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照片

第27章 照片

淩響和靠坐在駕駛座上，似乎并不急着走。他一只手拉着綁住寧辭兩只手的領帶，冷冷看向燈光下有些踉跄的淩景從，出聲問道：“你和他什麽關系？”

寧辭兩手磨蹭着想掙出領帶，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淩響和，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淩響和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側眸看向他，譏笑道：“什麽事？”

“我想，和你結束這段關系，我們以後各過各的。”寧辭掐着手心，說話的時候聲音簡直緊張的變了調。

淩響和愣了一下，随後嗤笑出聲：“結束這段關系？怎麽？”

“寧辭啊，你怎麽回事啊。”淩響和轉頭看向他，動了動手裏的另一頭領帶，“你是說，你要甩了我？”

“不是，”寧辭大膽回應，“我只是想跟你結束這場關系，我把你給我的錢還給你，然後我們可以不用再聯系。”

“嗯……”淩響和似乎是低頭思索了一下，片刻後擡起頭，對着他笑了一下，“聽起來好像不錯呢，你讓我睡了那麽久，最後還還錢給我，好像還真是筆不錯的買賣。”

寧辭臉色白了白，盡力保持着平穩的呼吸：“我現在就還給你，然後我們倆就在這分開，以後誰都不找誰，行嗎？”

“誰都不找誰……”淩響和低低重複了一遍，擡眼看向他，“怎麽突然這樣？”

不待寧辭開口，他繼續說：“因為淩景從？”

“不是！”寧辭搖頭，“就是，我想好好陪陪我媽，咱們倆的事，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淩響和睨着他，點頭道：“就是因為淩景從。”

他從駕駛座上扭過身，轉頭打量着寧辭的臉，“你什麽時候開始到他這裏工作的？”

寧辭看着他，嗫嚅道：“幾個禮拜之前。”

“我爸特別的看重淩景從，”淩響和語氣不善，後半句聲音放的很輕，“他不會允許淩景從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的。”

他看着寧辭，繼續開口問：“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寧辭皺起眉，“我在這裏上班，普通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普通老板？”淩響和短促地笑了一聲，“你被上家公司突然開除，又立刻得到了入職長今建設的機會，你覺得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

寧辭眼瞳放大，他看着淩響和笑意未消的臉龐，咬牙道：“我不知道，我需要一份工作，她找我，我就來了。我們沒別的關系。”

“真沒別的關系？”淩響和收斂笑容，拿起副駕的手機開始上下劃拉起來，“你們沒關系的話，難道就因為之前在門口見的那一面，他就能對你情根深種？”

“寧辭啊，”淩響和點出一個號碼，輕輕道，“你不願意跟我說實話呀。”

手機的光亮在黑暗的車廂裏有點刺眼，寧辭眯了下眼，猝然發現淩響和手機上顯示的是闫善新的號碼。

他咽了口唾沫，厲聲道：“你想幹什麽！你要是敢騷擾我媽，我跟你沒完！”

“別激動，”淩響和把手上的領帶纏了兩圈繞在手腕上，對他晃了晃手機屏幕，“只要你告訴我你和淩景從是什麽關系，我就不打電話。”

“我說了是上下屬，”寧辭瞪着他，“別的我不知道！”

淩響和啧了一聲，按下了通話鍵。

“等一下！”寧辭幾乎破音，“是同學，我們是大學同學！”

他說完這句話，手機裏已經傳來了闫善新慣常虛弱的聲音：“喂？哪位呀？”

寧辭閉口不言，緊緊地盯着淩響和。

淩響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打錯了。”

他挂掉電話，摩挲着手裏領帶順滑的布料，思索道：“同學？市A大的？”

“對，”寧辭後背浸出一身冷汗，微微喘着氣說，“我比他高一屆，但我們在學校的時候不認識，是後來才偶然發現我們是校友的。”

淩響和垂眼看着手上的領帶，車內安靜了半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放下手裏的領帶坐正了開始開車。

寧辭趁這個時候開始努力擺脫他手腕上的領帶，淩響和開車拐入馬路，一言不發地駛入車流中。

等寧辭掙脫領帶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長今建設的大樓了。他從包裏翻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從前邊兒傳來淩響和涼飕飕的聲音：“你給他打電話，我就給你媽打電話，讓她知道她兒子在外邊兒當賣的。”

寧辭手上的動作一滞，擡眼和他在後視鏡裏對視，淩響和瞥了他一眼，不耐地收回視線。

“你要去哪兒？”寧辭打開車窗，環顧四周，“我剛才給你打電話，怎麽沒接？”

“你打算在電話裏說什麽？”淩響和繃着臉說，“要不是劉子林提醒我，我還想不到你們兩個已經搞到一起了呢。”

“我沒有，”寧辭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淩響和開的飛快，兩人在車裏沉默地坐了一會兒，他已經轉進小區裏到停車位了。

寧辭粗略掃了一眼，這地方他有點眼熟，好像就是……上次那間有密碼的房子。

他頓時感覺有點不妙，然而淩響和已經沉默地拉開了後排車門，一把伸手鉗住了他的胳膊。

寧辭還沒反應過來，淩響和猛然發力，直接把他拽出來彎腰扛在了肩膀上。

淩響和肩膀的骨頭硌着他的胃，寧辭一下被撞得頭暈眼花，下意識地揪住了他後背的衣服。

“別動，”淩響和掂了他一下，轉身關上車門，“要不一會兒摔下來了，多丢臉。”

“你……幹什麽……”寧辭有點慶幸他晚上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淩響和拉走了，不然他現在肯定能吐出來。

淩響和沒回答他，幸好這會兒沒什麽人在周圍，不然他說不定真要喊救命了。

他被一路扛着進了電梯，停到了一扇厚重的防盜門前。淩響和右手按着他大腿根的位置，左手去按密碼。

進屋之後淩響和沒開燈，他扛着寧辭走到沙發跟前，彎腰把他放在了沙發上。

寧辭撐着身下的軟墊子就要坐起來，被淩響和一把按住肩膀，他仰起頭，然而下一瞬淩響和整個人都壓了下來。

淩響和頂着他的額頭，兩個人之間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吐息，他在黑暗中看到淩響和黑亮的眼睛，簡直跟淩景從一模一樣。

“別動，”淩響和擦着他的鼻尖說，“你就待在這裏，如果我回來沒看見你，我馬上讓你媽知道，你在外邊兒被男人操。”

寧辭瞪着他，張口反駁的時候，嘴唇上卻被淩響和印了一個輕輕的吻。

他站起身，拿走寧辭身後的挎包，粗略地翻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

淩響和進了家門，客廳裏只有保姆在打掃衛生，他點頭打了個招呼，二話不說直奔二樓。

淩景從的房間在樓梯盡頭，他走過去打開門，先站在門口大致掃視了一圈房間裏的東西，衣櫃沙發書桌，和他房間的陳設大差不差，都是當年他媽親手置辦的。

淩響和走上地毯，透過玻璃櫃門能看到書櫃上擺着的幾張照片，他過去看了幾眼，照片裏面的人都是淩景從的一些朋友，還有一張大學時候不知道什麽社團的合影。

不過都沒有寧辭。

他繼續循着地毯往裏走，桌子上零零散散堆了一些文件，中英文混在一起，他掃了幾眼，都是些不重要的資料。

前邊兒是淩景從鋪的整整齊齊的床鋪，淩響和走到床頭邊，随手拿起床頭櫃上擺的幾張照片，有張淩景從站在一棵樹下的單人照，還有幾張照片莫名其妙的，全是模糊的人影，只有後邊市A大的校牌特別明顯，像是什麽學校的招生簡章介紹。

淩響和放下照片，正打算去別處找找的時候，突然覺得那張單人照有點不對勁。

他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這張照片不知道是怎麽構圖的，明明只有一個人，卻留了特別大的一片背景，後邊兒亂紛紛的，全是路過的人影。

按照淩景從那種吹毛求疵的性格，這種拍的又亂又難看的照片，應該壓箱底讓它永不見天日才對，可他偏偏把這張擺在了床頭，這麽顯眼的地方。

淩響和眯眼仔細看着背景裏的人影，半晌，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側影。

是寧辭。

畫面裏淩景從站在樹下，他只有半邊身子在照片裏，剩下半邊的中心，剛好是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寧辭。

淩響和端着照片站在原地，他還沒把這中間代表着的某份情誼想明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機械地轉過身，淩景從一把奪走他手裏的照片，冷聲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這需要誰允許嗎？”淩響和輕飄飄的聲音裏滿是嘲諷，他的視線順着淩景從明顯憤怒的臉轉移到他緊緊捏着相框的手，出聲問：“你這照片是什麽意思？”

“關你什麽事？”淩景從捏着相框的手幾乎用力到青白，他陰沉地盯着淩響和，另一只手指向門外，“你現在給我滾出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