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真的騙我

第38章 他真的騙我

淩景從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跟往常沒有什麽不同，但寧辭心裏忍不住發慌，他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你不是去外地談事情了嗎，我沒騙你，我取完東西就回家了。”

那頭安靜了幾秒，淩景從又開口說：“那你記得回家，我沒什麽事，就是電話沒打通，有點擔心你。”

“嗯嗯，你放心吧。”寧辭松了口氣，應着淩景從說了幾句，才糊弄着挂了電話。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陸銳打開門，一陣涼風跟着他一起吹進來，寧辭打了個哆嗦，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麽了，”陸銳順手放下鑰匙，扶着玄關櫃換鞋，“你臉色怎麽突然這麽白，出事兒了？”

“沒有。”寧辭定定心神，站在茶幾旁邊看着他，“我突然想到，我還得去找份新工作。”

“哎呦，還真是啊。”陸銳站在門口看向他，“下個月你媽在醫院那兒存的錢是不是也不夠了？”

“嗯。”寧辭點點頭，“王盡全那兒我肯定是回不去了，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他之前去面試過，不過那時候因為淩景從的授意，沒有一家肯聘用他。

但現在他已經跟淩響和分開了，再去應聘一次的話……會不會有轉機呢？

“對了，”陸銳突然出聲，一下打斷了他的思路，“你之前不是說讓J哥別删你嗎，要不……先回酒吧幹幾天？”

“酒吧？”寧辭挑了下眉，稍微思考了一下就點頭說，“幸好還有個酒吧，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我一會兒給J哥打電話，讓他幫我排下班。”寧辭打開手機翻着號碼，陸銳拎着一個大塑料袋進了廚房，圍起圍裙開始做飯，“那你讓J哥把我跟你排到一起，萬一有什麽突發情況我還能照應你一下。”

“行。”寧辭剛應了他一聲那邊兒的電話就被接通了，他先跟J哥寒暄了幾句，然後拐彎抹角地把回酒吧上班的目的說了出來。

“你要回來啊？”J哥笑的特別爽快，“行，到時候你直接過來就行，咱們什麽關系啊，想來就來嘛，別跟我客氣。”

“好，謝謝哥。”寧辭笑了一下，繼續說，“那我明天白天晚上都過去吧，我白天也沒事兒幹，可以過去幫忙打打雜。”

“可以，”J哥一口應下，“那明天見啊。”

他挂掉電話，又給闫善新打電話問了問她最近的狀态，說了些雜七雜八的事，陸銳也把飯端上了桌子。

“行啦，”他解開圍裙坐下，“趕緊吃，吃完洗澡睡覺，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什麽都好啦。”

“你夠樂觀的。”寧辭放下手機舒了口氣，抿了一口熱粥，擡頭的時候碗裏邊兒已經堆滿了菜，他眯着眼睛看向陸銳，對方對他眨了下眼，然後吃了一大口飯，“跟你學的，我看你才是真樂觀。”

·

屋子裏沒開燈，只有路燈微弱的光芒從窗戶外透進來，朦胧地照亮着窗臺上的一個小角落。

淩景從進屋打開燈，暖光的燈光瞬間照亮了客廳，偌大的屋子裏靜悄悄的，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髒急促跳動的聲音。

家裏沒有人。

他慢慢地走到沙發旁，皮鞋發出的噔噔聲似乎要在空蕩的屋子裏撞出回響，淩景從向後捋了下頭發，慢騰騰地坐了下來。

他還以為是定位器出問題了……原來是寧辭真的在騙他。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一個紅點微弱地閃爍着，是一個他從來沒接觸過的地址。

看來寧辭現在就在那裏。

淩景從返回主界面，又劃拉出一個軟件，上面有幾段自動同步的音頻，他随便點了一個，手機裏傳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完全聽不清人說話的聲音。

這個監聽軟件太久沒用，居然已經變得這麽雞肋了。

可寧辭為什麽要騙他呢？淩景從面無表情地盯着黑屏的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後長嘆一口氣，煩躁地站了起來。

他繞着茶幾轉了兩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快步走進卧室，打開衣櫃快速掃了一眼。

寧辭的衣服都還在，貼身衣物也沒拿走，一切陳設都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樣，淩景從舒了口氣，懸在空中的心暫時放下了一點。

床頭的電子表還差兩分鐘就要到零點了，淩景從眯了下眼，再一次掃過滿滿當當的衣櫃，決定先等一個晚上，如果明天寧辭還沒回來的話，就去定位器上的那個地址找他。

·

寧辭早上是被憋醒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外邊兒的天還沒有大亮，只能在黑暗中勉強分辨出他身邊陸銳腦袋的輪廓。

一顆亂糟糟的腦袋頂在他脖子的地方，翹起的頭發幾乎要掉進他嘴裏。

寧辭動了動胳膊，發現自己整個人被陸銳熊抱在懷裏，連挪動一下都顯得特別費勁，他伸了伸腦袋，有點兒後悔昨天晚上沒有堅定地要睡沙發了。

他盡力抽出一只胳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出頭，寧辭皺了下眉，又把手機塞回到枕頭下面。

陸銳的呼吸聲平緩持續地響在他耳邊，寧辭閉上眼睛，醒來以後卻怎麽都睡不着了，他嘆了口氣，睜大眼在黑暗中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一切。

真是……刺激。

甚至比他前二十幾年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加起來都要刺激。

淩響和莫名其妙的威脅，周茯非常突然的上門，還有淩景從一聲不吭的結婚。

他發了會兒呆，陸銳翻身抱住了自己的被子，于是他甩了甩腦袋，幹脆坐了起來。

七點多的時候，他圍了條圍裙進來關鬧鐘，“起來吃飯，一會你上班要遲到了。”

陸銳埋頭哼了幾聲，黏黏糊糊地說：“算了吧要不……你幫我請個假……”

“起來，”寧辭掀開他的被子，“你昨天晚上睡得也不晚啊，睡多了會變傻，快起來。”

他抓着陸銳的手腕把他從床上拽起來，搓了搓他的腦袋，“趕緊清醒過來啊，你上班要是再遲到，以後咱倆就得喝西北風了。”

陸銳半閉着眼睛從床上摸索着爬下來，閉着眼摸進衛生間開始刷牙。

寧辭把他的衣服找出來扔在床上，捏着圍裙出去盛粥。

白天陸銳出門上班以後家裏就剩下他一個人，寧辭洗好鍋碗，從陸銳的衣櫃裏挑了兩件合身的襯衫，順便給J哥打電話。

“小寧啊，”J哥的聲音聽起來還沒睡醒，“你直接過去就行，我已經跟那邊兒說好了啊，直接過去啊。”

寧辭應了兩聲，J哥腦子可能還沒怎麽清醒，嗯了一聲以後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愣了一下，也放下了手機，對着鏡子整理襯衫的褶皺。

酒吧白天沒什麽人，一般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清理前一天晚上的一片狼藉，寧辭擦着吧臺，偶爾給幾位客人調杯酒，清閑地坐到了傍晚，人流量才慢慢地大了起來。

晚秋的風吹在身上确實讓人有點招架不住，淩景從撈起副駕上的大衣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拎出兩箱東西，大步走上臺階。

“您最近感覺怎麽樣？”他進屋以後先掃了眼病房裏的擺設，然後才看向靠坐在床頭的闫善新，“最近工作有點忙，您轉院以後還沒來得及過來看看。”

“怎麽樣，這裏的設備您還習慣嗎？”他拖着椅子坐到床邊，自然地伸手按了按闫善新的被子邊沿。

“小淩呀，”闫善新對他笑了笑，“都挺好的。”

她歪頭向後看了一眼，問：“小寧沒跟你一起來嗎？”

淩景從臉不紅心不跳，從善如流地對答：“他公司裏有些事走不開，後邊有時間了會來看您的。”

“這麽忙呀……”闫善新絲毫沒懷疑他的話，自己輕聲嘟囔着，“都好長時間沒來了呢。”

“你呢，”闫善新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又揚起笑臉看向淩景從，“你最近忙不忙呀，阿姨看你好像瘦了點，是工作壓力大媽？”

“我還好，最近公司的事有點多，其實也沒怎麽瘦。”淩景從靠在椅背上，語氣不急不緩，“寧辭最近給您打過電話嗎？”

“打過呀，”闫善新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說，“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來着，随便說了點話……”她溘然一停，擡眼看向淩景從，“小淩吶，你們兩個最近……沒鬧什麽矛盾吧？”

“您別亂想了。”淩景從笑了一聲，把帶來的箱子打開放在床頭，方便闫善新一彎腰就能拿到，然後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需要處理，您好好休息，我回頭有空就來看您。”

“好。”闫善新抿了下發白的嘴唇，和氣地跟他告別。

淩景從走出醫院，打開手機看了眼定位器的位置，一個微弱的小紅點閃爍在地圖上，他放大了看上面的地址，忍不住皺起眉。

……好像是個酒吧？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重重呼出來，劃拉到主界面準備給寧辭打個電話問問，但指尖已經點進了通訊錄，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還不如親自去看看，寧辭到底在幹什麽。

·

“今天晚上好像不是很忙啊。”陸銳搗着檸檬扭頭去看寧辭，“也沒必要上通宵了，就按以前那個時候換班就行。”

“到時候再說吧。”寧辭扯了扯領結，松開襯衫最頂端的扣子，陸銳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還是有點緊，讓他有點喘不過氣，“昨天晚上淩景從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兒來着，我估計他過兩天就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就約他出來說清楚。”

“他問你了啊？”陸銳舀了冰塊加到雪克杯裏，“怎麽着，還怕你趁他不在跟淩響和偷偷聯系啊。”

“不知道，”寧辭皺眉瞥他一眼，“你別亂說。”

“行行行，”陸銳沖他點點頭，“都這份兒上了，您還為他着想呢，真愛呀。”

寧辭看了他一眼，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轉身走到他背後的吧臺，幽幽道：“別說了，你好吵。”

“這音樂這麽大聲也沒見你說吵，我說幾句話就嫌上了，”陸銳長嘆一口氣，感慨道，“沒辦法呀，誰讓人家是真愛呢。”

寧辭背對着他沒說話，全當沒聽見。有幾個人走過來和陸銳搭讪閑聊起來，陸銳不跟他說話，他就自己在角落裏慢慢地調酒。

酒吧門口左右站着幾個保安，招牌周圍一圈藍色的霓虹燈不停閃爍着，看起來是個特別标準的夜店。

淩景從大學的時候和幾個朋友一起來過幾次，但只是單純地喝喝酒玩玩游戲，所有來跟他搭讪的人都被他用不同的奇奇怪怪的理由拒絕掉了，後來他覺得沒什麽意思，幾乎就沒再來過這種酒吧。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搭，筆挺的西裝配皮鞋，臂彎處還挂了件大衣，和酒吧門口進進出出的酷拽男女簡直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顯得他特別紮眼。

他猶豫了一下，把大衣扔回車裏，為了配合酒吧的氛圍還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開口延伸到胸口，能看到一條銀色的項鏈在他鎖骨上來回晃動，在燈光的加持下尤為引人注意。

淩景從最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擡腳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淩總，你也會來這種地方啊。”

【作者有話說】

寧辭：好像有什麽東西跟上我了。