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見青雅

再見青雅

鴨腳港是個很熱鬧的地方,且這種熱鬧是不分晝夜的,即使在深夜中,也能聽到號子的悶響,那是有大型船只靠岸的信號。

而最熱鬧的還是在早上,新鮮上岸的好玩意兒,最能淘到好東西。

如今鹽二就擔負着早晨去碼頭買魚的任務,餘幸給他的權限很高,看到有好貨,別管什麽價,只要不是太離譜,就往回摟。

店裏每天要做很多吃食,決計是浪費不了。

再說,他以前就在碼頭做搬運工人,知道行情也懂價。

另外還有些從外地來的珍惜物件兒,例如雕花刻畫的珠寶擺件,這種就比較考驗眼光,行貨與水貨并存,能撿寶也能坑人。

以及各種緊俏的貨物——像是漂亮的衣衫,樣式新穎的珠花,這些都是要通過供貨商收了,賣到上城區的商店。

反正大多數人都能在這裏找到自己想要的。

餘幸如今沒那麽忙,倒是也會經常去。

當然她自知沒有鑒寶的眼光,也不是很稀罕什麽珍貴首飾,目前為止買的也就是大花戴着的那個貓貓頭,後來又收了一顆大珍珠做項鏈。

淡水珍珠,本也不貴,更談不上張揚。

除此之外,最熱愛的還是淘換各種感興趣的玩意兒,比如各種香料啦,貓玩具啦——前些天她就買到了一整袋的孜然粉。

欣喜若狂,當晚上就烤了羊腿吃。

然後還要比劃起來:“要是有胡椒就好了,那個味道超級過瘾的,做麻辣烤魚!”

“嗨呀,等哪天找到了,我親自做給你們吃。”

一衆員工聽的心服口服,紛紛覺得他們家老板真是有本事又會吃,不愧是能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目前為止,對于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餘幸是知之甚少的。

毫不客氣的講,有些基礎的常識都是不知道的,這個國家是聽從誰的?管理體系是什麽?地域又分為幾個模塊幾個城?

完全不清楚。

但說實在的,這些東西跟她這種屁民基本沒啥關系,只要熟讀當地的法規和做生意的要求,就很夠用了。

餘幸坐在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一支手表,鑲金嵌玉十分華貴,正是當初那位老先生給留下的信物。

“...他說的飛香酒家,到底是在哪裏呢?來到這裏這麽久,我可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能不能找到,要是他想你了可怎麽辦呢?”

貓懶洋洋的叫了一聲。

怎麽可能不知道,只是現下沒有什麽急事,沒必要過來打擾罷了。

另外,他也不想讓自己這種狀态被別人知道,倒不是說丢臉還是怎樣,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若是有誰不長眼的來搗亂,他可不保證自己的脾氣能一直這樣好。

它站起身來,用爪去夠拉金表。

餘幸吓大跳,趕緊把表收起來:“這可不興玩!”

“這是很重要的信物,乖,大花,你玩別的!”

貓不太高興。

什麽信物?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招牌。

這手表有什麽用,充其量能換些錢,就是它全部的價值。

但不管如何,餘幸是不允許它碰的,轉而把貓裝在筐裏,提着去碼頭溜達了。

近來雨多,天氣陰沉沒那麽曬,再加上碼頭本來就風大,所以還挺舒服的。

碼頭上的人很多,來來往往形形色色,有衣着華貴的,也有衣着随意的,有中人,也有折人,都是為了淘換和買賣,沒有誰看不上誰一說。

要說鴨腳港這個地方,确實是很适合生活,至少餘幸來到這裏這麽久,還從沒有因為自己折人的身份遭受過為難。

而且身邊所見過的折人也大都過的不錯,有在碼頭做搬貨工人的,有做送貨商的,也有開個小店的,各行各業的都有。

這裏的工作機會相對多些,大部分情況下,只要肯吃苦,至少吃飽穿暖是沒問題。

“好像越是大地方,對于折人越包容呢,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很忙,所以沒有時間去議論別人吧。”

“你說呢?大花?”

貓懶洋洋的叫一聲,尾巴在籃子外面一甩一甩的。

從街頭逛到街尾,沒什麽收獲,倒是有人捕了條大魚,正在劃分售賣,新鮮的魚肉只要兩個銅幣一斤,引得許多人圍觀。

餘幸從人堆縫隙裏看,果真是碩大的一條。

這樣體型的魚,想來得是很深的水域才能有,并不多見。

“大花,你想吃魚嗎?”

“算了,不往裏面擠了,一身汗,回家還得洗澡,多麻煩。”

話雖然是這樣說着,但好奇心還是有的。

正墊腳張望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确切的說,就是一個側臉,匆匆的路過人群然後拐入小巷子裏。

但餘幸卻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是...青雅?

......

認真算起來,青雅是恩人。

那會兒餘幸剛來到這個世界,茫然懵懂,瘦弱貧窮,連最基本的飽腹都滿足不了。

住的是貧民區的破棚子,睡的是茅草鋪起來的地鋪,偶遇到惡劣天氣,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下城區的工作機會少的可憐,費勁吧啦的也才只能混個半飽,這還要經常順人家牆外的小蔥,偷人家雞下在野窩裏的蛋。

真正好起來,就是從給青雅做工開始。

雖然是機緣巧合,青雅恰好需要一個廚子,但餘幸還是很感激她給了嘗試的機會——畢竟那會兒自己的外貌形象,大概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誰會輕易相信一個流浪漢的話啊。

就算後來正式做工的時候,青雅也待自己不薄。

無論是待遇還是薪酬,以及日常相處上,都是非常和善和諧,包括幫忙找房子,日常提點,都幫了很大的忙。

無論青雅是有什麽過往,犯過什麽罪名,但她對自己的确是很好。

這恩情得記住。

只是當時封店發生的太突然,連最後一面的交代都沒有,說心裏沒有牽挂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餘幸立刻就追上去了。

繞過魚攤和挑着擔子叫賣的小販,她提着貓籃子,飛快的往小巷子裏鑽。

那個身影飄忽的在前面,着實是太快了,而巷子不僅窄,還經常有迎面走來的人,推着小車的,挑着擔子的。

餘幸跌跌撞撞,十分狼狽,毫無意外的跟丢了。

而且還不止如此,她從巷子裏沖出來的時候,沒留神腳下有個臺階,一腳踩空,連人帶籃子的飛了出去。

結結實實摔了個大馬趴。

更要命的是,面前恰好有人牽着一頭驢子走過,而那飛出去的籃子,正巧砸在了驢子的臉上。

驢子吃痛大聲的叫起來,四肢刨蹬着要鬧,它的主人費了好大勁兒才制服住。

在這場事故中,唯一毫發無損的是大花。

作為一只貓,它有超高的平衡性,四肢輕巧安穩的落在地上。

餘幸呲牙咧嘴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看大花已經跑了過來,便摸它的腦袋:“...我沒事,大花,你呢?”

“你也沒事,那就好那就好。”

但驢子的主人卻怒氣沖沖的走來了。

“你沒事,我有事!”

“......”

籃子是竹編的,雖然大部分打磨光滑,但難免還是有個別的竹刺,而這很個別的竹刺,就恰好把驢子的臉刮花了。

“眼角都破了!流血了!”

的确是很長的一道傷口,難怪驢子會發狂失控,估計是疼的狠了。

“都破相了,我還怎麽賣出價錢!”

這确實是理虧,餘幸也只能陪着笑臉:“...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願意賠償的,你看看多少錢合适,都好商量。”

這驢子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看上去一臉苦相,這會兒一邊生着氣,眼眶都要落下淚似的。

“原本是和人講好了五個銀幣的。”

男人說着,語調都帶鼻音了:“這下可好,還怎麽賣的出去呢?家裏還在等着這個錢翻修房子...”

看樣子這頭驢子對他真的很重要,餘幸也怪不忍心。

“我真會賠的,該我負的責任,絕對不推辭。”

“你怎麽賠?難道還能把它買下來?”

餘幸:“......”

五個銀幣的确是一大筆錢,但這騾子,怎麽說呢,雖然不是很懂行情,可看着油光滑亮的,應該是屬于品相上佳。

她雖然沒買過,但見別人在市場上讨價還價,比這個還要壯碩一圈的成年驢子,開價八個銀幣,也成交了。

驢子屬于大牲口,養在家裏是要幹活的,拉磨拉車,甚至出行代步,都用的上。

這樣想來,自己或許真的需要一頭驢子,不說別的,鹽二出門采購食材也方便一些,自己出門也省的等租車。

“行,我買了,你實在些,還能便宜不!”

原本這話只是場面一下講講價,沒成想男人也是個過于實在的主兒,竟然真就讓了三十個銅幣。

“不能再低了,我老婆說,最少要賣到四個銀幣七八十銅幣的。”

“我們家房子前些日子漏了雨,現在緊着錢修呢,不然我早晚要等到再長長身量再牽出來賣的。”

“行,你趕着驢過來,跟我去取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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