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自從家裏的傭人被“遣返”回段家老宅後,一時間變得冷冷清清,但也自在了不少,至少沒有眼睛處處盯着他們看。
李叔從老宅帶出來的人據說都是先前照顧段博淮父母的人,有了這一層關系,嚴瑜覺得段博淮在這個家裏有活力了不少,連帶着那盆栽的枝頭也開始綠尖尖了。
翌日一早嚴瑜起床吃早餐,餐廳裏已經坐了兩個人。
不得不早起上班的段月晨,還有調時差睡不着的黎舒敏。
李叔不愧是在老宅當了幾十年管家的人,菜品不是以多取勝,而是要用心,按照每個人的口味備餐。
“晨少爺這是你的豬扒包和凍檸茶,黎小姐這是你喜歡吃魚片生菜粥。”
黎舒敏離家十幾年,最想的就是這口綿滑的生滾粥。
她笑着和李叔道謝:“多謝李叔還記得我喜歡吃的東西。”
李叔欣慰地說:“多謝什麽,家裏才幾個人,你們喜歡吃的東西我記得。”
嚴瑜走進客廳朝黎舒敏問好:“早上好,小姨。”
段月晨朝嚴瑜問好:“表舅媽早上好。”
黎舒敏點了點頭:“等會你們一起上班?”
段月晨咬着豬扒包說:“嗯,我們一起上班。”
“上班還有伴兒,挺好的,像一起上學一樣。”黎舒敏随口道。
說起上學,段月晨覺得遺憾:“當年我距離A大就差了那麽十幾分,不然我現在就能和表舅媽一起上學了。”
黎舒敏和年輕人待在一起,連思維都變得年輕:“你是差那麽十幾分,你表舅是早出生那麽幾年,不然他就能和小瑜一起上學了。”
嚴瑜擡頭“啊”了一聲。
黎舒敏擺了擺手:“別管我,我在倒時差腦子不清醒呢。”
段博淮的到來打破餐廳裏的沉默。
“小姨,早上好。”
黎舒敏疑惑地看着段博淮:“果然是不清醒,我記得你不是不吃早餐嗎?”
這時段月晨已經把第一個豬扒包解決,開始吃第二個:“表舅舅不吃早餐?不是啊,我住了一個星期,每天都見他下來吃早餐。”
李叔把準備好的早餐在桌上,黎舒敏掃了一眼,咖啡變成了豆漿,三明治變成了菠蘿油,變成中式早餐了。
再看看隔壁嚴瑜的早餐,幹蒸蝦餃腸粉,是誰改變了他的飲食習慣一目了然。
“我之前就和你說一日之計在于晨,早餐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你說浪費時間不吃,合着不是不吃,是我的話不管用。”黎舒敏陰陽怪氣地說。
段博淮聽出了對方的若有所指,不在意地說:“當年不懂事,現在知道早餐的重要性。”
嚴瑜只顧着吃沒注意這兩姨甥的劍雨刀鋒。
吃完早餐,三人組準備上班了。
以往段月晨都是和嚴瑜坐一輛車,他剛想坐進去,後領就被提了一下,不知怎麽的就被扔到後面了。
“你去那輛。”段博淮說。
段月晨不明所以看着那輛總裁專用車:“表舅那不是你的車麽,我可不能上。”
段博淮掃了他一眼:“坐不坐?”
段月晨秒慫,點頭:“我坐,那我讓表舅媽陪我一起坐。”
他轉頭就想找嚴瑜。
段博淮開口訓小輩:“別做什麽事的帶着別人,這麽大了也該學會獨立。”
段月晨被教訓得縮了縮脖子:“表舅說得是,我應該要學會獨立。”
他爸也經常說他一點都不獨立,沒有主見。
段月晨一邊反思自我一邊坐進了商務車。
一個人坐在車上的段月晨第一次享受總裁專車服務。
他舒服地靠着椅背:表舅舅真好,讓我一個人享受這麽大一輛車,用心良苦還讓他學會了獨立。
嚴瑜一開車門看到段博淮坐着,下意識關上門走到副駕駛。
自從他在助理團實習,簡辰和易和都極少早晨來接段博淮上班。
嚴瑜穿上西服的那一秒就把自己當成助理,助理就應該坐在副駕駛。
“關門,坐這裏。”嚴瑜打開副駕駛的門就聽到段博淮的話。
嚴瑜進入助理角色:“段總,不合适吧。”
段博淮擡眸看他,嚴瑜朝他笑了笑,然後坐進了後排。
逗段博淮可真好玩。
車裏,嚴瑜問:“你怎麽把大侄子趕走了?”
段博淮不自在地移開眼神:“他自己說要獨立,一個人跑去另一輛車。”
嚴瑜說:“是麽,剛剛他和說等會有話和我講。”
段博淮“嗯”了一聲:“小孩一時一個想法很正常。”
說得倒也是,嚴瑜沒去管段月晨了,開始進行他的助理工作。
他拿出平板開始報告行程。
“上午十點和張總有個會議……”
嚴瑜擡眸就看到段博淮沉默地盯着他看。
“怎麽這樣看着我?”
段博淮淡淡道:“還沒到公司。”
言外之意,還沒到上班時間。
嚴瑜聽懂了他的話,失笑:“簡辰不也是在車上就開始和你報告今日行程。”
段博淮說:“你和他不一樣。”
嚴瑜放下平板,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哪裏不一樣?”
嚴瑜說假話的時候不自覺會有一些小動作,自己不自知,段博淮知道,沒有戳破。
他把問題再一次抛給嚴瑜:“你說呢?”
嚴瑜再說不知道就不給段博淮面子了,而他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個身份是,甚至還想着更進一步。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所以,我親愛的未婚夫段先生,有何指教。”
段博淮目光柔和:“昨晚睡得好嗎?”
嚴瑜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緊張,我有點睡不着。”
段博淮問:“緊張什麽。”
嚴瑜說:“還有一個星期就是訂婚禮了,這是我第一次。”
他想也沒想過有生之年他的訂婚比別人的結婚宴還要盛大。
“怕什麽,又不是你自己一個人。”段博淮安慰道。
嚴瑜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淡定,把頭湊過去:“你怎麽都不緊張,難道第二次就不緊張了?”
段博淮用手指推開了嚴瑜的腦袋:“膽子大了,敢開我玩笑。”
嚴瑜假裝被推倒:“我膽子一點都不大,一吓就破了,所以你別吓我,不然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
段博淮掃了他一眼:“你不賴着我想賴着誰?”
嚴瑜獨立慣了,靠人不如靠己的觀念已然刻在心底,自己才不會背叛自己,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在利益的驅使下都可能背叛。
身為段博淮的便宜未婚夫,嚴瑜沒有将心裏所想告訴他,說了點對方愛聽的話。
“沒誰,就想賴着你,反正你說過你身邊只有我一個人。”他頓了頓,“要是這個想法改變了,你可以提前告訴我嗎?”
不然他一直這麽“天真”下去,有一天會惹人煩,演着演着只有自己上頭也挺悲哀。
“好。”
段博淮給不了永遠不會改變這個準确答案,因為嚴瑜可能會比他預想地更早離開。
*
下午,嚴瑜以段博淮新助理的身份外出見客戶。
見面的地方在一個私人庭院,對方是一位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老人。
段博淮一改人前冷漠的模樣,尊敬地叫了一聲:“陸老。”
隔壁傳來嬉鬧的聲音,在這生意場上尤為突兀。
陸老摸了一把胡須,笑道:“失禮了,本來想安安靜靜坐下來,誰知我那孫子忽然在這裏開了個什麽派對,比我這還熱鬧了不少。”
陸老這麽大年紀還露面主持大局,可見陸家小輩沒一個頂用。
其實這也和陸家教育扯上大幹系,幾代都是獨苗苗,每個人恨不得捧在手心護着。
旁人的家事段博淮不想管,他來這裏是談公事。
庭院與隔壁只是一牆之隔,忽然從牆那頭飛過來一個水球,嚴瑜下意識地上前擋。
段博淮起身把嚴瑜拉住身後,把他遮了個嚴實。
水球掉在桌邊,外皮破裂,炸開了一地水。
段博淮鞋上和褲腳沾上了水。
嚴瑜被段博淮牽着,他反應過來上前查看,緊張道:“沒砸到你吧。”
段博淮松開他的手:“沒有。”
嚴瑜皺眉看着一地泥濘,不爽道:“知道的是在談公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亂入戰争片,從天而降一顆水炮彈。”
在家談公事一定通知到位,在隔壁玩沒關系,再吵再鬧也沒關系,但這邊丢東西就顯得很刻意。
那牆這麽高,不用點力也扔不過來。
陸老被說得老臉一黑,嚴瑜說話不好聽,但這是事實,無可反駁。
段博淮對陸老說:“既然陸老不方便,那我改日再來。”
陸老也不好說什麽:“是我招待不周,讓段總和你的助理差點受傷,我會讓我孫子親自給你賠罪。”
陸老拄着拐杖對管家說:“把那臭小子給我叫過來。”
不一會兒,隔壁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甚至還有幾聲刺耳的尖叫。
不多時,傭人架着裸着上半身的陸少爺進門。
“好好的幹嘛呢,我不穿衣服真沒事嗎?這邊沒有什麽黃花大閨女吧,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陸老被不肖子孫氣得吹胡子瞪眼:“胡鬧,像什麽樣子。”
陸少爺看清楚客人,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哦,段總啊,聽說你快二婚了,新婚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