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貓不高興

貓不高興

對于自家貓在生悶氣這回事,當事寵主完全沒有察覺。

貓嘛,都是若即若離的。

高興了可以貼貼,不高興了都懶得理你。

所以餘幸在叨叨完之後,就立刻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完全沒有在意到貓的情緒。

後天大早上就要跟着隊伍出發了,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得去換點零散的銅幣,路上總歸是有地方要花銷,金銀珠寶的拿在外面,太紮眼了,即使是跟着镖隊,也不能太過張揚了。

然後還要帶些食物。

镖隊不是走水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是常有的情況,更不像船上還自帶廚子,一群大老爺們兒都是以天為蓋地為席的,吃喝都是将就。

多數就是讓媳婦兒烙些大餅子,故意做的幹巴巴的才不肯壞,再帶上幾罐家裏腌制的小鹹菜,這就是很不錯的夥食了。

至于那些沒家室的單身漢,要麽自己糊弄着做點,要麽就給些銀錢拜托鄰家嬸子大娘的幫忙。

總之是麻煩。

且這些事情都是要出發之前要準備完畢的,等真到了路上,荒郊野嶺,有錢都花不出去。

餘幸在吃食上是不肯苛待自己的,更何況還帶着個貓,小動物腸胃是很脆弱的,這地方又沒什麽獸醫,萬一出毛病就壞事了。

家裏還留了些糧食,但現在天氣暖和了,食物容易壞,這點就比較麻煩。

牛乳也還有點,索性用糯米粉攪拌了,再添上去核的紅棗,放在鍋裏蒸成了軟糯的團子,包在油紙裏,甜甜的當做零嘴。

至于主食麽,則做了些脂餅,外面是發面的白餅皮,裏面有厚厚的豬油芝麻餡兒,咬一口,別提有多香了。

又去到牆角,打開一個壇子,前兩天鹵的鴨脖和鴨架也差不多能入口了,鮮香麻辣,很能下飯。

另外看着鹵汁兒充足,又去買了一批藕片和土豆一類的蔬菜煮好了放進去。

本來這鹵菜也并不難做,之前只是苦于買不到各式的調味品,這趟從鴨腳港帶了那些樣品過來,倒是能恰好派上用場。

“得多做些,路上分。”

她自言自語的:“當下酒菜也是合适的,以後說不定還能單獨拿出來賣,啧,又是一筆收入啊。”

“說起來,還是方便面好啊,用熱水一泡就好,還方便攜帶——還有自熱鍋,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貓背着身子坐着,看上去是對這邊完全沒什麽興趣的淡漠模樣,但其實耳朵支棱,随時關注。

直到餘幸把紅棗奶糕糯米團子切開了,放在它的專屬小碗裏。

“大花,嘗嘗這個。”

貓背着身,不吭氣。

人都是有脾氣的。

貓也是。

本意想着能不能有個臺階下,或者被哄上一哄,這事兒也就順勢過去了。

他大人有大量,心胸開闊寬廣,沒什麽是非要記仇過不去的。

但沒成想,餘幸卻直接掐着他的前肢咯吱窩,将整個貓提了起來——就是個半大貓,能有多重?

被擺布的完全沒什麽自主權。

她将貓放在桌子上,虎摸兩把脊背,小碗往前推了推:“嘗嘗這個,紅棗奶團子。”

貓扭開脖子,貓臉朝天。

餘幸蹙眉,捏着貓下巴,左右端詳。

“怎麽了?胃口不好?”

“不舒服?”

也難得她會這麽考慮,因為從養貓開始,就沒見這家夥胃口不好過,給什麽吃什麽,做什麽吃什麽,完全不挑剔,粗糙好養活。

完全不像嬌氣的貴族品種,更接近于經歷了自然篩選後留下來的田園貓強悍品種。

驟然不吃東西了,那可不得讓人擔心嘛。

“大花,你是不是病了啊?”

“這個節骨眼上,萬一生病的話,可怎麽好呢?”

後天就要出發,舟車勞頓的更折騰,人都不一定受得住,更別說小貓咪了。

被這樣擔心了,貓心裏舒坦許多。

這說明自己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

那個于三兒算什麽東西。

他心裏高興了,便屈降貴遵的吃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于是把面前碗裏的那只團子都吃完了。

看它能吃東西,餘幸也松了口氣。

又翻來覆去的捏捏耳朵和肚子,确認健康無礙,才放它去一邊玩了。

......

出發的前一天,家裏來了個镖隊的馬車,是要提前來拉東西。

要說馬這種牲口,在下城區也是不多見的,尤其是這種養的膘肥體壯油光滑亮一看就是上等牲口的,更是少見。

餘幸走到旁邊,比量着啧啧稱奇:“這馬,養的可真好。”

這樣的體格,一頓得吃多少草料,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得起。

那兩個小夥子看着也就十六七的年紀,長得高壯卻不善言辭,聽她誇獎也只是憨厚笑笑,喝了碗水就開始幹活,将她那幾個大箱子全部裝載上去。

“兩位小哥,麻煩把這個壇子也搬上去吧,只是小心些,裏面是些吃食。”

“辛苦你們了。”

收拾完之後,屋子裏空落落了不少,餘幸打了盆水,将裏裏外外都擦一遍。

“幹幹淨淨的,也不枉在這裏住了一場,對吧?”

然後還有個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傍晚時候,天色稍微暗下來了,餘幸換了身衣服,還包了個頭巾,挎着貓出門了。

貓窩在筐子裏,搖搖晃晃的懶散,本以為要去菜市場,或者什麽別的小店,或者去苔嫂子家——反正她日常活動的也就這幾個地方。

但路線似乎不太對勁。

貓拱開簾布,探出腦袋,瞬間無語。

前面竟然是新月旅館。

餘幸原來在這裏做過廚師的,那會兒她剛來到這個地界,骨瘦如柴餓的半死不活,全是靠着老板娘收留,才能茍活下來。

那時候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長,旅店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封了,兩個女主人也不知去處。

“都怨那個男的。”餘幸小聲的抱怨:“上等人就留在上等人的社會啊,跑到這裏來瞎摻和什麽?”

她當然沒有多麽高的大局觀覺悟,也不知道背後究竟有什麽這樣那樣的隐情,反正單是從自己的立場來看,這男的就是不是什麽好東西。

搞不好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欺負兩個弱女子,霸占了人家的産業,害得自己糊裏糊塗丢了工作。

完完全全的黑惡勢力。

可這話啊,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這地界混亂呢,人權都得不到基本的保障,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了,就要倒大黴。

到最後,仍然是只能惆悵感慨。

“她們兩個,也不知道是怎麽樣了。”

“能平安就好了,逃到天涯海角,再別回到這裏。”

其實要認真說起來呢,餘幸隐隐是有察覺的,青雅雖然是個小旅店的老板娘,但并不代表她只有做一個小老板娘的本事。

要不然,兩個柔弱的女人,是很難在下城區守着自己的小店生存下去的。

別說什麽世道太平,沒可能的事兒。

況且這裏的日子尤其是不容易。

貓不高興。

餘幸怎麽這麽愛為些無關緊要的人操心?

這背後的底細他當然是清楚,那兩個女人做下的一樁樁一件件惡事罄竹難書,如今卻逍遙法外全無蹤跡,誰能不說一聲本事大的很。

它伸出爪子,把筐底扒拉的簌簌作響,意思是不耐煩多待了,要走。

餘幸卻摸摸它的小腦袋,轉到後門去了。

後邊有個小門,也做員工通道和送菜口用,以前餘幸上工都是從這裏進去的,邊上就是廚房。

封店的時候徹底,前面後面都貼了封條,外加大鎖頭緊緊鎖住,這大幾個月過去,早都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更覺得物是人非。

餘幸将籃子放在一邊,随手扯了把草葉,去将窗戶玻璃擦了擦,墊着腳往裏面看。

其實這個角度看不見什麽的,高度是一回事,且牆體也擋住了一部分視線,只能是看到烏蒙蒙的,櫥櫃似乎被推倒了,地上還有些碗碟碎片。

十分狼藉。

“這次走了,不定要多久才回來呢。”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上一面,真是世事無常,你說是吧,大花。”

“...喵。”

見不到就見不到,好事。

但餘幸也沒敢多待,這巷子雖然小,但偶爾也是會有行人經過的,且現在天暖和了,街上走動的人也多了。

她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

第二天大早上要出發,苔嫂子帶着三個孩子來送。

彼時,晨曦的薄霧還沒散去,餘幸提着兩個包在路邊等着,筐子放在邊上,裏面墊了軟墊,貓蹲坐着。

苔嫂子連聲的叮囑:“你也別怪我啰嗦,去到那邊一定要小心,你是個有本事的嫂子知道,但當心點總沒壞處。”

“你一個人,再厲害也難面面俱到,有時候吃點小虧也難免,就多忍忍。”

“劉镖頭是個很靠得住的,有事兒多問問他,長長見識,是好事。”

餘幸仔仔細細聽着,沒有一點不耐——這樣被牽挂和擔憂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尤其她上輩子孤家寡人一個,幾乎就沒嘗過什麽親情溫暖,更顯得十分珍貴。

“姨姨,你要去的地方遠嗎?”

桃妹兒走近了,拉拉她的衣角,奶聲奶氣:“桃妹兒以後還能見到姨姨嗎?”

“當然能了。”

餘幸彎腰,輕輕捏捏她的臉蛋:“等姨姨賺錢了,就接桃妹兒去玩,買好多好吃的,你和哥哥們都來,還有你們的媽媽。”

“就這麽說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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