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宮女也不顧清王妃的臉色，直接跪了下來，“太妃娘娘腹痛，而且還在不停地嘔吐。”

清王妃臉色大變，“請太醫，不對，郎中了嗎？派人去通知王爺了嗎？”說着就拽起跪着的宮女直往外沖。清太妃待清王妃是真的好，清王妃也一直把這個婆婆當作母親來對待。

宮女是清太妃貼身服侍的，還算鎮定，“都派人了。娘娘從早上開始就隐約有些腹痛，但是今兒難得玄華大師開關講佛，娘娘就一直忍着，這會兒不知怎麽的竟然吐了出來。”

清王妃皺了皺眉，也不好責怪，腳步更快了。

謝蓮姜看清王妃連兒子都忘了，把周珏往奶娘懷裏一塞，也帶着茉莉打算去看看。哪知道小包子抱着謝蓮姜的脖子不撒手，“珏兒也要去，祖母，祖母，珏兒去看祖母。”

謝蓮姜一看清王妃已經走遠了，直接抱着小包子往外走了。

等謝蓮姜到廂房時，只看到清太妃咬着唇躺在榻上，一臉的汗。清王妃紅着眼拉着一個僧人的袖子，連禮儀臉面也不顧了，“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僧人會點醫術，平日裏寺裏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都是他看的，這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恨自己才學淺薄。

小包子看自己的祖母和娘親的模樣，有些被吓到，在謝蓮姜懷裏直扭，嘴裏含糊着喊母妃。

清王妃身邊的宮女看清王妃實在有些失控，接過世子塞到清王妃的懷裏。

謝蓮姜掃了一眼清王妃心裏有了些數，握了握拳頭，尖尖的指甲有些陷進肉裏，鎮定道：“茉莉去看看。”不過大概也許是徒勞吧。

茉莉點了點頭，走到床邊。

清王妃這才發現謝蓮姜也在這兒，抹了抹眼角，“娘娘去外面坐着吧。”

謝蓮姜勉強笑了笑，“好，茉莉會點醫術，看能不能幫些忙。”說完就去了外面，廂房是一套的，這兒是裏間，外面還有一間。

沒一會兒茉莉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搖了搖頭，裏面嚎哭一片。謝蓮姜拳頭握得更緊了，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去山下請郎中的人回來了，因着太妃病情比較嚴重，一口氣抓了四個上來，可無一不是搖頭，甚至有人隐晦地表達了無救的意思，立馬被清王妃轟了出來。

謝蓮姜靜靜地坐在那兒，連自己的背都僵硬了都沒知覺，突然一個着急的男聲傳來，“母妃，你們給本王快點。”

謝蓮姜愣愣地擡了擡頭，只見一群人呼拉拉地走進了裏間，最後那個人，竟然是皇上。

皇上也看到了謝蓮姜，呆呆的，肉嘟嘟的手背竟然都隐約能看見青筋了，嘆了一聲，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不知怎麽的就起了憐惜，走上前握住了謝蓮姜的手，溫聲安慰道，“會沒事的。”

謝蓮姜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正有些尴尬，裏面就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朝廷養你們這群庸醫有什麽用。”

皇上皺了皺眉，清太妃和三皇兄從小就對自己都不錯，更不要提自己沒有母族的幫助，清太妃的哥哥可幫了自己不少，雖然有部分原因是因着自己和霍家嫡長子的關系。但無論如何皇上還是希望清太妃無事的，“福海進去，說無論如何也要醫治好清太妃。”

派來的太醫可都是太醫院的好手，福海知道基本已經無救了，可是皇上的态度最重要，應了聲進去了。

奶娘一臉無奈地抱着抽泣的小世子走了出來，難為地遞到謝蓮姜的手上，“王爺和王妃娘娘不讓小世子在裏面，勞煩娘娘哄哄。”

謝蓮姜下意識地接過小包子，小包子一手緊拽着謝蓮姜的衣袖，一手無意識地抹着臉，“祖母，額，祖，母，救，救，姑姑，救。”

小包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只無意識地吐着自己會的詞，可聽在謝蓮姜耳裏卻是心頭一震，他希望自己救嗎？自己還有資格救嗎？謝蓮姜松開自己的手，手掌上一個個紫黑色的月牙兒。

小包子哭的累了，小小的身子軟軟地依偎在謝蓮姜的懷裏，謝蓮姜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聽着裏面的哭聲，想到自己前世的父母，謝蓮姜掏出帕子幫小包子擦了擦臉，就把他遞到奶奶懷裏，自己整了整衣服，起身附到皇上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可以救太妃娘娘。讓其他人都退下吧。”

皇上看了一眼謝蓮姜，只當謝蓮姜在說胡話，可看到謝蓮姜一臉鄭重，又有些不确定了。

謝蓮姜沒什麽表情，看向皇上，無比清醒，“當然今兒臣妾救了太妃娘娘，臣妾以後也不會和清王府扯上任何關系。”

皇上聽了一臉複雜地看着謝蓮姜，自己似乎并不了解眼前的這個人。又被裏面傳來的聲音一驚，皺了皺眉，還是擡腳進去了。

清王爺不解地看着皇上讓人都退下了，差點失控。皇上擡了擡手，看向門口的謝蓮姜。

“本宮可以救太妃娘娘，不過臣妾有要求，屋子裏只留下臣妾、茉莉還有太妃娘娘的一個貼身宮女。過後皇上以及任何人不得問臣妾任何問題。”

先前謝蓮姜并沒有這個要求，皇上皺了皺眉。

清王爺聽到母妃痛苦的□□終于有了反應，踉跄了一下，跪在皇上面前，“臣從來沒求過皇上什麽事。”救救我的母親吧，從此以後我以及我的兒子都會忠于你，而不是這個大周王朝。雖然清王爺不知道謝蓮姜這個一直養在閨閣中的女子有什麽辦法，可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皇上看了一眼自己的三皇兄，點了點頭，“朕答應貴妃。”

“臣妾進宮之前在二哥那兒存了個沉香木的盒子，麻煩皇上讓二哥取來。”又看向清王爺，“準備酒，越純越好，還有幹淨的棉布，越多越好。幹淨的沸水，過會兒不可斷。”随即又把清王妃扶過來，低聲吩咐道，“聽到本宮剛才的話了吧，選個宮女，然後準備一下，本宮、茉莉還有那個宮女要沐浴，要三套幹淨的衣服，棉布的，簡單一點兒的就好。”

清王妃點了點頭，眼神漸漸清明了起來，出去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了。

謝蓮姜笑了笑，給了茉莉一個放心的眼神，沒再看任何人一眼，就去另一間房沐浴，她需要冷靜下。

謝蓮姜讓宮女幫忙用幹淨的棉布幫忙把頭發包起來，就進去了。

“茉莉過會兒不要叫，你也是，如果你們誰叫了，就等着陪葬吧。”謝蓮姜把手放在盒子上，眼神淩厲地掃了一眼跟着進來的宮女。宮女畢竟是太妃娘娘身邊服侍的，雖心裏有些慌，還是點了點頭，不過看到謝蓮姜打開沉香木盒子裏面的琉璃盒時，還是駭住了，死死地用手捂住了嘴才避免驚叫起來。

謝蓮姜看着盒子裏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笑了笑，明明已經放下了，為什麽在得到一塊上好的玄鐵時還是讓人打造了這副東西呢，也許一切冥冥之中皆有注定吧。

謝蓮姜握着刀在點燃的酒上消毒，看了一眼已經快失去意識的清太妃，“清太妃，也許這一刀下去我們都沒命了，也許你又可以抱孫子了，要不要試試？不過很疼。”

清太妃疼得一臉慘白，看着謝蓮姜手裏的刀，倒是出奇的鎮定，有可能人經歷了那麽多事，一切都淡定了吧。清太妃點了點頭，“那日我，幫你，并非是因着兒媳婦的原因。”無論能不能活下來，她都讓兒子不要責怪眼前的這個少女。

謝蓮姜看了看眼裏的刀，雖然後來她沒有在臨床醫學這條路上繼續深造下去，可作為當年軍醫學校系裏的高材生，急性闌尾炎這種手術她閉着眼都可以解決，更何況還因着一個人呢。謝蓮姜搖了搖頭，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屋子，隐約有些檀香心漸漸靜了下來。

手術時間不長，也就一個時辰左右。謝蓮姜給了茉莉一個贊賞的眼神，她倒是沒想到茉莉會這麽鎮定。茉莉笑了笑，當初祖母選中她傳授醫術，不僅僅是可憐她，更重要的是她有天分，剛才謝蓮姜動刀的時候，她雖然也有些腿軟，可她比這些貴人們更懂得活着的不易，能活着，方法還重要嗎？

謝蓮姜看了一眼快要疼暈過去的清太妃，動刀之前她給清太妃喝了不少酒，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是清醒的，清太妃動了動，“謝謝你，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這種逆天而行的事，她肯救自己，自己也定會保其平安。

謝蓮姜忙按住清太妃，搖了搖頭。讓茉莉收拾東西，自己招過已經腿軟的宮女交代了事後注意的事項。

“可以進來了。”謝蓮姜捂了捂額頭，有點暈。

沒等謝蓮姜話音落，清王爺就打開門沖了進來，看見滿床、滿地的血，還有旁邊好多盆的血水，眼都紅了。

謝蓮姜掃了一眼清王爺，趕忙開口，“沒事了，讓人收拾一下，太妃娘娘這兩天最好不要移動，而且本宮希望除了剛才的那個宮女和清王妃不得有人接近太妃娘娘的身體。”

清王爺有些遲疑，被清王妃拉了拉衣袖，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謝蓮姜看清王爺點頭，心裏一松，又看向皇上。

“朕保證不會有人洩露此事的。”皇上也不知怎麽的就明白了謝蓮姜的意思，保證道。

想到宮裏的賢妃，還有古人的思想，謝蓮姜實在不想冒險，她可不想再死一次。心一松，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傳來茉莉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