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知情的喜歡07
直到盛遠時到家, 确認他吃過藥, 沒有出現更明顯更嚴重的過敏症狀, 南庭才稍稍放了心。她看着舒舒服服霸占在大床的睡不着, 不禁猜想:“不會因為那晚七哥在,你和我一起睡沙發, 才對七哥有敵意吧?”
那晚盛遠時過來後, 南庭想也沒想到地就把他扶到床上去了, 睡不着當時确實是叫了幾聲的,而且一直圍着床轉圈, 南庭只以為它是見到陌生人的緣故,而她當然是沒讓睡不着上床睡的,既怕盛遠時半夜醒了吓一跳,也擔心睡不着打擾到他。
南庭趴在床上,擺弄着睡不着的爪子,試圖和它解釋, “是我讓七哥睡的呀,他喝醉了又不知道,再說, 這是我的地盤, 不是你的。”然後托腮想了想,“明天我去給你買個狗房子吧。”
睡不着似乎是意識到再也沒機會睡主人的大床了, 哼哧哼哧地撒嬌,還不停地舔南庭的手。南庭頓時覺得小家夥誤會自己要抛棄它了,她撫摸睡不着的腦袋, “七哥都要為了你去做脫敏了,你以後可不能欺負他知道嗎?盡量離他遠一點吧,過敏可是很難受的。”
于是這一晚,在睡不着睡着後,南庭把原本就很幹淨的卧室和客廳,裏裏外外,認認真真地又打掃了一遍,試圖把睡不着掉落在角落裏的毛發都收拾出來,有意杜絕一切可能導致盛遠時過敏的因素。等她一身是汗地忙碌完,才看見盛遠時和她道晚安的微信,她想了想沒回複,有意營造她已經睡着的假象,以免盛遠時看見回複問她:“怎麽還沒睡?”
第二天南庭是夜班,盛遠時則因有飛行任務早早去了機場,起飛前,兩人通電話時,她先說:“昨晚睡着了。”
當時确實也很晚了,盛遠時倒也沒多想,聽說她要去買狗房子,他不解地問:“它以前都睡哪?”
南庭理所當然地答,“床上啊。”
“你床上?”盛遠時的語氣就有點不對了,“那你睡哪兒?不會它一直和你一起睡吧?”
呃……南庭其實已經想明白了,盛遠時上次之所以過敏那麽嚴重,肯定是床上有睡不着的毛,粘到他身上了。她懊惱地撓了撓頭發,“你的過敏沒嚴重吧?”
“不要轉移話題。”盛遠時必須要一個準确的答案,“它是不是一直和你睡?”
南庭的聲音頓時低下去,“是。”
盛遠時坐在駕駛艙裏,無語地看了看機坪,眼角餘光瞥見右座的叢林盯着自己,他沒好氣,“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叢林哪還敢溜號,老老實實地繼續工作,心中卻在腹诽:難怪師父說翻臉就翻臉,原來是師母和別人……睡?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師父的女人怎麽可能是随便的人!那這個“他”是誰啊?還惹得師父如此生氣。叢林覺得自己的腦洞有點不夠用了。
南庭聽見他遷怒副駕駛,趕緊說:“我以後再也不讓它上床了。”
盛遠時緩和了下語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和她講道理,“你再喜歡它,它再聽話,都只是……寵物,不能睡在主人的床上,我沒有嫌棄它的意思,也不是因為過敏,而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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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庭明白。只是,她一直睡不着,床空着也是空着,不記得是從哪一天起,睡不着就開始上床睡了,而她,床單換得很勤很勤的。但這話,她不敢和盛遠時說。南庭自己都奇怪,重逢後,為什麽會莫名怕他?哪怕從她發燒那天起,盛遠時始終對她格外溫柔,這份溫柔,是從前的司徒南從未享受過的。
這邊的叢林表面在工作,卻一直豎着耳朵在聽,聞言松了口氣似地說:“原來是寵物。”
盛遠時立即看向他,“你說什麽?”
叢林深怕被師父趕下飛機,趕緊說:“我沒說話啊,師父我一直處于靜音狀态。”
盛遠時沉沉地看他一眼,命令,“再向塔臺确認下天氣情況。”
叢林馬上進入工作狀态,“G市塔臺,南程1662……”
中午的時候桑桎過來了,見客廳裏多了一個狗房子,他不解地問:“以前不是說空間小太委屈睡不着了嗎?”
盛遠時狗毛過敏這件事,南庭沒說,“它占着我的床,等我不失眠了,我睡哪?”
關于她睡不着這件事,桑桎說:“你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屬于失眠範疇了,你要試着接受‘不眠’這個名詞。”
無論是失眠,還是不眠,不都是睡不着覺嗎?南庭不覺得二者間有多大區別。
桑桎也無意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沒再深入地說什麽,給她檢查了下額頭的傷,把創可貼撤了,“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就行。”
南庭照了照鏡子,“會留疤嗎?”
答案是不會。但桑桎認為她的這份在意是因盛遠時而起,他故意說:“萬一留疤,就梳個劉海兒,能擋上。”
南庭于是扒拉一绺頭發比劃了下,嘟着嘴說:“梳劉海兒不好看。”
桑桎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兄長似地表态:“他要是敢嫌棄你,我替你教訓他。”
南庭被說中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桑桎見睡不着在自己腳邊趴下,奇怪這家夥什麽時候不排斥自己了,他對南庭說:“小姨早上和我通了個電話,問了下你的近況。”
“除了自己,她總拿你當我的監護人。”顯然南庭已經習慣了小姨南嘉予與桑桎單線聯系,“卻忘了,我早就成年了。”
“她直接問你,你肯定是報喜不報憂,她不過是要聽真話。況且我們同在G市,我照顧你理所當然。”然後轉告她:“小姨調到G市工作了,在你從A市回來的次日到的。”
“我回來的第二天她就來G市了?”南庭特別意外,“可我去A市時,她一個字都沒提過,最近我們還通過電話,她也沒說。”
桑桎幫南嘉予解釋:“告訴你,難保你不會請假幫她安頓。”
“我不會。”南庭略帶點孩子氣地說:“我怕她嫌棄我身上有睡不着的味道。”
桑桎失笑,“她還是不贊同你養睡不着?”
南庭微微擡眉,“她說,我把給睡不着買狗糧的錢省下來買核桃吃,會比現在更聰明。”
這話确實是南嘉予的風格,“小姨這次不是臨時出差,可能以後都在G市了。”
“這個消息比我考試不合格還壞。”南庭把桑桎帶來的水果切了一盤放在茶幾上,邊吃邊說:“等她梳理完手頭上的工作,肯定要來梳理我了。”
桑桎本意也是提醒她有所準備,“讓她知道你住在這麽小的房子裏,恐怕……”
“我這哪裏小了,帶着睡不着都空蕩蕩的。”南庭讀懂他眼裏的心疼,“沒錯,我現在租的房子和我從前的卧室比都嫌小,可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原來那麽大,其實是浪費。”
“話不是這樣說的。”桑桎眼底浮現起複雜的情緒,“小姨也是不想你吃苦。”
“我已經不可能像從前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南庭垂眸,“況且我也不想再過回那樣的日子。像現在這樣,有喜歡的工作,有照顧自己和睡不着的責任,很充實,也很踏實。”
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現在這樣,确實沒什麽不好,除了盛遠時的出現讓桑桎不是很舒服。他看着南庭,“小姨的電話來得比較早,我才剛起,我覺得她可能已經發現你不住在我那了。”
自己的小姨有多精明,南庭心裏還是有數的,她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
“你額頭受傷的事,我也沒對她提起,不過要是哪天她有時間召見你了,估計也瞞不住,她的觀察力不遜于我。”桑桎又适時提醒她,“等見到她,還是把不眠的事告訴她,治療的過程中,或許需要她配合。不用擔心小姨承受不了,她是位堅強的女性,這一點你很像她,尤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不眠對你的身體健康沒有影響。”
南庭問:“要開始了嗎?”
桑桎點頭,“就最近吧。我和老師交流了下,一致認為還是要從你的那些夢開始。”
南庭沒有異議,“我聽你的。”
随後兩人一起吃午飯,席間,南庭還是忍不住問:“脫敏怎麽做?”
“誰要做脫敏?”桑桎篤定地說:“你是沒有過敏源的。”
南庭不答。
桑桎就明白了,“盛遠時?”他忽然想到那個新的狗房子,“他狗毛過敏?”
他太聰明,南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如實說:“他對睡不着的氣味和毛都很敏感,會打噴嚏,皮膚還會出現紅和癢的症狀。”
桑桎聞言沉默了幾秒,然後低頭笑了,自言自語道:“沒想到,睡不着是他的克星。”
南庭其實也覺得狗毛過敏挺奇葩,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七哥确實對睡不着過敏,她能說什麽?南庭追問:“脫敏到底怎麽做?能一勞永逸嗎?”
桑桎放下筷子,“簡單地說,脫敏治療就是反複注射或通過其它給藥途徑與患者反複接觸,藥劑由小到大,濃度由低到高,提高患者對變應原的耐受性,也就是使身體中産生抗過敏抗體,直到不會對過敏原有反映,或是令過敏現象減輕。”
“反複注射,反複接觸,”南庭倒是很會抓重點,“是多少次?”
“這個,”桑桎揉了揉眉心,“要看患者自身的免疫情況,不能一概而論。總之,脫敏需要一個過程,不是一兩次就能治愈。”
南庭就有點打退堂鼓了,“看來脫敏并沒有那麽簡單。”
“但也是現有治療過敏的最有效方法,沒有之一。”桑桎以專業的角度建議,“可以讓他先到醫院做個檢查,再考慮後續的治療方案。當然,如果他嫌麻煩的話,你就別養睡不着了。”
南庭敏感地聽出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她低低地說:“他說讓我養。”
“那就讓他盡快到醫院檢查,否則就離睡不着遠遠的,過敏嚴重是會危及生命的。”桑桎說完不再理她,繼續吃飯。
去上夜班前,明知道盛遠時還在返航途中,手機應該處于關機狀态,南庭還是因為擔心他的過敏打了下試試,直到聽到關機的提示音才死心,轉而打給南嘉予,響了半天她才接,不等南庭說話,就語氣很急地說:“桑桎告訴你了?行,你知道就好,我馬上要開會,回頭打給你。”
南庭已經習慣小姨忙碌的生活狀态,她說了聲:“好。”就準備挂了。
南嘉予卻突然說:“你和桑桎分開了?”
南庭條件反射地反問:“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了?”
南嘉予語氣不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不在桑桎那邊住了?”
果然被桑桎料到了,南庭說:“他那離機場太遠了,我上下班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他會讓你走着去嗎?”南嘉予的語氣瞬間就強硬了起來:“你好好想想,怎麽向我解釋這件事。”
“小姨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南嘉予又說:“他可能沒告訴你,現在整個桑家都在等你過門。”
“什麽?”南庭一怔。
南嘉予難得無奈地說了一句:“你讓他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