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拍賣會

第24章 拍賣會

小平抱着水眼巴巴地望着老太太，撅着嘴輕輕搖了搖頭。

“怎麽回事這是，”老太太去廚房給他沖了一杯醒酒茶，拿了幾個小面包一起走出來，“剛剛那人是你老板呀？我看你晚上光喝酒了，肯定也沒怎麽吃東西，胃裏不好受吧？先把這點吃了。”

她坐在寧辭身旁，擡手拍拍他的臉，“酒醒了？”

“嗯，”寧辭輕聲說，“吓醒的。”

他後知後覺地轉頭看向小平，問：“你剛才說，他是你朋友？”

“嗯……”小平瞟了一眼老太太，緩慢而猶豫地搖頭，“不是，我好像看錯了。”

“哦，”寧辭順着他的視線偏頭看一眼老太太，點頭道，“這個可能性确實大一點。”

“你上哪兒跟人家當朋友去，”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重新對寧辭說，“今天下午我去接他放學的時候，碰到一個年輕人，叫個……陸什麽來着，是你的朋友嗎？”

“陸銳？”寧辭出聲反問，然後看見老太太眼睛猛地一亮，他點點頭，說，“是我的朋友。”

“就是他，晚上給小平買了好多東西，神神秘秘的，”老太太盯着小平，繼續說，“兩個人不知道悄悄說了點什麽，也不告訴我，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寧辭聞言轉頭看向小平，小平個子不高，他坐在沙發上兩人勉強可以平視，他抿了抿唇，突然站了起來。

“小平啊，”他按了按小平的腦袋，回頭看向老太太，“陸銳是個好人。”

“我跟他進屋聊聊，您別擔心，陸銳真是個好人，他不會教小平壞東西的。”寧辭再一次捏住了小平的後脖頸，帶着他往卧室的方向挪，“我跟小平好好聊聊，也許是陸銳帶了什麽話給我呢，您先休息吧，我好好教育他。”

他扶着小平的肩膀，在平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進了卧室，靠在牆上反鎖了房門。

他本來想蹲下來和小平平視，但兩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寧辭按了按眉心，索性就這個姿勢和小平說話：“陸銳叔叔跟你說什麽了？”

小平看着他，一雙大眼睛裏仿佛泛着水光，小聲說：“小陸叔叔給我一張銀行卡，讓我給你。”

寧辭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盯着小平的眼睛，沉聲問：“卡呢？”

“在我口袋裏，”小平眨巴着眼睛，眼淚馬上就要落下來，“前幾天小陸叔叔，在校門口給我的。”

“那你怎麽沒給我呀？”寧辭皺眉看着他，嚴肅道，“不許哭。”

小平吸了吸鼻子，擡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上次，你不讓我拿別人的東西回來，我一直記着呢。”

“小陸叔叔把東西塞到書包裏就跑了，我追不上他，把東西給你，你又要說我，”小平的鼻音逐漸厚重起來，“我想等下次見到小陸叔叔還給他的，可是他一直都沒有來。”

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能怎麽辦嘛……”

寧辭看着他，靜默半晌後摸着他的腦袋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好了，小寧叔叔沒怪你，陸叔叔給了你東西，你回來跟我說清楚，小寧叔叔不會說你的。”

小平看着他，皺着鼻子從睡衣前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在這裏，我都沒告訴奶奶。”

“好，”寧辭接過銀行卡，笑着摸摸他的臉，“小平最棒了。”

他撐着身旁的牆從地上站起來，靠着衣櫃眼前一黑，片刻後才緩了過來，“小平呀，今天在門口碰見的那個叔叔，是怎麽回事呀？”

小平擡頭望着他，看了一會兒後咬着嘴唇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寧辭挑起眉，強撐着發軟的雙腿彎腰看他，“他可出賣你了，你要是不說實話的話，我就告訴你奶奶。”

到底還是小孩子，被寧辭稍微詐一下就全都交代了出來。

“他是我在學校門口認識的好朋友，”小平說，“高高的，香香的，說話軟軟的，還給我一張銀行卡，讓我帶回來悄悄給你，就是他。”

“什麽時候認識的？”寧辭拖了個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叉開腿貼近小平，“他怎麽找上你的呢？”

“好多好多天之前，在上次月考之前，我就認識他了。”小平仰起頭回憶，說，“那一天我放學出來，他從身後叫我的名字，說他是你的朋友，然後我們就變成好朋友了。”

“然後他給了你那張銀色的銀行卡，讓你帶回來給我？”寧辭接着問。

“嗯。”小平鄭重點頭。

“這樣啊……”寧辭伸手搓了把臉，站起身打開房門，“以後不許跟陌生人說話，就算他說是我的朋友也不行，知道沒？”

“知道了。”小平弱弱回答。

他領着小平出門，老太太還坐在客廳裏，只不過看起來已經很困了，一直在點頭。

“小寧叔叔，”小平悄聲說，“你的嘴唇破了，醫藥箱在電視旁邊的抽屜裏。”

“嗯？”寧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下唇外邊兒一陣刺痛，他“嘶”了一聲，把沙發上的老太太給驚醒了。

“教育完了？”老太太撐着茶幾起身，看了眼牆上的鐘，“時間不早了，先讓他睡覺去，明天還得早起上學呢。”

“行，”寧辭還按着嘴唇，他轉頭看了一眼電視櫃，說，“您也趕緊睡吧，我沖個澡，也馬上回去睡覺了。”

老太太安頓了他幾句，領着小平進了卧室。

寧辭拿了睡衣進衛生間洗澡，他對着鏡子照了照，嘴唇上有個明顯發紅的小傷口，看上去不像磕的，倒像是……人咬出來的。

難不成是他喝酒的時候閃了舌頭，自己咬傷的？

寧辭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這其中發生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卻很湊巧地喝大了忘記了。

他脫掉外套和裏面的打底衫，驚奇地發現自己脖子鎖骨乃至肩膀上多了好幾道深深淺淺的紅痕。

靠……總不會是，淩景從幹的吧？

正想着，他的手機忽然裹在衣服堆裏響了起來。

“……淩總，”寧辭看着身上的紅痕，腦袋裏不受控制地亂想，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沒底氣，“我沒有不舒服，都挺好的。”

“剛才你喝了不少，我就是有點兒擔心，”淩景從的聲音聽起來也有點沒底氣，“要是你覺得累了，明天可以不用來公司的，我給你批帶薪假期。”

不去公司？本來公司裏看他不爽的人就挺多的，要是再莫名其妙地來一個帶薪休假，保不齊有些人又要說什麽。

“不用了，我可以正常上班的。”寧辭打量着身上的痕跡，不由自主地慢慢靠在了衛生間的瓷磚牆上，他哆嗦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張銀行卡，“淩總，銀行卡的事……謝謝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淩景從低聲說：“不用謝。”

緊接着挂斷了電話。

寧辭抓了把頭發，一陣心煩意亂，他把手機扔到髒衣簍裏，扶着牆進去沖澡。

·

淩景從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寧辭也不太好意思去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兩天，終于到了不得不開口交流的時候。

“這是拍賣會的相關資料，”寧辭走進辦公室，頭也不擡地開始彙報，“車已經準備好了，會場地址也收到了，您什麽時候出發？”

淩景從站起身，繞過辦公桌抽走他手裏的文件，“現在就走。”

“好的。”寧辭跟在他身後下樓出門，抱着公文包鑽進汽車後排，淩景從坐在他身旁偏頭看着車窗外，側臉輪廓深刻俊朗，只是表情看起來有點凝重。

他順着淩景從的視線看向窗外，車流密集，人群擁擠，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大道。

拍賣會開始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鐘，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兩人下了車，順着長長的臺階往上走，進到會廳裏。

淩景從帶着他入座，臺上的拍賣師正在介紹一塊地皮，是重點開發區的一個項目，如果能拿到手，那真是一本萬利。

寧辭在淩景從的示意下舉牌競價，快要拿下的時候，淩景從身邊的空座突然坐了一個人。

“淩總，”一個男人輕飄飄的聲音響起來，“好久不見呀。”

寧辭瞥了他一眼，突然頓住了。

那男人看見他以後挑了下眉，笑道：“這不是寧辭嘛，你怎麽也在這兒？”

淩景從本來靠在椅背上，聞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劉子平不鹹不淡地笑了下，說：“之前跟響和出去玩兒的時候見過一面，記得我吧？”

寧辭咽了口唾沫，有點兒緊張地看着淩景從。

“我是劉子平呀，上次任丘介紹的不到位，”劉子平對他伸出手，“重新認識下。”

“你有事兒麽？”淩景從淡淡開口，“不知道這裏是拍賣會？要認識朋友去街頭的酒吧。”

劉子平笑容僵了下，但很快自如地收回手，整着自己的領帶說：“沒想到淩總和寧辭也認識，我還以為……只有響和有這種小癖好呢。”

他掃過寧辭手裏捏着的牌子，微微詫異道：“看來兩位的關系也不一般呢，響和要是知道了，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兩個人同時轉頭看向他，淩景從盯了他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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