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學長

第21章 學長

他走到大樓門口，透過玻璃看見林曼正坐在一樓門匣外邊兒的沙發上。他往上提了一下包，朝着林曼走過去，“我來晚了嗎？”

林曼聞聲擡起頭，看見他以後眼前一亮，“沒有，挺早的。”

她站起身，領着寧辭往公司內部走，在前邊兒邊刷卡邊說：“今天好帥啊，跟以前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呢。”

寧辭低頭看自己一眼，笑了一下：“一般吧，你這說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确實帥。”林曼靠在電梯內壁的一側，視線上下掃過他，說，“一會兒我先帶你去人事部辦下入職手續，然後你可以先熟悉下公司，不用急着幹活兒。”

“好。”寧辭點頭應了聲，聽見林曼繼續介紹道，“人事部在十七層，宣傳部在二十一層，總裁辦公室在三十二層，這三個大概是你需要經常去的地方。”

電梯數字停在十七層，寧辭跟在林曼身後出去，看見她從包裏拿出一份合同，遞給辦事兒的人說：“他叫寧辭，辦公室先安排在三十二層，職位是總裁秘書。剩下的資料都在這裏邊兒了，你們對着錄入就行。”

她說完了就轉身往外走，寧辭對辦事兒的小姑娘點了下頭，也跟在林曼身後走出去。

兩人重新進了電梯，他才開口問：“不是說去宣傳部工作嗎？怎麽職位是……總裁秘書？”

“啊？”林曼挑起眉毛，和他對視一眼，又連忙移開視線道，“目前宣傳部倒是沒有那麽緊缺人手，不過總裁秘書這個職位空缺很久了，正好你來了，以後可以一邊做總裁秘書一邊當宣傳部的顧問嘛，一個人能掙兩份錢，多好。”

“哦。”寧辭聽着她的解釋點點頭，電梯眨眼間到了三十二層，他突然又想起個新問題，“總裁……是淩總嗎？”

“是啊。”林曼驚奇地扭頭看他，似乎很不理解他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那、那我是給淩總做秘書嗎？”他不知道怎麽突然磕巴起來，陽光從走廊兩側的透明玻璃照進來，寧辭身上的襯衫反射出幾縷光亮，全都打在了總裁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上。

“是啊，”林曼說，“上次不是已經合作過了嘛，你怎麽還跟頭一回來似的。”

寧辭還想再開口問點什麽，但這時候林曼已經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推開磨砂玻璃門了，他立刻閉嘴，下意識地攥住了包帶。

“淩總，寧辭來了。”林曼大步走進去，站在沙發旁抱着胳膊看向他。

寧辭盡量舒展肢體走進去，對淩景從淺淺地笑了一下：“淩總，您好。”

淩景從站起來走向他，他今天沒穿西裝，一件白色打底衫配了條牛仔褲，看起來特別的青春。

寧辭看着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時間像是回到了淩景從大學開學報到的時候，他用這一身打扮走過來，仿佛下一秒就會開口叫他學長。

“寧辭，”淩景從對他伸出手，“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寧辭驟然回神，連忙去和淩景從握手，他擡起頭和對方對視一眼又匆匆轉移視線，覺得這一幕格外的尴尬。

明明兩天前才見過，怎麽就好久不見了呢。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共事啦，”淩景從收回手，走到他身旁，用肩膀輕輕碰了他一下，“我帶你去看看辦公室，怎麽樣？”

林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辦公室裏出去了，寧辭停頓了一下，別無選擇地點頭說：“好，麻煩淩總了。”

“不麻煩，其實很近的，”淩景從帶着他出去，往旁邊拐了兩步打開了另一扇磨砂玻璃門，“就在這裏，很方便。”

“怎麽樣，還滿意嗎？”淩景從走在他前面，環顧着四周的陳設，走到落地窗跟前說，“桌子椅子沙發你要是有什麽不習慣的都可以換，桌子上那個固定電話是連總裁辦公室的，有什麽事的話，我會用它聯系你。”

他背對着寧辭，陽光灑入落地窗，把他的背影描摹出一個金色的輪廓，肩背寬闊，個子極高，早就不再是當時那個青澀的少年了。

寧辭跟着他的話掃過屋內的擺設，對着他的背影說：“都挺好的，我都可以。”

淩景從轉過身，緩步走到他面前，微微彎腰平視着他。寧辭這才注意到他頭發上打了不少發膠，劉海固定的一絲不茍，非常帥氣，就是味道重了點。

淩景從凝視他半晌，在寧辭快憋不住氣的時候終于開口道：“你晚上有時間嗎？”

寧辭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一小步，思考了一下最近淩響和的狀态，輕輕點頭說：“有。”

“晚上我請你出去吃飯，”淩景從緊跟着往前挪了一小步，直起腰垂眼看着他，“行嗎？”

寧辭咽了口唾沫，正準備再往後挪一挪，淩景從忽然彎腰湊近了他的臉，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小聲重複道：“行嗎？”

“……行。”寧辭瞬間屏息，他有點兒不習慣和淩景從挨得太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好。”淩景從勾起唇角，眼底漫上一層笑意，“那先工作吧，晚上我們一起走。”

他輕輕拍了下寧辭的肩膀，輕飄飄看了他一眼，走出了辦公室。

寧辭站在原地長舒一口氣，對剛才的一幕還有點恍惚，他打量着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前放下自己的包，整理了一下桌面。

大概是因為他是第一天入職，一整天都沒什麽活兒幹，除了偶爾會幫淩景從送幾杯咖啡，或者幫他傳收一些文件，別的時候都有點無所事事。

天色漸漸變黑，寧辭撐着腦袋看向落地窗外的暮色，深藍色一點點覆上天空，透過落地窗能看到城市裏的一片燈火，是綴滿光亮的繁華。

他瞥一眼桌上的時鐘，已經七點多了，距離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淩景從還是沒來找他。

在等待的期間他出門看過幾眼，好确認一下淩景從是不是把這事兒忘了直接回家了，不過隔壁總裁辦公室裏的等一直亮着，應該是淩景從還在辦公。

快八點的時候，磨砂門傳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

淩景從的聲音緊随其後：“寧辭，你還在嗎？”

寧辭走過去拉開門，“我在。”

“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急事要處理，耽誤了一些時間，”淩景從自然地勾上他的肩膀，帶着他往辦公室裏走，“你晚上還有時間和我一起吃個飯嗎？”

他掃了一眼辦公桌，寧辭看起來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一個黑包放在桌面上，別的地方都幹淨的很。

寧辭這時候回答他：“我有時間的。”

淩景從順手單肩挎上那個黑包，暗滅了辦公桌上的一盞小臺燈，落地窗透進來的點點燈光照着他的半邊側臉，他摟着寧辭的肩膀，低頭看向他，“那我們走吧。”

寧辭有點不好意思地動了下肩膀，但淩景從步伐輕快，似乎并沒注意到他此刻的不自在，經過一秒的思想鬥争後，索性他也不管了，任由淩景從攬着他。

·

開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淩景從拐進一條小巷子裏，緩緩停在一家小飯館跟前。

“這家還挺不錯的，”淩景從解開安全帶說，“我以前來過幾次，就是位置有點兒偏，抽不出時間經常來。”

小飯館特有的油煙香味兒飄蕩在巷子裏，寧辭下了車，聞着香味兒覺得自己身上暖和了不少，他點了點頭，說：“看起來挺不錯的。”

淩景從聞言笑了下，走到他身邊，“這家就是位置偏了點兒，不太好找，要不是我偶然來過一次，恐怕咱們就要錯過了。”

寧辭愣了一下，淩景從的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他的後脖頸，搭上了他的肩膀，“我是說飯館。”

他回過神來，馬上附和道：“是啊，聞起來挺不錯的呢。”

“走吧，”淩景從攬住他的肩膀，“我已經提前打過電話了。”

飯館裏的擺設也很簡潔，幾套簡陋的桌椅幾乎坐滿了人，桌子上有一包薄的不能再薄的抽紙，幾瓶看不出是什麽調料的調料瓶放在紙巾旁邊。他們兩人一進去，有個老板娘模樣的人就站在櫃臺後邊兒喊：“小淩來了呀，位置在這兒呢，你來的真巧，前兩人剛走。”

寧辭和她對上視線，笑着打了個招呼。

他坐在椅子上，淩景從拿着一個小白紙本刷刷地寫着什麽，“就點他們家的招牌吧，怎麽樣？”

寧辭點點頭：“我都可以。”

淩景從把小本子遞給老板娘，擡頭和寧辭四目相對。

他們兩個坐在小角落裏，這一點地方實在算不上寬敞，他們倆面對面坐着，寧辭稍微往前伸點腿就能蹭到淩景從的膝蓋。

他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于是偏頭看一眼後廚，又抽一張紙攥在手心，似乎這樣就能稍稍緩解此刻的尴尬。

所幸小飯館裏人還不少，市井裏獨有的喧鬧聲環繞在他們身旁，多少能讓寧辭發慌的心安定一些。

他咳了一聲，說：“淩總……”

淩景從打斷他，“叫我小淩或者景從就行了，或者随便你叫我什麽，叫淩總顯得咱們也太生疏了。”

寧辭眼瞳放大，剛要擺手說句“這怎麽行”，淩景從又說：“你比我大吧？”

“啊？”寧辭頓了下，回答道，“對，我應該比您大一歲的。”

“您？”淩景從挑眉笑着看向他，在看到寧辭略微窘迫的表情後收斂了一下笑容，擡手拿了個透明塑料杯子給自己倒水，“你自己都說你比我大了，那怎麽還叫我‘您’呢？這不太合常理吧？”

他抿了口水，垂眼淡淡道：“你比我大，我們又是同一個學校的校友，那我就叫你……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