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劉镖頭來了

劉镖頭來了

那人将信将疑的,但也就跟着過來了。

餘幸給他指路:“就在前面呢,那個院子,我身上沒帶這麽多錢,放心,不賴你的。”

一邊說着,一邊認真打量了幾眼驢子——馬上就要成為自家的牲口了,看看又不過分。

眼睛大,耳朵長,雖然臉上是有道血痕,可依然是一頭健碩的好驢子,再養養長夠身量了應該能更好看。

她帶着男人回了大花快餐,給他拿了錢,又額外給了鹵菜,兩盒葷的兩盒素的。

“這事原本是我不對,買驢錢歸買驢錢,這是向你道歉的,是我走路太冒失了。”

兩盒鹵菜本不值什麽,但男人卻一下子局促起來。

“啊呀,這不該要的...說起來,我正好從那裏經過,也有責任...”

他實在是憨厚到一定的地步了,竟然開始反思自己。

餘幸強行塞給他:“我原本就是做生意的,這點東西不算什麽,拿回去吃,就當是給我打廣告了。”

“再說,你那驢子原本不是要賣五個銀幣?我還算占你便宜了。”

男人依舊是局促不安:“說是五個銀幣,人家可能也要壓價的....這說不準。”

最後反倒是他千恩萬謝的,才捧着鹵菜和錢離開了。

......

家裏添了牲口,是大事兒。

員工們也放下手裏的活兒,紛紛來看熱鬧,其中最興奮的是梆子——他家以前也有一頭驢,都是他來照顧的,喂食喂水打野草,可上心了。

可後來家裏實在缺錢,便只能拉去賣掉,至今都覺得遺憾。

如今見了這頭驢子,便上去摸它的耳朵和脊背,又殷勤的提了水桶過去,看驢子喝水,自己也興奮的不行。

“天氣熱,就該多喝水!”

“哇,養的真漂亮!真結實!”

餘幸大手一揮:“行,以後你負責照顧它了,先牽去那邊棚子裏,定個板車架上,以後還可以拉貨用。”

“回頭我去找木匠說一聲,這驢子身量小,咱們定個小點的車,也給他省點力氣。”

梆子高興的應聲,拉着驢子去打理了。

餘幸走進屋裏,喝了點水,後知後覺膝蓋有些疼,挽起褲腳來看了,青紫一大片,還有些擦破皮的血絲——這一跤摔的是真不輕。

有些傷吧,沒察覺的時候感覺不出什麽,甚至能走上二裏路,但一旦知曉了,在心理加持的作用下,立刻效用翻倍了。

餘幸:“啊啊啊啊啊啊破皮了!!!啊啊啊啊啊啊!!!”

“......”

貓圍着她的腳邊喵喵叫。

餘幸呲牙咧嘴,但還是安撫道:“沒事啊,大花,就是看上去嚴重,其實都是皮肉傷,不礙事的。”

“也怪我,走路都不看路,可惜跟丢了,哎,我覺得那就是青雅。”

但貓還是叫,顯得很焦躁,甚至撐起身子站立起來,試圖去舔她的傷口。

餘幸連忙把它抱開了。

“這可不行,大花!”

“傷口不能舔啊,嘴裏有細菌,你知道吧?會感染的!”

“說到底,我真是倒黴,怎麽會沒追到人還把自己摔了呢?”

一邊說着,搖頭嘆氣,瘸着腿站起來,去清洗傷口了。

貓氣的要命。

當他是真的貓嗎,還細菌!

但也無可奈何,轉而跳到邊上扒拉開櫃子,叼出了一個盒子,又跳回來桌子。

餘幸洗完傷口回來,看到桌子上方正的盒子,驚訝道:“呀,大花,你還知道拿藥箱!”

“怎麽這麽聰明呀!怎麽這麽體貼呀!好乖好乖的小貓咪呀!”

薅住貓臉一頓揉搓。

“......”

行吧,你開心就好。

......

這處房屋在餘幸正式租下來之前,其實是閑置了很久,因為地理位置有點兩不沾,正處在鴨腳港和居住區的中間,非常的獨門獨戶,兩側都沒什麽鄰居。

但自助餐廳帶動了人氣,這兩天,也陸陸續續有人在附近擺攤了。

賣的東西也是各式各樣,衣服和汗巾是最多的,還有賣果子和鞋的,最離譜的是,竟然有個書攤。

“碼頭上的,有幾個人能買書哇?”

倒也不是說瞧不起誰,但實話就是,大多數做買賣的和出力氣的,估計都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但後來觀察了兩天,餘幸又覺得這人還是有些智慧的。

他賣的是兒童讀物。

就是什麽識字圖書啊繪本啊之類,圖文并茂的,且價格也不貴,只要兩個銅幣。

且不說有帶着小孩來吃飯的,就是普通的大人,也很樂意給家裏的孩子帶本書回去——多看書又不是壞事兒!

反正就是生意還不錯,陸陸續續的客人也沒斷過。

餘幸便自我反思道,原來這世界上做買賣的途徑方法都有這麽多,自己的經歷和見識真是非常的不夠用也不夠看。

但不管如何,反正是熱鬧起來了。

餘幸閑的沒事兒的時候,還是愛往碼頭上走,哪怕腿還沒好利索那會兒呢,也要去走上兩趟。

但不是無目的的閑逛,而是眼睛緊緊盯着人群,逡巡着每一個路過的身影。

萬一能再遇着青雅,一定要追上去。

哪怕說兩句話呢。

曾經你幫過我,那麽如今,就算我解決不了你的困境,也願意提供能力範圍內的幫忙。

但很可惜,就一直就沒有再見過。

這天,她正萎靡不振的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揉搓着籃子裏的黃豆,前面的梆子突然跑了來,急匆匆道:“老板,前頭來了些人,說是認識你!”

“啥?”

“就是挺多人的,說是來找你的,大概十來個吧,都是男的,領頭的有個三十來歲的樣子,看着,不大像個善茬。”

餘幸:“?”

怎麽聽上去,有點像尋仇的?

問題是她也沒招誰惹誰啊?

疑惑歸疑惑,還是起身走去前面廳堂裏,下一秒見了來人,頓時驚喜不已。

“劉大哥,原來是你們!哎呀,歡迎歡迎!”

來的倒也不是別人,正是劉镖頭的走镖隊伍,一群十幾個,站在廳前将過道塞的滿滿當當。

“正好又走一趟鴨腳港的貨,路過來看看。”

劉镖頭一邊說着,環顧打量,贊揚的道:“你這生意做的真心不錯啊,很厲害!”

又把一袋東西遞過來:“出發的時候,你嫂子非說給你帶點呲呲果,我家裏那棵老樹結的,泡水喝能名目養神,不是什麽好東西,收着吧。”

餘幸連忙接下,滿臉笑容:“謝謝嫂子挂念着...那什麽,梆子,你把那邊的座位整理一下,桌子排起來,安排位置讓大家坐下,這麽多人呢!”

“大家一定都餓了,別客氣,馬上就能吃飯了!”

梆子應聲,跟鹽二一起擡桌子搬板凳,不多會兒就單獨開辟出一塊區域,周遭還用兩塊屏風簡單的隔開了。

十五個人共分了兩張拼好的大桌子坐下,先是上了一籮筐的饅頭擺在中間,又拿了幾個淺口大盤子,櫃臺上六中菜每樣都裝了兩三盤,再拿些鹵貨拼盤,擺的滿滿當當。

然後又用大桶裝了冰鎮的酸梅湯來,每人一碗的舀上。

“我知道大家不能喝酒,來嘗嘗我家新上的酸梅湯,冰冰涼涼的,一樣能解暑!”

餘幸一邊介紹着,又讓梆子去後面找了香腸切了裝盤送來,這是最近新做的,就只有幾根,原本是留着自己吃的,現下先拿出來招待客人。

镖隊裏的成員大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男性,飯量當然是擺在外面,再加上白天趕了一整天的路,饑腸辘辘都不足以形容,簡直是前胸貼後背。

現下有了吃的,當然也就不客氣,一人一個大白饅頭掐在手裏,叉着菜就往嘴裏送,沒想到這一嘗之下,頓時睜大了眼睛。

“唔,好吃!”

紅燒肉燒土豆,肉都切的大塊,炖的軟糯,土豆也吸滿了濃稠的湯汁,軟綿綿的入口即化湯汁四溢。

香辣螃蟹都是選了最大個的,這玩意兒在鴨腳港倒是不貴,尋常人家也能吃得起,但不知是用什麽腌制,香辣中還帶着隐隐鮮甜,十分趁口。

還有一道醬骨頭,炖的軟爛連骨髓都能吸出來,成盆的擺在桌子上,要蘸了軟泥和醬油吃,香的人簡直能把舌頭吞下去。

三道葷菜是結結實實的油水硬氣,素菜也不逞多讓——說是素菜,裏面竟然有雞蛋,涼拌菜裏甚至還滴了香油!

但凡吃開第一口的,就都不說話了,一門心思放在吃飯上,完全沒有往日邊吃邊喝侃大山的模樣。

劉镖頭又好氣又好笑:“平日裏也沒少帶你們出去,怎麽今天一個個這麽丢人?連話都不說了?”

其中一個夥計含糊不清的:“...也不是不說,就是怕開口了就搶不過他們!太好吃了!”

“臭小子!”

餘幸哈哈的笑:“大家都吃着好,我才覺得高興呢,敞開肚子吃,不夠還有!”

看筐裏饅頭都下的差不多了,又找打菜的大姐重新端來一筐,貨真價實的管夠。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散場時候一個個都捂着肚子哎喲叫喚,直說着要撐死,再也吃不下了。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劉镖頭走到櫃臺前面來,要掏錢結賬。

收銀的小媳婦兒笑道:“老板都交代過了,大哥這桌算在她賬上,不用另外再付了。”

劉镖頭卻搖頭,仍然堅持要付。

自己帶來的人是什麽飯量他當然清楚的很,來吃飯是捧場來了,不是霍霍人來了,這又是肉又是菜的招待着,得多大的成本?

餘幸一個小姑娘在外面支撐着買賣很不容易,他一個大男人沒道理這麽做事的。

再者說,劉镖頭這腰包裏,真不缺這幾個銀幣。

小媳婦卻也堅持的不收,二人争執之下,把餘幸也引來了。

她大致明白情況,便讓小媳婦兒去做自己的事,轉而笑着道:“劉大哥,你知道我是開什麽店的?”

“自助餐,十個銅幣每人,管到飽!你這些人真算起來,要付的餐費還比不上平日劉大哥照顧我的多,就別推辭了,真要覺得過意不去,外頭宣傳宣傳口碑,我就很感謝了。”

劉镖頭也是個爽利的,聽她這樣說,便沒再堅持了,只是暗地裏更決定要跟周遭幾個認識的朋友打招呼,若是今後有人為難餘幸,能幫的就幫一把。

鄰着出門時候,餘幸又讓鹽二搬了個桶來。

“這酸梅湯我看大夥兒都挺喜歡的,另外裝了些請大家帶回去喝——這真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不過是些果子煮的湯水。”

“有點沉,這點倒是不用擔心,大夥兒一定有的是力氣!”

幾番寒暄過後,劉镖頭帶着一行人離開了,餘幸站在原地目送。

小媳婦兒悄悄湊上來:“...老板,他們可真能吃呀。”

好家夥,兩筐饅頭見了底!

餘幸點點頭:“那可不,镖隊的,一整天都在趕路,還要搬貨,幹這行很消耗體力的,吃的當然也就多。”

“那...咱有的賺嗎?”

“這個嘛,如果都像這樣的話,沒的賺。”

“......”

看她完全愣住的模樣,餘幸覺得好笑:“...不過咱們的顧客也不都是大胃王嘛,對吧,大比例都是普通人來的,所以還是有的賺。”

這話倒是沒錯,最近一段時間客源都穩定下來了,除了碼頭上的之外,也有固定居民區的一部分。

而且也不只是男人,還有女人,甚至還有老人和小孩。

還是那句話,飯量拉開持平了,還是很有賺頭的,畢竟餘幸每天都要盤點賬目,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好啦,別想這麽多,繼續工作吧。”

“噢噢好的。”

......

餘幸走到廚房去,掀開櫥簾,裏面的盤子裏還放着一小截香腸。

她将香腸切開成小段,自己吃了一片,剩下的放在碗裏,給貓端去。

“來,大花,嘗嘗這個,你沒見過的。”

“這個叫香腸,是用鮮肉做的,很好吃哦!”

貓叼起來嘗嘗,味道的确很好,于是又把剩下的也吃完了。

“看樣子你還蠻喜歡的嘛,那就好,改天再做魚肉口味的給你,這地方別的不說,魚肉管夠。”

“魚肉香腸在我們那裏賣的可貴了,一小根就要十幾塊,我是舍不得——現在倒是能吃的起了。”

她叨叨了些話,讓貓自己在屋裏玩,自己去外面幫忙刷盤子。

晚上客人多,餐具需求也大,後廚只有一個大娘刷盤子,偶爾會忙活不過來,所以餘幸和竈臺上的那位大姐也時常會去幫忙。

兩個小狗崽這些日子已經熟悉了環境,活潑好動十分喜人,這會兒在院子裏滾做一團,奶聲奶氣的汪汪叫着。

“果真是好獵狗的崽子。”

竈臺大姐抱着一摞餐具給前面送去,還要調笑兩句:“沒長夠身量呢!就學會看門了!”

餘幸也跟着樂,又從後廚撿出一根豬棒骨,拎在手裏看它們搶着玩。

“大毛!上!撲!”

“哈哈哈哈二毛你也太笨啦!來!再跳一次!”

正玩的高興,貓從屋裏出來了。

它拱進餘幸的手底下,把骨頭搶過來叼走,扔到院子中央——兩只狗崽也立刻跟了過去,又是你撲我咬的搶作一團。

然後貓優雅的邁着步子,重新走到餘幸腳邊,趴着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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