左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大衣搭在椅背上,夏星河給他端上杯熱茶。
“會議上也沒有說什麽,主要就是扯皮吵架和推動調查程序。”
夏星河翻了個白眼,罵道:“他們就是眼紅,逮着機會就開始落井下石了,真不要臉,平時一副比誰都清高的樣子,其實就是滿身銅臭味的市井小人。”
顧羽弘附身敲了敲唐葵面前的茶幾:“投标組之外的人有從你這裏看到報價的機會嗎?”
自從出事以來,唐葵也在腦海裏挖掘盡可能多的細節,她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想到。”
夏星河盤起腿坐在他們的面前的地毯上,擡起頭問唐葵:“對,來捋一下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可以進出你辦公室呀?”
“我的辦公室沒有門禁,一天當中組員會給我送很多次資料,如果我去開會了或者是他們晚上加班,都會把文件直接放到我桌子上。”
對上夏星河亮起來的眼睛,唐葵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機密文件我都放在了保險箱裏,他們接觸不到。”
“他們能打開保險箱嗎?”
唐葵攏了攏身上的毯子,說道:“保險箱一開,我的手機會收到提示,我查過了,這段時間沒有任何異常。”
夏星河抓了抓頭發,問:“那電腦呢?會不會有人黑了你的電腦或者趁你不在的時候備份了文件?”
“這種情況下,IT組都會收到警報,”顧羽弘頓了頓,話鋒一轉,“但如果有人裏應外合,可操作性也是很強的。”
“你帶了什麽文件過來?”夏星河扒拉着箱子裏的資料,“考勤表、加班記錄、人事變動……”
唐葵在夏星河身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資料,翻了翻,問顧羽弘:“你有思路了嗎?”
顧羽弘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從最簡單的事情入手,先看一下有什麽異常。”
“如果要對電腦動手腳的話,肯定不能在正常的上班時間。”夏星河把下巴擱在文件夾上,“按照小葵的說法,随時都會有人進辦公室。”
“年末是忙季,基本上每天都會有人加班。”唐葵掃了一眼加班記錄,“不過就算有兩個人在,只要把另一個人支走,就有機會下手了。”
一時間客廳裏只餘下翻看資料的聲音,茶幾上堆滿了A4紙。
“這裏有點奇怪。”顧羽弘用食指扣了扣擱在桌上的資料,打破了一室寧靜。
“負責打掃六樓和七樓的保潔吳梅,在這上個月10號離職了,打卡器顯示她在9號晚上很晚才離開公司。”
“為什麽保潔還要加班啊?”夏星河不解地問,“他們不是只有早上會比正常員工上班早嗎?”
唐葵的手指點在那個名字上,說道:“這個人我有印象,負責我們那層的,我見過她好幾次。”
“翻到備注頁看看,加班的話肯定有申請記錄。”顧羽弘一邊說,一邊用食指輕輕撥開了唐葵的手指。
唐葵将手收了回來,指尖有些發麻。
顧羽弘掃了一眼備注的信息,總結道:“吳梅10號上午請了兩個小時的事假,所以在9號晚上加班,在大家後下班之後提前完成第二天的工作。”
“可是她第二天直接辦了離職手續。”夏星河捂着嘴,“會不會是她頭一天晚上發現了什麽,結果被人……”
夏星河伸手做了一個咔脖子的動作。
顧羽弘有些無語地說:“辦離職手續要本人親自到場,不過她沒有提前告知公司是有相應的懲罰條款的,她走得太匆忙了,确實不正常。”
唐葵翻到她的員工信息,轉了轉筆尖,在她的入職時間上圈了一下:“她是公司創立之後招的第一批員工,如果正常走離職程序的話,還能拿到一筆不小的補貼。”
顧羽弘整理好桌上的東西,披上大衣,說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員工都已經下班了,我明天會找後勤部的人仔細問問。”
走到門口,顧羽弘回頭,看着唐葵:“你今晚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我會給莫莫打電話讓她乖乖待在外婆家。”
“既然我邀請你加入了這個項目,那就一定不會容許別人給你潑髒水。”
“好。”唐葵的眼睫顫了顫,“謝謝。”
顧羽弘走後,夏星河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迎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眯起眼睛。
她對唐葵說道:“你還記得我們高中那會兒嗎?你和我哥周末有時候來我家複習,我們就像剛才那樣圍着茶幾坐下,那時候的日子真好。”
“記得,我還記得你那時候數學總是上不了100分,還被老何罵哭過。”
“呀!”夏星河朝着唐葵扔了一個抱枕,“除了那件事!”
第二天早上,夏星河一走出房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她趿着拖鞋走過去,環住唐葵的腰:“起床就有早餐的日子真好。”
唐葵還在煎荷包蛋,拍了拍她的手,催她去洗漱。
想到什麽,她扭頭對夏星河說:“我和顧羽弘待會兒要去吳梅的老家找她,你跟我們一起嗎?”
夏星河捂着肚子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我生理期到了,肚子疼,就不跟你們出去了,不過你昨天不也問我要衛生巾嗎?跑這麽遠吃得消嗎?”
“我沒事兒,你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C縣比較偏,我們要做火車去。”唐葵把流心蛋鏟出鍋,“我待會兒幫你煮一個紅糖姜茶。”
“別。”夏星河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哼哼唧唧,“我受不了生姜那味兒,太沖了。”
夏星河撐着腦袋看她,問道:“不過你們确定吳梅就是關鍵人物嗎?确定她一定在C縣嗎?”
聽到她這個問題,唐葵也愣了一下,今早接到電話時她都沒有問顧羽弘,只是下意識選擇了信任他。
見唐葵接不住她的問題,夏星河笑眯眯地湊到她身邊,說道:“你不會問都沒問吧?小葵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哥辦事特靠譜。”
說着說着,她還豎起了大拇指。
唐葵拿過一片吐司塞進她的嘴裏:“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
C縣比A市還要更冷,火車站也很簡陋,他們下了車還做了半小時的大巴,才到了吳梅住的那個鎮子上。
經濟落後,這個鎮子四處都是低矮的平房,坐在門口聊天的老人都穿着大花襖,見到兩個明顯是外地人打扮的兩個年輕人,視線皆在他們身上停留一陣,再繼續說着唐葵聽不懂的方言。
這個鄉鎮的路況很糟糕,每當有摩托車經過路邊,都會揚起一陣黃色的沙塵,經過一路颠簸,唐葵只覺得胃裏翻湧,太陽穴上也時不時一陣尖銳的抽痛。
她身體不太舒服,落後了顧羽弘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
一輛三輪車在她身邊停下,男人黑黝黝的臉上滿是褶皺,說着別扭的普通話:“要載不?”說罷,他還似笑非笑地把唐葵從上到下都掃了一眼。
他的眼神讓唐葵感到極度不适,她皺了皺眉:“不x用。”
男人的嘴角一下子就耷了下來,他似乎是剛想開口,唐葵就聽到顧羽弘在前面喊她名字。
說罷,顧羽弘的右手還往唐葵的方向伸了一下,多年前很熟悉的動作。
唐葵向前跑了幾步,抓上了他的袖子。
顧羽弘的聲音聽上去帶着點嫌棄:“怎麽這麽慢?在這種地方觀賞風景嗎?”
“沒。”唐葵舔了下有些幹澀的唇,“剛剛坐車颠得我有些不舒服。”
騎三輪車的男人走遠了,唐葵松開了顧羽弘的衣袖,男人似乎也放慢了步伐,這次唐葵緊跟在他的身旁。
在一個簡陋的便利店門口看到闵書的那一刻,唐葵才知道顧羽弘根本不會打無準備之仗。
闵書身邊還坐着一個男人,唐葵和他有一面之緣,他是調查組的成員,之前調查組找唐葵談話的時候,他負責記錄。
“老板,你可算來了。”闵書似乎困得昏昏欲睡。
他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我們今天上午到了之後,一直在這裏盯着。她沒出過門,不過她似乎準備搬家,叫了快遞上門,寄出去大包小包的東西。”
“知道了。”顧羽弘踢了踢闵書的凳子,“去敲門。”
吳梅開門之後,看見門外的人是他,立馬想把門關上。
闵書反應迅速地把腳伸出去,結果被疼得嗷嗷叫。
闵書覺得自己真是合格的打工人,盡管他淩晨五點就起來趕火車了,盡管間接受了工傷,他第一反應也不是不幹了,而是想着回去之後找老板要獎金。
調查組的同事走上前,用力把門掰開。
看見顧羽弘,吳梅愣了一下,并且意外地紅了眼,有些喏喏地叫了聲:“老板。”
給他們端上茶,吳梅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她對顧羽弘說:“您還記得我嗎?四年前因為您我才有了這份工作。”
看着顧羽弘明有些茫然的神色,吳梅抹了抹眼睛,說道:“您貴人多忘事,四年前我兒子生病,家裏又沒錢,我就去A市找工作,可是即使我去應聘保潔,人家還是嫌棄我超齡了,當時我就坐在咱們公司的樓下哭,顧總您看見了,就給了我一份工作。”
唐葵有些意外地看向顧羽弘。
他抿了下唇,說道:“既然如此,你能告訴我九號晚上你看見了什麽嗎?”
吳梅點了點頭,說道:“那天晚上我趁着大家都下班了搞衛生,看到一個那幫人進了唐組長的辦公室,她進去了很久,我把辦公室都拖完了,她才出來。”
唐葵問道:“她也看見了你?”
“是的,我們倆迎面撞上了,我跟她打了個招呼,但她并沒有理會我,我本來沒覺得有什麽,知道第二天上午,我還沒進公司就被一個陌生男人攔下來,他給我我一筆錢,讓我提前退休。”
顧羽弘皺了皺眉:“你還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嗎?”
“記得的,挺漂亮的小姑娘,我之前見過好幾次。”
調查組的同事早早準備好了那天加班人員的照片,一一給她辨認,直到輪到餘未然的照片,她終于點了點頭。
唐葵和顧羽弘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闵書和同事住在吳梅家,第二天她會同他們一起前往A市,配合調查組的進一步調查。
唐葵和顧羽弘去到了鎮子上唯一一家旅館。
聽完他們的需求之後,老板娘的眼神在他們倆身上打量了一圈,問道:“你們不是認識嗎?還要兩間?要個标間比較好。”
頭一回遇到給錢不想要的生意人,唐葵問她:“是沒房了嗎?”
總不能她難得和顧羽弘出來一次,就遇上小說裏的狗血橋段吧?
“那倒不是,”老板娘嘆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塊地方治安不好,很少有女孩子單獨來住的,另外那家店就是發生了不好的事關門了,一般女孩子一個人來,我都會安排住在我屋的裏間。”
“那就一間标間。”顧羽弘說道。
兩人走上樓,唐葵還是覺得有些別扭:“我其實也可以睡老板娘那間。”
樓梯很窄,木質扶手都有些發黴了,顧羽弘走在她的前面,反問她:“不是說治安不好嗎?你還敢和陌生人睡一屋?”
樓梯沒多少節,走幾步就到了,房間很簡陋,連門都是鐵門,牆紙都有些脫落,角落裏還有些黴點。
除了一個小衛生間,就只有兩張床、一張搖椅和一張小桌子,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燈管發出單調的白光。
看見被子上黃色的不明污漬和搖椅上的灰塵,顧羽弘似乎沒能找到可以坐下的地方。
他走到門口,對唐葵說:“我去找他們商量一下明天回去之後的工作,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顧羽弘出門之後,唐葵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和他在這個小房間裏共處一室,唐葵實在是有些拘謹。
唐葵沒顧羽弘這麽講究,直接往床上一躺,鼻尖傳來的黴味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但身體的困倦還是占了主導,她昨晚因為擔心,幾乎一整夜都沒怎麽睡,神經一放松下來,困意便同潮水一般湧上來,唐葵直接把被子一裹,沉沉睡去。
她是疼醒的,小腹處傳來的疼痛讓她直不起腰,生理期一旦過于疲勞,唐葵就會犯痛經的毛病。
她摁亮手機,發現已經八點多了,顧羽弘還是沒有回來。
想必顧羽弘也是在避嫌,唐葵迷迷糊糊地想。
她本來想直接捱過去,再次入睡就好,可是一陣一陣的越來越疼,腹疼伴随着偏頭痛讓她滿頭冷汗,眯着眼看光源都變成了兩個。
等到有所緩解之後,唐葵還是決定出門買止疼藥。
她把房卡放在前臺,以防比她先回來的顧羽弘進不了門。
詢問了老板娘藥店的具體方向之後,唐葵裹緊大衣就出了門。
夜晚的街道上沒什麽人,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只有房子裏的光亮透過窗戶照了出來,路過的時候偶爾能聽見裏面傳來的說話聲。
路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老式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亮了幾個之後就滅一個,導致有些地方燈光十分昏暗。
頭頂傳來有些凄厲的鳥叫,唐葵一擡頭就看見了一排停留在電線上的烏鴉,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看到藥店亮起的燈,她才松了一口氣。
藥店小而破,白色的貨架都已經掉了漆,看見有顧客進來,坐在收銀臺後的女人也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又低頭刷起了她的視頻。
唐葵上前詢問道:“你好,有止疼藥嗎?針對頭疼和痛經的。”
女人伸手往外一指,頭也不擡地說道:“最後那個架子上有布洛芬。”
唐葵走到她指向的位置,一排排找着藥,整個藥店裏回蕩着短視頻裏的音樂和嬉笑聲。
燈光有些暗,藥品擺放也有些淩亂,唐葵看得有些費勁,終于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僅剩的幾盒藥。
從藥店出來之後,風也變得更大了,幾滴冰涼的雨落在唐葵的脖頸,讓她不經瑟縮了一下。
風從領口灌進來,唐葵覺得肚子又開始越來越疼了,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一段路,雨滴也變得更加密集了,她只好蹲在有一小段屋檐的已經打烊的店門口避雨。
唐葵把身子蜷成一段,看着雨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的深色痕跡。
偶有騎着摩托車路過的人,都扭頭看她,唐葵祈禱着千萬別遇見莫名其妙的人,以她現在的狀态根本沒法兒應對。
最先引入眼簾的是一雙手工皮鞋,過了幾秒,顧羽弘也蹲下,低頭看她,兩人幾乎平視。
顧羽弘的大衣拿在手上,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避雨跑了幾步,氣息有些喘:“蹲這兒數螞蟻呢?”
唐葵有氣無力地搖了搖手裏的藥盒:“痛經,出來買止痛藥,痛到走不動。”
這是她的老毛病了,顧羽弘之前就知道。
下一秒,周圍的視線突然暗了下來,顧羽弘将大衣罩在她的頭上,随後用抱小孩的姿勢,一把給她抱了起來。
唐葵驚呼一聲:“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蹲這兒淋雨?”顧羽弘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別動,掉下來我我不扶你。”
唐葵抗議道:“喂,你把我當莫莫了嗎?”
“你閨女可比你x可愛多了,你別扭來扭去了,我的衣服都要掉下去了。”
等到真正安靜下來,唐葵才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這姿勢實在稱不上多雅觀,路過沒有打烊的店鋪,帶着老花鏡的老爺爺一直盯着他們瞧。
唐葵決定随便跟他聊點:“你是怎麽确定吳梅的離職有問題的?在昨天這些都是猜測。”
顧羽弘說道:“我跟後勤部的負責人和她的同事都聊了,她之前完全沒有離職的想法,還說兒子剛剛結婚,她再幹幾年就去幫兒子帶小孩。”
唐葵的語氣有些欣慰:“不過,你那時候竟然會注意到在大廳角落裏哭的吳梅,如果不是你當時的善意之舉,我們這次肯定不能這麽快就結束調查。”
顧羽弘抓住唐葵話裏的字眼,重複道:“竟然?”
“你知道大家都是怎樣評價你的嗎?玉面閻羅,心狠手辣,這和你的人設有些不符。”
“有一段時間我瘋狂地做好事,為別人提供舉手之勞的幫助,甚至好幾次因為太熱情了被人當成神經病,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到可以幫助的人,我就向慈善機構和寺廟捐款。”
唐葵有些疑惑地問道:“嗯?”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羽弘才開口:“我當時只是在想,如果付出善意能夠得到回饋的話,離開我的人或許有一天也能回到我身邊。”
“唐葵,你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