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17歲黑色的金屬手環:甘願被囚禁的愛人】
顧嶺秋開車送李千去市區,又留給李千兩個保镖随行。
“有危險,随時用手環告訴我。”
李千茫然不知地看着顧嶺秋,他挽起袖子,露出那只禁锢牢固活動受限的手環,被遮蓋的一道淺粉色的傷痕也跟着裸露在空氣中。
“啧。”李千不由得眉頭一皺,每當看到這道傷疤,他都會有種心髒刺痛的感覺。
顧嶺秋微涼的手指在傷痕上輕輕掃過,然後按住李千的黑色金屬手環,一處從未被注意的地方閃爍亮燈,手環像是被激活了一樣,發出幾下震動。
顧嶺秋的手指在手環上輕輕滑動,“手。”
李千把另一只手伸過去,顧嶺秋捏着他的手指在手環出按壓幾次。
手環熄滅,顧嶺秋松手,他看着李千的眼睛,“有危險就用指紋按壓解鎖,記住了沒有。”
李千認真地點頭,“知道了。”
顧嶺秋低眉,依舊握着李千的手腕,語氣平靜地陳述:“爺爺的得力手下,傅辛最近被人暗殺,他大概率會讓你去調查。”
李千記得傅辛,他跟着顧銀龍很多年,做事幹淨利落,手段毒辣,搶法堪稱絕妙,居然也會被人暗害。
“原來……”李千揉了一下眉心,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他是在國內被……”
所以顧銀龍才要求他去到市區居住。
顧嶺秋看着李千略帶驚懼的眼神,眨眼默認,“你知道就好,消音搶,擊中頭部,初步判斷是F3重型狙擊。”
Advertisement
“射擊點找到了嗎?”李千問。
“找到了,是一片爛尾樓區,現場處理的很幹淨。”
李千頭疼了,國內,重型狙擊,處決型殺人,經驗豐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顧嶺秋和他共同的射擊老師,吳瑾月。
可是,她離開顧家的時候,被顧銀龍派人廢掉了手腕,怎麽可能還能使用重型狙擊呢?
如果是,她背後何人指使,畢竟這麽多年過去,突然襲擊,大概率是有利可圖才會做,不過,也有可能是臨時突然起意想要報私仇。
又到底會是什麽仇怨呢?
“她不會對你和爺爺動手。”顧嶺秋說。
“但她會幹擾航運集團的運營。”李千默默收回手,他餘光看到顧銀龍的人已經來了,“別擔心,我會抓到她。”
車門拉開,李千下車,站在道邊看着幾個人把自己的行李拿下來。
微風吹動着他輕薄的灰黑色格子外套,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在顧嶺秋的下巴跟前劃過,在車門被關上的前一刻,他拍了拍要關門的保镖,走到車前,微微彎下腰,對着駕駛位的人深深看了一眼,“顧少爺,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
車子揚長而去,李千轉身,低着頭,落寞地往小區門口的方向走。
顧銀龍給李千準備的住所是一棟小型別墅,不比伊莊傍山而建的遼闊寬廣,但對于從小生活拮據的李千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盡管顧銀龍曾多次說過這套房子是送給李千的,但李千還是習慣性地選擇住在背着陽光的客卧。
下午,李千就到了航運集團,開始接手傅辛之前一直接手的工作。
傅辛是航運集團負責儲運部分的總監,另外,也有着集團副總裁的身份,顧銀龍對他的信任可以說不亞于李千。
“工作是做不完的。”靠在辦公室門口說話的人是儲運副總監,白華,李千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而這一面之緣,剛好是在顧嶺秋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李千去國外看他,在教學樓門前,他看見白華正在等。
那時候的記憶還是有色彩的,一身白色西裝的白華站在樓前,身邊跟着兩個黑子保镖,婆羅樹的斑駁樹影落在他的肩上,給他身上鍍上一種靜谧安靜的氛圍。
對于顧嶺秋的一切,李千都會很敏感,這樣的場景能刻在他的腦海,本質原因,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相似感讓他難以忘卻。
等待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和愛人,是不一樣的。
白家負責海上航運部分,論家世,財力,都是頂級的存在,李千甚至想過,抛開性別不談,顧嶺秋和白華的匹配,也許無可挑剔。
“李千,要不要喝杯咖啡。”
直呼其名,好沒禮貌。
李千眼神未動,視線在門口掠過,語氣也變得冰冷機械,“不用了,白副總,在公司,帶上職位,稱呼彼此比較好。”
李千很少對外顯露出克制的為難,但他的确,心裏不喜歡白華,才會展露敵意,就是為了讓對方距離自己遠一點。
“是……”白華低頭,嘴上染上一抹淡淡地微笑,從容不迫地甩開長腿轉身離開。
不多時,一杯白咖啡被助理端到李千擦拭過的辦公桌上,杯碟上放着一枚名片,白華的。
幾日後從保镖那裏得到顧嶺秋出國的消息,李千的表現也是很平淡的,他從來都知道顧嶺秋的工作忙,最近他感受到的感情升溫,也只是海市蜃樓一般的夢境而已。
李千坐在董事長沙發上陪着顧銀龍聽過部門負責的日常報告,也跟着彙報了自己這邊的情況,會議結束就被顧銀龍叫住談話。
“你和小白去惠城,那邊的海運被□□盯上了,領頭人想要談判。”顧銀龍頓了一下,“還有你的學業,畢業手續辦了,別留遺憾。”
李千手裏捏了一個文件夾,“白副總留下,我一個人去就好。”
“儲運這頭……一向穩定,你倆一起,他能保護你。”顧銀龍說完,推了推眼鏡,擡起頭看了一眼李千,一臉慈愛地說道:“怎麽,和小白鬧別扭了。”
“沒有,我只是擔心。”顧銀龍第二次開口,李千不好回絕,行禮過後,逃一樣地轉身出去了。
只是,李千沒想到,這次最平常的出差工作,會徹底扭轉他的生活。
到達惠城的飛機一落地,李千和白華很快就坐上了顧家勢力提前安排的車子,他在後排座椅上不經意地滑動着自己的手機——這是顧銀龍給他的,要求他時刻帶着。
随行的保镖在後天跟車,此刻還是安全的。
“有過經驗嗎?”
白華擡眼,看向李千的眼神裏帶着一點還沒蘇醒的倦意,飛機上他睡了一覺,這會兒還沒清醒,“有,沒事,我保護你。”
李千扯開嘴角輕笑,“不必,別拖我後腿就好。”
到達談判地點的爛尾樓,一群人已經在等了,李千先下車,他明目張膽地拿着搶,視線在嘈雜混亂的環境中掃過。
這片地界的混亂局面他從前也聽聞過,只是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滋長到幹擾惠城海運的地步來。
地處荒野郊區,談判的地方停着雙方的車子,一方大體算是是優雅高貴隐藏在黑夜奔馳的的黑色小轎,對峙的一方是帶着恣意張揚朋克風格塗鴉的各色跑車。
李千走到最前面,身後保镖提過來幾個箱子,白華懶洋洋地走在後面。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李千,從上到下,最後視線停留在那段被黑色西裝包裹起來的勁瘦腰肢上,很帶勁兒。
最後白華走到李千身邊,将他輕攬一下,又立刻松開,在李千白眼飛過來之前側過身拿起保镖手裏的一個箱子,順手扔給對面領頭的一個小混混。
鐵質的箱子卡扣松脫,箱子翻轉了幾圈就跌跌蕩蕩的打開,露出裏頭的美金,微風一吹,散落了幾十張出來,好不浪費。
“海運對你們來說沒意義,拿上錢,顧家不會追究。”
話音一落,幾個小混混把搶對準白華,李千立刻舉槍對準頭號,他無奈地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還在抱肩的白華,又看向頭號,并沉聲道,“叫你的人放下,價格可以談。”
李千的搶法快且狠,手穩,三秒之內,解決三個人,是他的節奏,也是他的神話。
“都放下。”
幾個混混緩緩放下搶,但都一臉警惕地看着李千。
白華放下手臂,看了一眼李千,李千卻伸手拉過他,放下搶,眼睛緊緊瞪着他,“知不知道,很危險。”
“我不怕。”白華一字一頓地說,他的視線在李千琥珀般的眼睛和淡粉色的唇上掃過,他不禁被這般絕色吓退,後撤一點,還是亂了心神。
堅毅的眼神,繃緊的唇線,無一不在昭示所有的對手,“我不怕。”
這才是真正的勇敢。
顧嶺秋的喜歡,李千果然配得上。
李千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輕輕推開白華,往車的方向側頭,“你去車上,還是我談。”
白華挪開的下一秒,從他腦後穿破空氣子彈飛馳而出,所有的時間都在拉長,李千的手不自覺地撫上白華的手臂,微弱的搶響在衆人耳邊響起,圍繞談判場地的雙方都做出了最立時有效的方法,往車子的方向飛奔。
血腥氣在李千臉側漫開,那是徹骨的冷。
“走!”李千拉着白華的衣服,全然忽略了白華同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車子一路飛馳而去,李千坐在後排好一會兒才安定下來,回過神的時候手上已經握緊了白華上衣口袋裏的粉白色手帕。
“擦擦。”
李千摸了一下微涼濕潤的臉頰,不痛,卻讓他覺得膽寒,他把手帕扔給白華,“不必。”
李千打開扶手的抽屜,拿出醫藥箱,對着控制面板的倒影給自己飛快地處理了一下傷口,用了創口貼貼住。
只是子彈撕裂空氣時造成的劃傷,沒事。
之後李千讓人把白華送到一幢保衛森嚴的別墅,自己則去了以前校區附近的公寓裏住。
別墅有五六間卧室足夠兩個人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千就是故意不想和白華相處。
到了晚上,公寓樓裏什麽吃的都沒有,李千下樓去買,顧嶺秋派來的保镖就從車子裏跑過來跟上。
李千走了一會兒終于停下,對着身後的兩個人說,“都不用跟,超市就在小區門口。”
這樣帶着兩個人明晃晃地過去,李千都怕被人誤認為是暴力搶劫。
見兩個保镖不面面相觑着不肯走,李千無奈嘆氣,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剁了一下腳,“都遠點跟,真的太顯眼了。”
李千買了兩個面包和一袋方便面,打算回去自己煮着吃掉。
只是他沒想到剛從超市出來就被人跟蹤上了。
為了不讓那兩個保镖有危險,李千快速往一條內部四通八達的小巷裏跑去,将他們兩個迅速甩掉的同時,暗中觀察跟蹤他的人是否有繼續跟上來。
李千跑起來的速度很快,保镖很快就甩掉了,可身後緊緊跟着他的人仿佛速度更快。
在經歷過五六次的轉彎和周旋,李千終于走到一條不會有人的胡同裏,他從後腰抽出手槍,轉身,迅速對準對方的頭部。
帶着涼意的月色灑落,李千看出了來人是誰。
“吳老師,許久不見。”他撥動保險,謹慎地向後退了兩步,眼睛看着那張顯瘦蒼白的臉逐漸從兜帽的陰影下浮出水面。
她摘下帽子,女人琥珀色的眸色在夜色的掩護下變得暗淡平靜,她伸出手,一條紅色的線毫不猶豫地在她指尖舒展開來,一塊玉牌狀的東西就這樣墜落到底,又因為束縛反彈而起,來回晃動。
李千知道那是什麽,他放下手臂,看着女人的眼睛,過往的記憶在此刻立刻渲染并鋪展開,黑暗中,除了自己與女人的相似瞳色外,一切依舊是最簡單的黑白灰。
他無法控制地後退,“不……”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女人已經走到李千面前,把東西放在他手裏,随後擡手,在李千臉上的紗布上虛浮停留,“對不起。”
聲音喑啞幹澀,沒有女性動聽的嗓音。
“我是誰。”李千看着那個消瘦的背影質問。
女人停下腳步,似乎是想要解釋,可最後還是在保镖跟上來之前離開了。
“李……”
李千低着頭,握緊手裏的面包,他擡眼和保镖對視,知道對方在猶豫如何稱呼自己。
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誰。
“沒事。”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低沉沙啞,“我以為有人跟蹤,所以跑到這裏了,回去吧。”
李千并沒有吃東西,他洗了個澡就睡了。
吳瑾月親手交給他的玉牌仿佛擊垮了他,讓他從顧家的美夢裏徹底驚醒,讓他隐隐有預感,他的真實身份,也許,和顧家有關系。
所以當初孤兒院裏那麽多的孩子,為什麽只有他偏偏被顧家選中。
那麽,周弗到底是收到顧家的指示,又或者是說,他也只是被顧家利用的一環呢。
還有,他失去的,所有關于沈玉的記憶,到底是什麽呢?
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着李千,他迫切地想要找到沈玉,直接問個清楚。
他想要明白的活下去,而不是做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