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虎謀皮如何?

第19章 與虎謀皮如何?

“不過是一個兼職,做什麽都好。”慕清予說。

傅止宜笑了笑,眼底含着笑意,也不明了态度。

只問:“你甘心?”

雨簾越來越朦胧,玻璃窗上暈染開淡淡的水霧,慕清予盯着只有寥寥幾人的街道輕聲開口:“即使……”

即使不甘心,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連活下去都困難的時候,那些與生存無益的驕傲都會被碾碎。

光是周圍異樣的目光,光是那些人用憐惜實則看熱鬧的語氣故作關心……不說那些,光是去應付父母的後事,她就已經精疲力竭了。

如果她不甘心,換來的後果只會比現在更加艱難。

在父母離開之前,她就什麽都不會。他們把她保護得太好了,以至于有些軟弱。

她靠着自己一點一點摸索學習,除了兼職和學習,慕清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又想起姜岑了。

就算她目的不純,但确确實實,她是第一個向慕清予伸出手的人。

“即使什麽?”傅止宜揚了下眉,“你走神了?”

慕清予垂了下眼,沒有否認。

與傅止宜相比,即使慕清予沒有失去父母,也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而傅止宜家卻是實實在在的豪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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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學時新建的圖書館就是她姐姐捐的,為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在學校好過一些。

這些事情在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剛開學的那段日子裏,關于傅止宜的事幾乎是滿天飛,表白牆上也全都是她的照片。

那時候慕清予和室友們還說得上兩句話,也就知道了些。

“你知道學校裏在傳你和校外混混混在一起的事嗎?”

傅止宜咬着吸管,眨了眨她的杏眼,無辜意味十足。

校外混混?她和校外混混在一起?

慕清予一直波瀾無驚的眼眸閃了閃,像是平靜的水面掉了一片葉子,便以那點為中心,漾出一圈圈波紋。

傅止宜挑了下眉,“你知道?”

“不知道。”

只不過,那個混混說的……

“你昨天把我攔下來就是要說這個?”

傅止宜轉轉吸管:“啊……是,因為你不理我,那我只好更加主動一點了。”

“你現在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因為這事和我沒什麽關系,我就算不搭理也對我沒有半點影響。”

慕清予淡淡道:“不好奇,同樣的,我也不在意其他人說些什麽。因為那不是事實。”

“不是事實。”

傅止宜念了念這四個字,翹起唇角笑得可愛,眼眸似乎閃着光,但慕清予卻覺得她和平常不太一樣。

她們只見過潦草的幾面,但無論哪次,傅止宜也總是溫和得體、充滿貴氣的模樣。

而現在,她更像是一個蟄伏于暗處的貓,虎視眈眈着什麽,但隐忍克制,只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點兇狠。

很快,傅止宜又柔和了眼尾,一切恢複如常。

但慕清予對她的看法卻不動聲色地改變了一些。

“就算不是事實,但只要有心之人想要動手腳,那事實也會扭曲成他想要的樣子。”

說到這裏,傅止宜突然話鋒一轉,笑吟吟地望着她:“慕同學,你知道與虎謀皮嗎?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

西巷盡頭,是一片廢棄的垃圾場,在沒有荒廢前很少有人踏足,因為這裏臭氣熏天,光是靠近都讓人惡心。

但荒廢之後,它反倒受歡迎多了。當然,只是某些特定的人群。

姜岑沿着邊緣走,她打着一把商店買來的一次性透明雨傘,短靴上濺滿了雨水,每走一步都要抖下去不少水珠,同時又沾上新水珠。

呼出一口氣,廉價的透明雨傘太過單薄,風一陣一陣地刮,姜岑生怕它在某個節奏中殒命。

“岑、岑姐……”

不遠處一個被反身按在地面上的男人糊着嗓子喊她。

其實不難聽出他的虛弱和害怕。被按在滿是雨水的髒污地面,他看向姜岑就像是在看一個救命的神。

只能不斷地求她。

随着男人這句話落,踩他頭的人更加用力了,不耐煩地說:“老子要你他媽說話了嗎?閉嘴!”

緊接着周圍漸漸走出不少人,穿着各異,但統一撐了把黑傘。

姜岑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視線從被踩得龇牙咧嘴卻不再敢吭聲的男人臉上移到踩着他的男人身上。

踩着他的男人很年輕,約摸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一身十分潮流的打扮,棒球服運動鞋,沉了眉眼看人還有些唬人。

姜岑說:“放了他。”

年輕的男人笑了笑,眼底有藏不住的戾氣。

“不放,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西街霸主姜岑嗎?好笑,那是曾經了!你現在啊,什麽都不是!”

男人情緒激動,青筋暴起朝她吼了兩句,脖子上挂着的光滑的骷髅頭在稀薄的空氣中搖了搖,似乎想要劃破這方朦胧。

姜岑的瞳孔随着那項鏈動了動,男人立馬察覺了,擡手将它塞進了衣服裏。

随後啐了踩着的男人一口,抓了抓被染成金色的短發。

“他媽的……”年輕男人罵了幾句,氣不過但又不知道把氣往哪兒撒。

于是轉身搶了給他撐傘的人手上的傘,一腳踹他胸口上,罵了句滾。

姜岑皺了下眉,緩緩嘆口氣:“逐野,放了他。你知道的,他不過是一個跑腿的。”

孟逐野撐着黑傘盯着她看,眼底的戾氣越來越重。

半晌,低着嗓子開口:“姜岑,你也知道的,這不關你的事。”

“你退出了,那就好好退出,現在這樣和我們糾纏不清又是什麽意思?你想回來了?”

說着,他哼笑一聲,很不屑。

“叛徒,你不配。”

“他也是,你們都不配。”

“想回來,也門兒都沒有。”

姜岑看着他勾着的嘴角,還有越來越用力的腳下,被踩着的男人臉似乎都要變形了。

男人眼底滿是哀求。他知道,自己只有姜岑這一條路可走了,要是她也不救他,決定就這樣離開的話,他就死定了。

但男人也在賭,賭姜岑不可能這樣眼睜睜看着孟逐野傷害別人。

他是無辜的,只不過是被無處發洩的孟逐野當做了出氣對象。

姜岑沒看他了,丢了透明雨傘擡腳往前走了幾步,雨絲無遮無攔地落在她的黑色長卷發上。

“那好,就用我們的老辦法吧。”

“逐野,打一架怎麽樣?”女人擡着下巴,淡漠地說,“你贏了我走,但我贏了,你就要把他給放了。”

孟逐野眼底的戾氣散了些,突然暢快地笑了幾聲,收回了踩人的腿。

也丢了傘往前走。

“那就……好久不見啊,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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